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反驳,像个倔强的孩子,“这是我的工作,知道吗?我的工作就是取悦于人们,给人们带来快乐,知道吗?”
我把她送回家,不巧的是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一直都说着胡话,把我的手攥得很紧,使人很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家中。我轻轻地把她放上床,给她擦脸,哄她入眠。
多么可怜的姑娘啊,多么想就这么守候在她身边,看她静静地安睡,也许只有在这时她的灵魂才会快乐。
我知道我是爱上这位姑娘了,这种爱也许是石榴带来的,而它却只能被隐藏在心底。
在床边的桌案上,发现了几张揉皱了的纸,好奇心驱使我捋开来看,上面是一些断断续续的文字——
“也许,爱一个人比恨一个人更可怕!它会在无意间用一把隐形的刀悄悄把你杀死!让你连回还的余地都没有。”
“世间为什么要有一个他,为什么不让他在还没认识我之前就夭折;或者世间为什么要有一个我,为什么不让我在认识他之前就死掉。”
“我们像同一个点上的两条射线,永远也无法重合在一起,爱情的悲剧就由此产生了!其实,我只想抓住它,让它停留在视线里,让它不至于离我那么远。”
以上的这些文字不难理解,都是她对一个人深深的思念,可下面的几段话就让人费解了,她是这样写的:
“昨天,又有一个很好的下手机会,可是被我放弃了,因为一想到他,我的心就开始变得软弱,我怕他再次承受失去一个人时的痛苦。他的出现,真的打破了我的一切计划,我已经失去了自我,随着他飞走了!”
“我恨他,在这个时候闯入了我的世界;我恨他,俘虏了我的心,还想俘虏我的灵魂,我恨他!”
“我那可怜的师傅啊!我一次次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给我力量,让我找回原来的我,那个只有仇恨的我!”
这个女人更加让我好奇了,她在文字中所提到的“下手机会”、“一切计划”、“只有仇恨的我”到底暗示着什么?那个“他”到底是谁?在她的内心深处一定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还是一团熊熊大火正在燃烧着。
突然,她像被什么惊醒了一样大哭大闹起来,双手在空中又舞又抓,仿佛想抓住什么,我忙把手递给她。
“别,别走,别离开我!过来陪我!”她激动不已,浑身都颤栗起来。
我赶紧坐到她身边,告诉她,不要怕,我就在身边!
她紧张地抱住我,像只可怜的小猫。
由于酒精以及药物的作用,她开始掀被子、扯小袄,露出白皙的身体。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她开始喃喃而语:“抱住我,抱紧我,我要感觉到你的气息,要感觉到你的存在!”
“不要说话,你醉了!”我心疼地说,同时照着她的话去做,把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不,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喝了很多酒,但我心里明白,抱紧我,不要移开。”她乞求着,开始吻我的脸、我的唇,开始把她的身体紧紧贴到我的身体上,“我知道只有这个时候才有勇气抱住你、拥有你,只有这个时候才敢对你说我爱你!”她哭了,我感觉到了她的眼泪流入了我的嘴唇,可能她把我当成了她想象中的那个人了吧!
可怜的姑娘,我该怎样帮她呢?
“你真醉了,伊人小姐!”我必须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欺负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我放开她,试图阻止她的做法。
“你不要我了吗?”她痛苦地说,“从一开始我就爱上了你,可我又有什么资格来爱呢?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怎么配拥有一份爱呢?可我心里好难受,好想再一次找一个拥抱你的理由!”
“会的,我就在这儿,正抱着你呢!”我轻轻地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愿意就这么抱着她一辈子,可是我已经有了孩子与妻子,还有一个要负责任的大家庭,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呢?我必须努力控制着,控制着心中的那股欲火。
天快亮时她睡着了,我帮她洗了脸,穿好小袄,东方已经有了一丝霞光。
这还是头一次彻夜不归,昕梅他们肯定会担心的。所以匆匆地整理了一下,想赶回去和他们共进早餐,顺便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想不到等待我的是一场灾难。
无论怎么解释,昕梅也不相信我和伊人的关系。
女人天生的毛病就是疑心太重,所以她把事情想得非常严重。
她一夜未眠,直到听到我回来的声音才像从死神的手中逃脱出来一样。
她扑进我怀里,我能感觉到她那颗慌张的心,还有那双湿透的眼,“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她紧紧地抱住我,像只受伤的小羔羊,“一晚上我都不敢合眼,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傻瓜,朋友们一起吃饭,伊人小姐喝醉了,我送她回家了。她家里又没有一个人,一个女人家喝醉了酒独自在家里让人很担心,就在那儿多待了一会儿。”
我把原本的情况讲给她听,心想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一定会理解我的心意。却不想她的表情越来越紧张、怪异,紧接着,她一把推开了我,“一整夜都待在那儿吗?”
“对,她喝得太多了,不断说着胡话,那帮朋友真够卑鄙的,给她吃了那种药。”我边换衣服边说,想补一个回笼觉,丝毫也没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
“她还吃了药?”她喃喃而语,说着就一骨碌瘫坐在地上,脸望着天花板,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我早就该想到了,那女人来我们家时我就该想到,她是来取代我的位置的,她想带走你!”
