宋徽宗非常害怕,封太子赵恒为开封牧,让他监国。太常少卿李纲刺破手臂,写了一封血书,送入宫中。血书上说:“陛下让太子监国,只是应对寻常形势的做法。现在敌兵压境,您应当禅位与太子,把抗敌的责任交给新皇帝。”
徽宗接受了李纲的意见,传位与太子赵恒,赵恒就是宋钦宗。徽宗退位后,以“烧香”为借口,带着蔡京、童贯向南逃窜,先逃到亳州(今属安徽),不久又去了镇江(今属江苏,在长江之北)。
宋钦宗即位以后,表示要御驾亲征。可是宰相白时中、李邦彦却劝皇帝南逃。李纲大怒,说道:“太上皇将帝位传给陛下,正是希望陛下能打败敌军。您如果推卸责任,怎么对得起太上皇的信任!”
白时中说:“金军兵力雄厚,只怕天子守不住,反被敌人所害!”李纲道:“天下城池之中,以汴京最为坚固,而且文武百官都在京城。只要陛下决心坚守,怎么会守不住?”
宋钦宗还是拿不定主意,问道:“谁能负责京城的防务,为朕分忧?”李纲说道:“宰相的官职最高,可以承担防守的重任。”白时中、李邦彦非常害怕,脸色都变了。白时中说道:“李大人就会说风凉话!我没有本事守城,不如让你担当这个重任吧!”
李纲说道:“只要皇上充分信任我,我愿意带兵守城,誓死保卫陛下的安全!”宋钦宗见李纲一心抗敌,就封他为尚书右丞、东京留守,让他掌管京城军队。钦宗说:“既然有爱卿守城,我可以离开京城了吧!”
李纲摇摇头说:“陛下不能离开京城。想当年安禄山反叛,唐玄宗逃往蜀地,结果失去半壁江山。后来,肃宗、代宗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国土。现在皇上一走,京城必然陷入混乱,再也守不住了。请皇上三思。”
钦宗被李纲说服,留了下来。但过了几天,皇帝又想逃走。李纲听说这事,急忙前去阻止。他发现宫外的车辆已经准备好,只等宋钦宗登车,就问护驾的禁军:“你们愿意守城,还是愿意随陛下南迁?”
禁军将士们都说:“我们愿意守卫京城,不愿弃城逃走!”李纲大喜,带着几名禁军将领去见钦宗,说道:“禁军将士的家眷都在京城,如果陛下强迫他们离京,他们心中定会不满。一旦他们在路上逃回,有谁保护陛下?”
宋钦宗认为李纲说的有理,终于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李纲出宫后,向将士们宣布:“皇上决定留在京城驻守。今后谁再提逃走的事,就斩首示众!”将士们非常激动,都欢呼起来。李纲布置城中的防务,花了三天时间才完成。
不久,金兵来到汴京城外。宗望派一支军队乘坐几十只小船,攻打宣泽门。李纲派两千名勇士出城,用长钩将敌船钩住,举起石头向金兵投掷,打得敌军头破血流。他还在小河里设置障碍,并将蔡京府中的山石搬来,堆放在入城的道路之中。结果,金兵一千人被歼灭。
金兵受挫之后,又攻打酸枣、封邱、陈桥等城门。宋军从城上扔下滚木、礌石,并且乱箭齐发。金兵被砸死、射死的数不胜数。李纲还用绳索将士兵吊下,把敌人所带的云梯(一种攻城器械)烧毁。宗望见汴京的防务非常周密,只得放弃了攻城计划。
■太学生请愿
宗望见汴京迟迟不能攻克,就想通过和谈掠夺财富。他派人对宋钦宗说:“宋、金两国本是盟友,如今兵戎相见,绝非我家天子本意。你们如果愿意讲和,就得献上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绢五百万匹、牛马各1万匹,并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另外,宋主须称金主为伯父,还要派宰相、亲王去金营当人质。”
宋钦宗听到这些无理条件,竟然全部答应下来。他传下命令,要大臣在汴京搜刮钱财,准备运到敌营,满足金兵的欲望。
李纲非常气愤,对钦宗说:“各地勤王的军队很快就能来到。那时候,我军力量壮大,再与金人交战,又不知谁胜谁负。咱们何必急着贡献财物呢?您如果非要向金人求和,我就辞去职务!”
