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是王妃洗衣店最忙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店里的气氛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人与人之间,其实是很脆弱的。平时最能痦言痦语的程七喜也如一个知趣的孩子,尽职尽责地做着应做的一切。陆阿姨闲不住,尽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非常感激鱼悦男在危难之中帮了她和女儿陆婉夏,否则,她不知道陆婉夏会不会因为她的遭遇和贫困而停止大学生活,好些天都不见他来店里,有些想他呢,在她老人家眼中,他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帮许小童整理晾好的衣服时,陆阿姨想起了什么似的问:
“悦男怎么不来了?不是婉夏欺负他了吧?”
许小童内心忽地一惊,看向陆阿姨,眼神里有一掠而过的慌乱……正转动着眼珠想着怎么说合适,谁知背后的程七喜乱插一嘴。
“陆阿姨,人家现在今昔非比,成大款了……”
李小白转头怒瞪程七喜,当即打断,又急忙转头对陆阿姨笑道:
“学院有事,悦男一时赶不过来。”
“对啊,陆阿姨,悦男他每天都有很多事……”许小童在一边以假乱真的附和道。
陆阿姨疑惑的点点头:“他是个不错的孩子,谁家的女儿嫁给他……”
“妈!”陆婉夏不耐烦的打断她妈妈的话。
“你这孩子怎么了,最近我一说他,你就凶我……”
所有的人都怔在那里。不知怎么解除眼前的尴尬。
“以前,婉夏总是对我说起悦男,如果他们不是闹了矛盾,他不会丢下店不管,悦男是一个好孩子,婉夏的脾气很犟,一定是她惹悦男生气了,我是想让你们把悦男请回来,让婉夏给他陪一个不是。”陆阿姨以她的理解方式继续道。
“阿姨,不是……”
“别骗我这个老眼昏花的老太太了。我看得出来,悦男这孩子对婉夏不错,婉夏能遇上悦男,我今生死了也放心了,你们是她的好朋友,就算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陆阿姨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所有的人。
“妈,你想错了,人家早就有老婆,而且是亿万富翁的女儿。”陆婉夏不管别人的惊怔,一古脑地说给妈妈。
大概是没有准备吧。
“那他和你……”这一次惊怔的是陆阿姨。
“我们是同学,仅此而己。”
陆婉夏枪林弹雨般的语气,使妈妈相信,女儿没有对她撒谎。就在气氛还处于尴尬之时,陆婉夏的潜意识里有种微妙的感觉,然后,她看到李小白他们微微挑起的眉角,许小童的轻咳……
陆婉夏回过头,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
院落门口的地面上,映着一个黑白影子。
寂寞而斜长。
那个影子,也正望向她。
她和他。
中间,隔着一棵茂密的合欢树,隔着李小白,小童,程七喜,妈妈,隔着水晶般的阳光,隔着旋舞的灰尘和空气,隔着静静的不足几尺的光阴……
是他。
又——
不是他。
陆婉夏望向他。
望向华光四射,锦衣玉帛,高贵俊美的他。
望向熟悉又陌生的他。
……
李小白用力地咳嗽了一下,大步跑过去,亲兄热弟一样,抱了一下他的肩膀。
“悦男,我们大家都很想你嗳。”
“荣归故里,欢迎鱼大董事长讲话。”程七喜一边鼓掌,一边嘻嘻哈哈:“今天不陪少奶奶了?”
“乌鸦嘴!你以为悦男哥哥是你呀!”许小童狠狠地臭着程七喜,在他肩上来了一记七伤拳。打得程七喜嘴斜眼歪般的叫。
“还是小童妹妹对我好!”鱼悦男伸手揉了一把许小童的头发。
“婉夏,你愣着干嘛,悦男来了,你也不招唤一下。”陆阿姨嗔怪着女儿。
“你好,欢迎领导莅临指导工作。”陆婉夏微微一笑,有礼有节的对鱼悦男说。
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鱼悦男有些尴尬地看着陆婉夏,而陆婉夏却是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
鱼悦男蠕动着嘴唇,良久的沉默过后,低低的说出来:
“婉夏,我还是以前的我,你叫我悦男我会更快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悦男,你已经有了新欢,我们这些旧爱就是过时的衣服了,承蒙厚爱,不敢乞求。”程七喜的话解了陆婉夏的围。
“程七喜!”许小童凶巴巴地叫道。“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
程七喜顺手揪住了小童的耳朵,教训道:“你眼里只有小白,悦男,难道就一点也容不下你这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七喜大哥吗?”
许小童的表层情痛得难以忍受。啊啊大叫。
“天哪!这也叫路见不平!这纯粹是欺负民女!”