“你胡说什么?”我指着她的脑袋,“这儿又在胡思乱想了吗?”并抚爱地拉她起来,这才发现她的表情很难看,和平常不太一样。
我认真起来,去哄她,“我们是非常清白的朋友关系!”
她抬起头来看我的眼睛,然后又转向一边,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你撒谎!”她朝我大吼。
“你想想,如果我们真有什么,我能把真实情况告诉你吗?能这么着急赶回家吗?还不是怕你担心!”我耐着性子给她解释。
“这让我怎么相信?”她更加变本加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能不让人胡思乱想?我不是傻子,你们别想骗我!”
“昕梅,听我说,我们真是非常清白的朋友,我可以对天发誓,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正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才不相信。她太像她了,你们在一起时你一定会把她当成是她。”
“你在吃她的醋吗?她已经死了,而伊人是另一个人,这个我分得很清楚。更何况,我能够判断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为了这件事情,你太小题大做了!”我愤愤地说。
“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她打断了我的话,“我怕你被别人夺走了!原来没有这种危机感,自从她出现以后,我就感觉到时时刻刻都有双眼睛盯着我,我怕有一天她会悄悄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她再次紧紧地抱住我,“宇轩,我真的好怕,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特别是昨天晚上,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我跪下去把她搂进怀里,为她擦眼泪,给她道歉,告诉她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我不知道一次无意间的不小心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她是爱我的,爱得之深、之透,让人难以想象。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从那之后她就变得神经质了。
开始是翻我的包,追问我一天的行踪,到后来是闻衣服上的味道,检查身体有没有异样等。
有一次,她在衣服上发现了一根头发,非要说是和伊人在一起时留下的,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天要接触那么多人,也许是在无意中粘到的。而她根本不信我的解释,硬要和我大吵大闹。
我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躲避开来。
此后,像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我觉得她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招人喜欢的可爱小女人,而是一个整天疑神疑鬼的怨妇。
我和伊人的绯闻也是从那天开始传出来的,报纸上到处都能找到关于我们的消息,还登出了照片,一张是我抱着她上车,一张是我扶她回家,每一张下面都注有时间、地点,我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样的日子真快要把人憋疯了,而舆论还在大肆宣扬他们捕捉到的内容。全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可广大的戏迷不知道啊,昕梅也不知道啊,我们的误解越来越深,终于有一天,它像积聚而来的暴风骤雨降临了。
当时正在吃早餐,孩子们喝着牛奶,小莲给觉伟喂粥,昕梅在翻看报纸,这是她这一段时期养成的习惯,说是看报纸,不如说是在查看我和伊人是否又有新的消息。
果然,报纸上又有一段我们的报道。
说前一晚有人目击我们在一起秘密约会。
昕梅拿起报纸瞪大双眼看着我,把报纸甩过来愤愤地说,“昨晚又去找她了?”
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已经太熟悉不过了,我看也不看就回答了她,“昨晚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你不是出去过一趟吗?”她很恼火,脸立马通红,放在桌子上的手在发抖。
“你知道我去买烟了!”我冷漠地回答。
“那么一点儿时间都不忘去找她?”她又开始用刻薄的语言挖苦我,双手抖动得更厉害了,仿佛想吃人一样。
“昕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宁愿相信这些无聊小记者在报纸上的胡编乱造,也不愿相信你的丈夫?你真的变了,变得让人难以接受!”我放下筷子不耐烦地说。
她也放下筷子,不,用“摔”还更加确切些,开始了和我的争辩,“无风不起浪,邓宇轩,如果你们真是清白的,记者会抓住你们的小辫子不放?你看看,每天都有你们的报道,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说实话,开始我也不相信,也找过各种借口为你辩解,可事实摆在面前你让我怎么信服?”她哭诉着,时而用餐巾擦拭眼泪,也顾不得修养和孩子们,“这些日子,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一出去,就被一帮人围着问东问西,有时候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些指指点点的人,好像是我做了天大的坏事,这种生活真不是人过的!难道你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我怎么了?我和伊人清白得很,这一切全是你们在妄加猜测、胡思乱想!”我也发火了,许久以来储存在心中的火全部被点燃。
“胡思乱想?报纸上写得清清楚楚,连照片都登出来了,你让我怎么相信?”她的怒气比我的还重,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掀掉了桌上的餐布,碟碗勺筷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她像只发疯的狗、受伤的猛兽。
孩子们都被这突然的举动吓懵了,然后是哇哇大哭,我赶紧吩咐小莲把他们带出去,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一幕。
餐厅里只剩下我俩,她更加疯狂了,索性掀掉了隔在我们之间的餐桌,声嘶力竭地对我吼着,“我实在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再也过不下去了!你知道隔壁的李太太怎么对付勾引她男人的女人?找了一帮人把那女人的脸撕烂了,让她永远也见不得人!你们别逼我,逼急了我也干得出来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敢干!”
“你疯了!”我拿起衣服朝外走,在这些日子里,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就选择逃跑,我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了心中的怒火,会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