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教室-练习室，宿舍-教室-练习室，曲沫几乎连一点儿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简单而又充实地三点一线地生活着。像极了高一那段时期，现在回想起来，竟然什么记忆也没有留下。每天活得跟昨天差不多，曲沫不知道这一个月里自己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这样盲目的练习让她渐渐感到有些不安。
不知道考试会出什么样的题目，刘寄雨帮忙问了学姐和学长，只说分了文化考和专业考，但每年的题目都不一样。比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林意涵来，曲沫明显开始变得有些焦躁。这样闭门造车不知道是不是蛮干，可除了拼命练习，她并没有别的方法。
如果说身边有最好的老师的话，她想除了边伯贤没有别人。可她那该死的自尊，或者说是自傲，不允许她这时候去主动向边伯贤示弱，甚至恳求边伯贤来帮助她。
而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柯禹辰难得的联络。
曲沫觉得自己是个喜欢纠结而且优柔寡断的人。她总想着让别人来帮她做个决定，比方说之前被柯禹辰当众告白这件事，她到现在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他。也许她本觉得自己和柯禹辰是不相配的，可是柯禹辰那样的主动牺牲，她又有些心软，加之之前那位老师的一番话，她竟有些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柯禹辰了。
况且一个月后时过境迁，柯禹辰在这一整个月里都没有联系她，说不定，也没有那个原本告白时候的意思了。
如果柯禹辰就这样不理她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平平淡淡地过她三点一线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可是现在柯禹辰又突然联系她，反而让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姐姐，你的电话响了好久啊。”林意涵有些不高兴自己练习被打断了那么多次，“为什么不接电话？”
“对不起啊。”曲沫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又愣在那里。
可林意涵一脸的不高兴，好奇心作祟的她偷偷往前一迈步子，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手机屏幕上‘柯禹辰’那三个大字。
“还真是啊！”林意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么说，那个……梨汁是柯禹辰送的？”
“不是……”曲沫脱口而出，可又觉得解释费劲，连忙带着手机走出了练习室，顺便把门紧紧地带上，然后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喂？”
“沫沫，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的另一头，是柯禹辰略带兴奋的声音。
曲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柯禹辰的语气显然是有什么好事发生。“找我有事？”
“嗯，我有事想跟你说。我听说你最近为了转专业考试一直在准备，所以我一直没好意思打扰你。不过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我在音乐楼后门等你，你能不能来一下？”柯禹辰急切又带着紧张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期待，曲沫只觉得自己再拒绝恐怕也不是很好。
他既然说真的有事，她怎么能说不去？
“好，我马上过来。”曲沫挂了电话，看了看门缝里那对八卦的眼睛，说了声马上回来，就带着手机下了楼。
十月末已是深秋，北方的天气总是快一步冷下来，曲沫走下楼的时候，从楼梯间往下瞧，路灯照耀着一树金黄，柯禹辰站在树下，单薄的衣服被北风吹得翻飞，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曲沫赶紧加快步子走到楼下，柯禹辰看到曲沫走来，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掩饰不住的高兴和激动。
“你看你，为了练歌都瘦了。”柯禹辰有些心疼地看着曲沫瘦削的肩膀，可想要搭过去的手此刻又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出去吃顿好的吧，食堂里那些根本不能吃的。”
“嗯，有空再说吧。”曲沫苦笑了一下，不能吃也已经吃了这么久了，要是这么说食堂里的都不能吃，那学校大多数学生都成什么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忙也没事……”柯禹辰欲言又止，仿佛在纠结什么事情。
最终，他纠结来纠结去还是开了口：“沫沫，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我想还是要对你说。其实……”
“你如果想说上次那件事的话……”曲沫紧张地打断了他，“我想我还没有想好。”