“……”
在程七喜的坚决抗议和严重交涉后,鱼悦男请客。考虑到陆阿姨行动不便,只好让附近饭店把炒菜和啤酒送到王妃洗衣店来。
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呢。
也大概好久没有以这样的方式聚在一起了吧。
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很快,形势就朝自己不利的一面发展而来,鱼悦男孤独地坐在一边,孤独地端着杯子。程七喜,李小白一直和陆婉夏推杯问盏,喝得水深火热。划拳,猜迷,喝着喝着,程七喜抗议陆婉夏和他的双边关系严重失衡,这是对他人权的轻视。
“你只适合做朋友,而不是恋人。”李小白丢给程七喜这句话,让他很不爽。
老大一直闷着脸,上个星期还爱得山崩地裂,就在昨天,女朋友提出跟他分手,所以,他终于找到了倾诉的机会,一杯一杯地喝酒,还拉住许小童不放。
“小童,不论我怎么样,你都是对我最好,对不对?”
许小童乖乖地点点头。
“小童,你是从不嫌弃我的女孩子,对不对?”
“啊!”许小童大叫:“我为什么嫌你,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她顺手敲了一下老大的头。
“可你比我女朋友不知好多少倍!”老大痴痴地看着许小童。
“醉鬼,喝多了。”许小童夺下老大手中的杯子。
“小童,只有你愿意听我说话,对不对?”
“老大!”
“小童,你愿意永远对我好,对不对?”老大带着酒意的目光淌出柔和的笑意。他伸出手,吃力而柔和地去握许小童的手。
许小童点点头。但是,很快,她怔怔地看着老大反问:
“永远是什么意思?”
风轻轻地吹。树叶沙沙地响。
中午灿烂的阳光从树叶间洒下斑驳的光束,忽明忽暗。
一对喜鹊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
许小童屏息的听下去。
“……喜欢你……”
“啊!”许小童遇人不淑般的大叫。“……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耶!”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我……好不好?”
“醉鬼!”许小童一把夺下老大手中的杯子,欲把他扶到里面的床上去,无奈,他太重,她太瘦小,扶不动他,只好冲着李小白大叫:“小白,快来帮我。”
李小白此时和陆婉夏推杯问盏已经勿我两忘了。
这顿饭,可以用几家欢乐几家愁来形容。
老大喝多了。
程七喜到是清醒,但他的脸上没有笑容。鱼悦男一直是一个多余的人,若不是陆阿姨一直和他说话,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许小童生气又心痛地看着李小白,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你也想成为醉鬼吗?酒大伤身。”
老大站在一边,趔趄着:“小童,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李小白并不理会许小童焦急的神色。
鱼悦男沉默地看着陆婉夏和李小白……
“小白,”
陆婉夏的一只手搭在李小白的肩上,目不斜视,笑容闪亮地挂在她的唇角。这不是她平时静雅如荷的样子,“酒逢知己千杯少。”说完,她一饮而尽。
……
李小白在水晶般的阳光下,细细地瞅着陆婉夏,良久,声音柔美低沉,旁若无人地说:
“婉夏。”
“嗯?”她的眼波无意流转。却也醉人。
“你好美好美……”
一阵风儿从院门穿行而来。搅动树叶沙沙响。气氛突然沉静得怪异起来。
程七喜脸色沉郁,似有愠怒,旋即,转过身,离开……
鱼悦男清远如玉的面容,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他把目光从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视中移开,侧过脸去,渐渐黯淡下来的眼神,微微一怔,像是忽然被亮眼的光束剌痛了一样。
鱼悦男兀自转身,向外面走去。
他站在庭院外面,抿紧嘴蜃,脆弱的表情像是一个受了冷落的孩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如果不这样,胸腔仿佛憋闷得像要炸开了一样。而小院里,却传来陆婉夏她和李小白的轻若花语的笑声……
她。
还在乎他吗?
那样开心的笑,那样彼此凝望的眼神,那样无拘无束的亲密动作,不是对他最好的忽视吗?不是最好的解释吗?
她……
已经不在乎了
阳光静静的。
风儿静静的。
被寂静掩埋,淹没的鱼悦男,他的心也忽然寂静无声了。
如果不是鱼悦男的恋爱事件弄得如此轰轰烈烈,陆婉夏会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是因为喜欢与她在一起,因为彼此谈得来,才把洗衣店交给她。
到现在为上,陆婉夏才确信,她以前的猜测错了。
他不是爱屋及乌。而是忙着恋爱,脱不开身,才让她做店长。
陆婉夏并不失望。
也并不期待有一天突然有什么奇迹出现,他是她的老板,仅此而己。他已经从乔麦变成了燕麦。而她依然是乔麦。生命和青春的轨迹,有时,在你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等你发现时,已经面目全非,无可改变,只有被动的接受。
他受伤了。
关于这件事,陆婉夏是最后一个知道,依然是学院的八卦新闻里听到的,当然,许小童后来也把鱼悦男去班里公开挑战楚依王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
许小童宁静如天使的眼睛,静静地盯着陆婉夏,然后忍耐不住,摇晃着她的胳膊道:
“你相信鱼悦男真的那样喜欢何欢颜像喜欢生命一样吗?”