宋钦宗不听他的意见,说道:“朕已将守城的重任交给你,议和的事你就别管了!”宋钦宗在全城搜刮出黄金五十万两、白银两千万两,派人交给宗望。
仅仅过了十天,各地的援军来到京城,共有二十万之众。宗望统率的军队只有六万,他非常害怕,不知如何是好。李纲对宋钦宗说:“现在我军比敌人多数倍,与敌军决战的日子到了!”宋钦宗终于同意开战。
于是,援军将领在一起商议进军之事,老将种师道说:“咱们应当紧守营垒,静观变化。”年轻将领姚平仲却说:“咱们如果趁夜偷袭金营,活擒宗望,岂不是立下盖世之功?”很多将领都认为姚平仲言之有理。
一天晚上,姚平仲没有通知别人,亲自率领一万军队袭击敌军。李纲听说此事,只好带军队增援。谁知姚军出现叛徒,到敌营告密,宗望在西郊幕天坡设下伏兵。姚平仲带军闯入埋伏圈内,吃了败仗。他不敢回城,丢弃军队逃跑。
宗望非常愤怒,派人责问宋钦宗。宋钦宗以皇子、萧王赵枢为人质,换回御弟、康王赵构。宰相李邦彦趁机奏道:“都怪李纲主战,才引来这场大败。此人误国误民,不可留在朝中。”宋钦宗大怒,免去李纲的官职。
京城太学里的学生们恨透了李邦彦,认为他是个祸国殃民之人。学生陈东非常正直,他带领几百名同学,来到皇宫宣德门外,向皇帝请愿。学生们上了一道奏章,要求将兵权交给李纲、种师道,严惩李邦彦。
汴京的军人和老百姓听说太学生请愿,也都聚集在宣德门,参加请愿活动。结果,宫门外竟然聚集了数万之众。
这时,李邦彦正好下朝回府,从宫里出来。人们见到奸臣,怒气勃发,用瓦片和石头击打他。李邦彦吓得面无血色,急忙逃回皇宫。
宰相吴敏来到宫门,说道:“只等金兵撤退,圣上就恢复李纲的职务。”人们愤怒地说:“这样不行。不立即重用李大人,我们决不罢休。”说着,他们冲向朝堂,用力击打登闻鼓(有急事上奏的鼓),直到把鼓打破。
宋钦宗见请愿事件越闹越大,只得派太监朱拱之去找李纲。朱拱之等二十个太监走到宣德门,因体肥而行动缓慢。人们愤怒到极点,大声斥责道:“圣上命你传旨,你为何拖延时间,莫非与李邦彦串通一气?”