“不是，你听我说。”柯禹辰急切地抓住了曲沫，他紧紧皱着眉头，不像是要表白这样浪漫的话，“其实在这一整个月里，我一直在跟自己斗争，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我怕告诉你了以后你再也不理我了，可是我觉得我还是不能欺骗你。”
“沫沫……其实你入学的时候没有被录用是因为我爸……”柯禹辰看着曲沫渐渐放大的眼睛有些慌张，可话已经说出口，他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爸不想我们在一起，所以想拒录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我被我爸带走，我们争执的时候，他告诉了我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曲沫一时有些愣住了，是因为董事长，不是因为她没有资格。为什么，那一瞬间她竟有些轻松起来？这些日子因为怀疑自己的能力而无形地给自己施压，今天终于得到了解放。她的眼睛酸酸的，竟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柯禹辰见曲沫哭了，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是他做错了吗？他应该听刘寄雨的话不把这件事告诉曲沫才对？可是他压抑着自己好难受，不把这件事说出来，他更加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今后说的所有的话，都好像是哄骗她的谎言。
他不想这样对待她。
“沫沫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对，如果不是我这样高调没脑子地追求你，我爸就不会这么做。是我对不起你。”柯禹辰握住曲沫肩膀的手在颤抖，他很想把她抱进怀里，可现在的他不像原来的那样霸道自私，他竟然有些不敢这么做。
“不……谢谢你。”曲沫尽可能地用双手抹去脸上横流的眼泪，可不管怎么抹眼泪还是像河流一样不住地留下来，“谢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
柯禹辰松了一口气，听到曲沫这句话，他只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个对于曲沫来说正确的决定。也许他之前的追求和给予都是一厢情愿的，也许曲沫根本不需要也不受用，可今天他做的这件事，确确实实受到了曲沫的肯定。
他如释重负。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柯禹辰强忍着兴奋说，“为了将功补过，我已经跟教导处的胡主任说好了，到时候转专业的名额给你预留一个，你放心，这次一定没问题！”
“柯禹辰我……”是的，这无疑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那个声乐系的名额，她本就应该通过，现在只是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特别不正大光明的事儿，总像是开了后门。
如果真的得到了柯禹辰的帮助，会不会一直觉得欠了他人情呢？又或者如果这件事暴露了，会不会引来更多的流言蜚语。
“柯禹辰谢谢你。但是这次我想凭自己的努力获得这个名额，而不是靠拉关系走后门……”话虽这么说，可能不能拿到这个名额，曲沫心里并不是百分百地肯定。
“这怎么就是拉关系走后门呢？”柯禹辰有些急了，“那本来就是应该还给你的。”
“我想挑战一下自己。”曲沫抬起头对着柯禹辰的眼睛，“如果我没有通过考试，说再多应得的也是没用，这只能说明我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如果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即便是再怎么测试，那还是我的。”
“可是……”柯禹辰想要打断曲沫的话，如果曲沫不接受他的好意，那他岂不是不能将功补过了吗？
“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好吗？”曲沫笑着看看柯禹辰，心里却跟擂鼓一样。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战斗啊，她有这个能力和实力，怎么能辜负了自己？
柯禹辰看着曲沫执着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只得遗憾作罢，想起自己这些天为了这事儿的奔波不免觉得有些不值，可既然是曲沫说相信自己的实力，他总不能去浇冷水，只得悻悻然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好吧。不过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定要联系我，好不好？”
“嗯。”曲沫笑眯眯地点点头，然后感觉身后咔嚓一声，有个闪光灯闪了一下。
“谁在那里？”曲沫转头看着二楼楼道口的那个突然躲起来的身影，怎么看都是林意涵那小丫头。
“我都看到你了，别躲了。”曲沫飞奔着跑上楼去，然后看见仍旧躲在楼道里的林意涵，拿着她那‘作案工具’，调皮地向她吐了吐舌头。
“还不快点儿拿出来？”曲沫伸手向林意涵要手机，可林意涵却把手机藏在了自己的身后，不管曲沫怎么扑，她都机灵地闪过。
“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没有合影留念呢？姐姐你以后会感谢我的哟~”林意涵笑着跑上楼，“嗯……看来声乐班的班草之一柯禹辰已经被姐姐搞定了，那剩下的那一个，我可不能输给姐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