“是真是假和我有关吗?”陆婉夏不动声色的回答。
“当然,我不相信你对小白……”
“你的意思是我做戏给鱼悦男看!我在故意气他!”
“是!”
“好!那我就真心喜欢小白。”
“婉夏,你别傻了,我最了解你!”
“你不了解,人是会变的!”陆婉夏说这话时,发现,她的心忽然揪紧了。是疼吗?即便不是疼,也不会是快乐和轻松。
是的,她也不了解自己!所以,她也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许小童盯着陆婉夏的眼神忽然沉黯下来。
似有千言万语,忽然涌上心口。
“你知道吗?婉夏,你和小白在一起,我并不吃醋,也不嫉妒,”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可以坦诚地说出来呢?“因为,在我的感觉里,你喜欢的是——悦男,只是因为突然半路杀出一个何欢颜,让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一直觉得,他和何欢颜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好像是故意给人看……你不这样认为吗?也许,是我看错了,但是,我以为,你用另外一个人就可以驱走内心真正的爱或替代另外一个吗?”
许小童顿了顿,像是自问自答一样:
“不可以!”
陆婉夏霍然抬头。
她并不知道,这样一个快乐的女孩子,这样一个透明的毫无秘密的女孩子,这样一个乐于助人的女孩子,原来,她心里已经有了心上人,若不是一时说走嘴,在一起这么久,陆婉夏都不知道,她有了喜欢的人。
喜欢得沉默寡言。
喜欢得默默无闻。
“为什么不告诉他?”
“什么?”许小童一惊。
“你喜欢李小白。对不对?”
许小童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婉夏。
“你告诉我……”
“……”许小童的脸涮地红成了熟透的苹果一样。“瞎说。”
“所以,你对老大的追求不冷不热……”
许小童痴怔地望着陆婉夏。
她和她是死党,却很少在私人时间谈起某一个男生,谈起自己的喜欢。除了学习就是忙于打工,都忘记了内心也有柔软的一片田地,需要雨水,阳光,和种子。等待开垦。
那是喜欢吗?
只觉得和他在一起——
很快乐。
很满足。
只觉得,如果他不快乐,自己也不知如何微笑。
只觉得,如果他快乐,自己也会莫明其妙高兴很多天。
仅此而已。
这就是喜欢吗?
这就是爱吗?
许小童没有喜欢过,也没有爱过,所以,不知道这是什么。
“对不起,小童……”
“可是,小白,他,喜欢的是你。”过了很久很久,许小童忽然轻轻叹息地说。
陆婉夏盯着许小童。眼里满是歉疚,不安。大片空洞和茫然。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却依然不恼不怒,把自己当成好朋友。
“……你在为……他伤心吗?”
许小童知道自己不该问这句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问了陆婉夏。可是,很多的时候,她在想,这句话不是问陆婉夏,而是在问自己。她不知道这样问自己问了多少次?
如果仅仅用伤心就可以形容欲爱不得的痛。
那么,伤心是世界上最简单,最容易的一件事情。
令许小童不能释然的是——
她默默喜欢的人根本不知道她的伤心。
陆婉夏很久才回过神来,哑然失笑。
“他只是我的老板而己!”
许小童的嘴唇动了动,再也没有说下去。
本来安静的心这样一说,也乱了。她不想苦恼地活着。
陆婉夏业余时间都扑在洗衣店的事情上了,还好,有大家帮忙,店里的收入好的时候她会给他适当的酬劳。如果他们的时间赶不开,她就会雇用临时人员,以天或小时工结算。
也会把自己一个月应得的工资算出来,剩余的部分如实交给鱼悦男。
他是老板,她是他的伙计。
忙碌的陆婉夏停下手中的活计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她一边伸展四肢,一边发出哦哦的声音。整个上午,也没有来得及休息一下。她这一个懒腰,让李小白,程七喜,许小童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老板,开饭吧,我们都快饿死了。”许小童有气无力地说。
“婉夏,你想吃什么?”李小白细细地瞅着陆婉夏,又温柔又体贴的语气。
“随便吧。”
李小白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不满她的回答,每次买饭问她吃什么,她都是随便。李小白有一点尴尬,只好又固执地问她:
“随便是什么啊。”
“罗嗦!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啊。”不耐烦的语气。
旁边的程七喜淡淡地看了李小白一眼,眼神古怪地皱皱眉,似笑非笑,转身走人。许小童直直地看着李小白,他的目光由闪烁到渐渐黯淡。一时沉默不语。
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喂!喂!喂!”
