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劫难,发生在1975年——华罗庚65岁的时候。
在10年动乱开始那一阵子,华罗庚还算好。尽管许多人被污蔑为“里通外国”而横遭迫害,华罗庚却是一个“外通里国”的人物——人在中国,名声在国外。正因为这样,尽管“四人帮”想整华罗庚,也不能不有所顾忌。
1967年五一节,华罗庚登上了天安门。毛主席见了,高兴地称他为“我们的数学家华罗庚同志”。
随着“四人帮”越来越得势,他们也越来越猖狂。华罗庚自1965年起,在毛主席的关怀下,开始在工农群众中推广“两法”——优选法、统筹法。这时“两法”受到“批判”。北京科教电影制片厂拍摄了影片《优选法》,受到刁难,张春桥说影片是“引导青年人崇拜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直到周恩来总理亲自看了影片,同意公映,这部影片才在1973年国庆节上映。
1974年,江青在法家著作注释会上,公开点了华罗庚的名,造谣诬蔑,乱扣帽子。江青甚至说华罗庚到20个省市推广“两法”,是“游山玩水”。殊不知华罗庚腿脚不便,他怎能去“游山玩水”?
1975年,华罗庚推广“两法”的小分队被解散了,他不得不只身入川,异常劳累。8月,当他来到哈尔滨,急性心肌梗塞病发作了。病越来越重,一度病危,昏迷了6个星期。周总理闻讯,派出了为自己看病的医生前往哈尔滨救护华罗庚。
华罗庚病情稍好,便在病床上伏枕写信给毛主席,回顾了自己走过的道路。汇报了自己遭到的横逆与迫害。在国庆节——10月1日清晨6点,他终于吃力地完成了致毛主席的信。在信中,他特别写道:“今天欣逢十一,倍思毛主席指引之恩,再造之德,向主席一表心怀。”
华罗庚的手发抖,字迹不清,写罢请子女重抄,然后连同原信一起交黑龙江省委转呈毛主席。
82岁高龄的毛主席,在百忙之中看了华罗庚的来信,当即于10月5日复函,派专人直送哈尔滨医院。
7月,华罗庚收到了毛主席的信:
“意思很好。大病新愈,宜多休养一时期,待痊愈后,再去较为适宜。”
毛主席的关怀,使华罗庚的精神为之一振,病情也顿时觉得变轻了。
华罗庚欣然命笔,写下了《飞示下九霄》:
往事历历知多少,
衷情难述描,莫过今朝。
只觉得盈耳歌声、满眼笑。
如孺子又得慈亲教。
主席年高,国事辛劳,
无微不照,明察秋毫。
扶危解困惑,
飞示下九霄。
无声霹雳破迷雾,
明镜照出白骨妖。
休道她,仗势欺人多焕赫,
下场头,“纸船明烛照天烧。”
掌舵领航有主席,
那怕风狂雨骤浪滔滔。
虽今日,还淹留病榻上,
论斗志,早已直上九重霄。
在粉碎“四人帮”之后,华罗庚终于度过了平生第三次劫难。
劫尽喜来,1979年,华罗庚“双喜临门”:一是他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实现了,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二是他在应邀访问法国南锡大学时,被授予“荣誉博士”学位。这“双喜”,一是政治上的喜事,一是学术上的喜事。
华罗庚在入党时,曾为北京的《支部生活》杂志写了两首词。他托编辑部把词转呈邓颖超同志。
华罗庚对两首词写了如下题注:“申年元旦邓颖超同志以‘老同志,新党员’相勖勉。顿觉先总理音容宛在,典范犹存,行学先总理:从严从实,戒夸戒浮,为党为国为人民而鞠躬尽瘁。”
这两首词之一是《破阵子·奉答邓大姐》:
五十年来心愿,
三万里外佳音,
沧海不捐一滴水,
洪炉陶冶砂成金,
四化作尖兵。
老同志,深愧怍,
新党员,幸勉称,
横刀那顾头颅白,
跃马紧傍青壮人,
不负党员名。
邓颖超同志读后,于2月27日复信《支部生活》杂志:“他的诗,使人读了很受教育,很受鼓舞。科学家的态度,雄心壮志的誓言,跃然于诗句中。我非常赞成你们在《支部生活》杂志中刊登。”
1979年8月至12月,华罗庚应邀赴英国、荷兰、法国、西德4国讲学。华罗庚受到了这些国家的学者的尊重和欢迎。
1979年11月12日,曾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那时,他正在法国巴黎访问。一位法国数学家在家里举行晚会,欢迎华罗庚。华罗庚一到那里,见桌上放着一个大蛋糕,插着69支蜡烛。华罗庚这才记起,原来今天正是他69岁的诞辰!他自己都忘了这个日子,法国友人却在几天前便已开始为他准备生日晚会。按照外国的习惯,华罗庚应当一口气吹熄那69支点燃的蜡烛。
华罗庚实在难办,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吹蜡烛时,发现蜡烛很快就全部熄灭了。他侧首一看,原来法国科研部部长正跪在地上,帮他一起吹灭——外国友人们连这样细小的问题都先考虑到了……
1980年8月至1981年2月,华罗庚又应邀去美国讲学,出席了国际数学会议。他的名字,被写进芝加哥一家博物馆的当今著名数学家名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