没等朱拱之等人辩解,人们就冲上前去,撕扯他们的衣服,对他们拳打脚踢。没过多久,这些太监就横尸门外。宋钦宗无奈,又派人寻找李纲。李纲赶到宣德门,和人们见面,大家都欢呼起来。宋钦宗只得恢复李纲的官职,并封他为京城四壁守御使。人们才高兴地离去。
由于汴京的抗金意志空前高涨,敌将宗望也有些惊恐。他得了一些财物,便撤军北上。种师道主张趁金军北上时发起袭击,宋钦宗不但不听他的意见,反将他免职。
李纲命令各路勤王部队护送金兵,准备趁机杀敌。可是,在李邦彦的建议下,宋钦宗又命宋军回转京城。将士们已经走到邢、赵之间,接到圣旨后无不痛惜,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金人平安回国。
■靖康之耻
宋徽宗南撤后,在镇江继续过着奢侈的生活。他甚至想依靠蔡京、童贯,重新登上皇位。汴京被围时,徽宗中断了东南物资的北运,并阻止东南部队北上抗敌。金兵北撤后,徽、钦二帝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这时,太学生陈东向钦宗上书道:“蔡京、童贯在镇江依然掌握兵权,妄图使您的皇位得而复失。您必须除掉奸贼,才能保住您的地位。”于是,宋钦宗果断地将蔡京、童贯贬官。蔡京在潭州病死,两个儿子被杀,童贯在南雄州也被赐死。徽宗只得回京。
李纲屡上奏章,说道:“敌人虽然退却,但我方还要积极训练军队,防备他们去而复转。”可是,宋钦宗自以为皇位稳固,对李纲的话置若罔闻。老百姓得知此种情况后,气愤地编了句歌谣:“城门闭,言路开;城门开,言路闭。”
钦宗虽然将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割让,可是当地的军民不愿投降,坚决抵抗。金国对太原志在必得,不肯撤兵。宋钦宗派一支军队援助太原,被金兵杀得狼狈而逃。
公元1126年2月,在宰相耿南仲的建议下,李纲被任命为两河宣抚使,到河阳指挥作战。耿南仲是投降派,力主割让三镇,他想把李纲排挤出京,然后再劝钦宗议和。
3月,钦宗终于下决心抵抗,他重新起用种师道,命种师道、姚古、种师中三位将军去太原助战。种师中夺取了寿阳、榆次,姚古夺取了隆德府。可是,在朝廷的命令下,种师中追击敌军,结果兵败殉国。姚古只得驻守隆德,不再向北进兵。
消息传到京城,投降派官员趁机奏道:“李纲整天主张抗金,可是真派他去抵抗又打败仗,真是无用。”明明是宋钦宗的瞎指挥造成战场失利,但他听信小人谗言,竟将战争的责任全部推到李纲身上,将他流放到南方。
4月,金太宗屡次派使者到汴京,索要河北三镇。宋钦宗自恃兵力雄厚,严词拒绝。8月,金太宗终于发兵南下,封宗翰为左副元帅,宗望为右副元帅,命他们分两路进兵,直取汴京。
宗翰奉命后,从云中(今山西大同)出发,再次来到太原城下。此时,太原被围了几个月,城中粮食早就吃完。太原知府张孝纯见敌军势大,弃城投降,太原副总管王禀成为太原军队的指挥者。
金兵劝王禀投降,王禀则一心守城。金兵的攻势更加猛烈,他们选择斗大的石块,射入城中,运送石块、土木将壕沟填平,并在攻城战斗中使用鹅车(一种攻城武器)。9月初,太原城被攻破,王禀与金兵巷战,身受数十处重伤,投汾水自尽。
此时,宗望率领东路军南下,将真定团团围住。那时,真定府的大部分将士已派往太原,城中仅有不到两千的军队。真定知府李邈多次上奏章求援,却得不到任何回音。四十天后,真定陷落,李邈被俘后,送往燕京,不屈而死。
11月,宗翰、宗望的军队在汴京城外会师,发动总攻。而汴京城中的宋军仅有十万。这时,道士郭京得到钦宗宠信,他声称率七千七百七十七名“六甲正兵”就能破敌,结果被打得大败。金兵趁机占领汴京。
公元1127年1月,宋钦宗亲自出城求和,被金人扣留。2月,金太宗遣使颁诏,废宋钦宗为平民。金兵把宋徽宗、宋钦宗掳入兵营,并捉拿后妃、皇子、公主、大臣、宦官、宫女等,共计三千人。北宋灭亡。
吏部侍郎李若水进金营后,大骂不止。金人大怒,对他严刑拷打。有人对他说:“只要你归顺金朝,必能得到重用!”李若水说:“天无二日,我岂会事奉二主!”金人将他杀死,李若水至死不屈。金兵私下里议论:“辽朝灭亡之时,殉国者数十人。南朝灭亡,只有李侍郎一人赴死!”
1128年3月,金人立张邦昌为中原之主,建国号为楚。4月,宗翰、宗望押解宋徽宗、宋钦宗等俘虏北上。金人掳掠徽、钦二帝时,宋朝的年号是“靖康”,所以这个事件被称为“靖康之耻”,又称“二圣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