许小童在后面大呼小叫地追上来。李小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许小童飞蛾扑火般的架式,如果不是躲闪及时,差一点撞到彼此怀里。
“你叫我干嘛?”
一说话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是李小白的招牌动作。强压住心中的不快。不过,也很少见李小白这个样子呢。平素,他是一个温柔有余阳刚不足的男生呢。
他与女生说话,向来温文尔雅。但每一次对许小童总是大声吼来吼去。自从认识她那天开始,他就这样与她相处。
他习惯了这样对她。
他习惯了在不高兴时,敲她的头。如果她不听话,他就要继续敲她的头,直到她大声抗议为止。就像现在,他几乎是怒瞪着她。
“你还没问我想吃什么呢。”许小童无比委屈地说。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李小白,但是,很快,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开始眉眼弯弯的笑,完全没有看到他的怒瞪。
“干嘛要问你,想吃不会说嘛!”他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好痛!
痛得欲哭无泪。嘴角却笑着。直直地凝视着李小白。
“干嘛这样看我?难道不认识我吗?还是我是恐龙吗?”李小白不解风情的语气和样子让许小童心里一阵不悦。沁透寒意的白雾在眼底一闪而过,眉眼弯弯的笑僵住了。她的一只手捂着头,很痛的样子。
很努力,很努力,他也会这样讨厌她吗?
很努力,很努力,他也不肯喜欢上她吗?
……
许小童怔怔地望着李小白。像望着一个突然造访的外星球的不明发光物体一样。
“说嘛,吃什么。”良久,李小白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低柔了许多。
这是他吗?
他也会这样温柔的对她吗?
一时忘了痛,点头再点头。
“我问你吃嘛!”
李小白顺势捏住她的下巴,她就再也无法点头了。
咯咯咯。许小童笑了。
原来,他也并不是真正的讨厌她啊。
是这样的吧。
是这样的吧。
……
李小白去附近的店买了肉馅饼,回到店里时,发现程七喜人已经回来了,他买的是排骨米饭。
李小白和程七喜几乎是同时递给陆婉夏。
“什么好吃的?”
“当然是你喜欢的了?”两个人几乎一口同声的说。
但陆婉夏却把手伸向程七喜的排骨米饭。
“哇,好香啊。”
“婉夏。”李小白在一边伸着手:“以前经常看你成这种饼,就想,你一定喜欢吃……所以,买了给你……”
“排骨米饭也好吃。”陆婉夏笑意盈然地说。手里已经打开排骨米饭。耸耸鼻子,用力地吸着,真的好香呢。程七喜狡猾而胜利地看着李小白。
李小白朝程七喜翻了翻白眼,许小童站在一边,低声,怯怯地,又似乎有些伤心般地:
“为什么没看见我也站在这里?”
程七喜把一盒排骨米饭给了许小童。
“程哥哥会忘记我的小童妹妹吗?”
许小童迟疑了一下,接过来。
“不许叫我妹妹,我是小童,许小童!”许小童大声抗议道。
不知不觉已经是秋天了。但阳光依然亮如水晶般透明。空气中迷漫中花香的味道。天空蔚蓝得一点儿杂质也没有。仿佛蓝色的瀑布,从头倾泄而下……中午的小院里,晾晒着各种颜色的衣服,迎风招展,像是一个现代化的大染坊……淡淡的汰渍洗衣粉的味道,淡淡的阳光味道……
一切都是淡淡的。
李小白拿着肉馅饼坐在角落里。一个人闷闷地吃着。许小童忍不住站起来,走到李小白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曰:
“我也很喜欢吃肉馅饼啊。”
李小白抬头看了一眼许小童,不得不把手中的肉饼分给她,小童吃得好香的样子。
李小白微怔了一下,忽然声音柔软了许多:
“你也喜欢吃?”
“嗯。”许小童点点头:“从来没有发现我也喜欢吃肉饼吗?”
“嗯。”
“以后记得给我买肉饼吃啊。”
“嗯。”
……
有人说,爱是你最舍不得丢弃的痛苦,而这样的痛苦会让你时刻处于一种近乎崩溃的边缘。就像一个大沼泽,越是往外挣扎,越是深陷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