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博士不让来,却请来了土专家。
黄老头子听说宣城东面的广德县,有个走江湖的徐小毛,是个逮土龙的能手,便派谢万树支请。
一请。二请。直至三请,他终于来了。
他叫徐小毛,年逾古稀,步子却很稳健,眼力颇敏锐。他以捕蛇、捕扬子鳄为生。抓了扬子鳄,卖给各地动物园,或者做标本。他毫不夸口地说,他的一生捕捉过2000多条扬子鳄!
黄老头子给他发工资,拜他为老师。
徐小毛真的有一手绝招。他在田野上一转,很快就找到扬子鳄的“家门”——洞口。从洞口四周的爪印以及尾痕(尾巴拖过的痕迹),他断定里面躲着扬子鳄。
怎么引鳄出洞呢?
一条打了结的绳子在洞口晃动。不多一会儿,从洞里探出一个灰褐色扁平的脑袋,一对大眼睛滴溜溜张望着。当它张开大口猛地扑向绳结,说时迟,那时快,徐小毛像钓鱼似的一拉竹竿,把绳子往上提,一下子把扬子鳄悬空了。徐小毛眼疾手快,用双手立即紧紧捂住扬子鳄吻部。扬子鳄无法开口,乖乖就擒。
跟在徐小毛后面看着,学着,不多日,黄老头子拿出当年逮俘虏的劲头,学会逮扬子鳄的本事。谢万树也学会了从找洞口、辨爪印、寻尾痕直至活擒扬子鳄这全套功夫。
不过,徐小毛只会教人怎样逮扬子鳄,至于怎样养殖扬子鳄,对不起,他一窍不通——因为几十年来,他只是以逮鳄为生的,从不孵鳄、养鳄。
黄老头子是个聪明人。在部队里,他学会了开十几种汽车,当上了侦察科长,立过战功。这一回,他开始捉摸养鳄的学问。为以观察扬子鳄是怎么交配的,黄老头子竟在泥塘边上蹲了7天7夜!他终于明白,扬子鳄是怎样“谈恋爱”的。母鳄发出“蓬,蓬”声,公鳄也发出“蓬,蓬”声,此呼彼应,在水中排游着。这时,又招来另一条公鳄。两条公鳄间发生激烈的战斗,母鳄在一侧静静看着。“胜利者”赢得了母鳄,潜入水中交配……
扬子鳄在4月下旬至5月中旬发情。每年7月1日起,母鳄开始产卵。到了7月5日,母鳄产孵进入高峰期。一窝鳄蛋,少则七八个,多的可达54个!
在大自然中,鳄蛋靠日晒、水温逐渐孵化。到了9月上旬,幼鳄出世。
10月,秋风送爽,扬子鳄不吃不喝,开始冬眠,直至来年3月间才从漫长的梦境中苏醒。
黄老头子闹过笑话:生怕扬子鳄在冬眠中挨冻,用棉絮像包宝贝似的把扬子鳄裹起来。后来才知道扬子鳄跟人不同,它是变温动物,体温随四周环境温度变化而升降,用棉絮裹着毫无用场。只消让它在地窖或者洞里过冬,就行了——用不着盖“棉被”……
只是由于陈璧辉的热心,由于黄老头子的执著,由于谢万树的负责,扬子鳄养殖场总算支撑起来了。可是,这么个游击队伍的养殖场,机构不落实,人员不落实,经费不落实。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暂时借调的。
就在这个时候,上级正式通知:我方同意美国渡部摩娜博士于1980年4月来安徽省扬子鳄养殖场考察,为时3个月。
这么个“三不落实”的养殖场,怎么接待外宾呢?
考虑到倘若不让渡部摩娜来华,美方就要中止我方在美的两项重要考察项目,尽管扬子鳄养殖场“妆未梳成”,也不得不接待远方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