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大汗闻扎兰丁余部亡奔印度,遂令巴剌率军捕剿扎兰丁,然大军无功而返。是时,真人谓大汗曰:“陛下愿闻长寿之道乎?”大汗曰:“然。”真人曰:“欲长寿者,则需寡欲清心也,胜败之扰心所不悬,鞍马之劳身所不受,杀伐之事眼所不见,兵戈之声耳所不闻,此乃卫生之术也,陛下若行此术,则可长寿。”大汗曰:“古来征战莫不如此,御敌杀伐,乃兵家常事也。”遂欲复进兵,真人劝曰:“吾以为不然,天下苍生皆平等,兵燹之余,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天帝所不忍也。老朽此前见彗星西出,乃兆今战事于陛下不利,古人云,‘千里而战,兵不获利’,故时下不宜进兵,况其地山川阻深,此非用武之国,此其一也。其二,陛下渴求长寿之道,则应怀柔天下,若行杀戮之事,恐惹天怒,将凶多吉少。”大汗闻之,曰:“神仙之言是也,先有河中神兽出也,亦是此意,朕诏令收兵即可。”言出,满座皆惊,拖雷、窝阔台、察合台、哲别、速不台等将皆不悦,唯耶律楚材心下许之。
“那些以战争为乐事,以沙场为乐园的武夫们当然不愿意班师了,他们心里对丘处机已经不满,但是他们无法违背成吉思汗的意愿。显然,丘处机借成吉思汗渴望长寿的心理,以关心他的生命为由,巧妙地左右了大汗的军机。”宝音看到这里不由得感叹道。
太祖十八年九月,成吉思汗从真人所授养生之道,有班师之意。数日后命大军渡阿姆河北岸,避暑于撒马尔罕城东。十月,大汗下诏班师。大汗与真人同处数月有余,相谈甚欢,敬其如神,召之骖乘,同辇而北归,千乘万骑,不徐不疾。大汗途中常问道于真人。
宝音自言道:“成吉思汗班师,这是足以改变历史命运的大举,而丘处机确实起到了巨大作用,能让成吉思汗视为师友的人,也只有丘处机。”
十一月,是夜,从行至科布多行营,忽有蝙蝠成群,萦盘于前,乘舆马惊,大汗坠车伤足,群臣惧之,急扶至帐,宿留服药数日,大汗病愈,令众回车上都哈剌和林,不得驱驰,于是军中乃按辔徐行。途中大汗置酒,问疾于真人,曰:“朕何疾也?”真人曰:“陛下无疾。”大汗疑曰:“朕坠车伤足,此主何兆也?”真人曰:“天帝降兆于陛下。”大汗问曰:“请神仙教朕。”真人曰:“陛下不知天有二十八宿乎?列宿方位所在之天区与地域相应耳,陛下为金神下凡,氐宿是也,古谓之战神,此乃二十八宿东方苍龙七宿居一主席也。东方苍龙乃是中国,陛下乃苍龙之足,今伤足,必有其兆。然于凡间而言,苍龙之首曰‘角’,乃今金国是也;苍龙之颈曰‘亢’,乃今宋国是也;苍龙之腹曰‘房’,乃今大夏是也。余下三地乃是苍龙之心,曰‘心’,乃今大理国是也;苍龙之尾,曰‘尾’,乃今吐蕃诸部是也;苍龙之尾箕,曰:‘箕,乃前黑汗国是也。”大汗曰:“所以者何?”真人曰:“角、亢、氐三宿乃主天廷,鼎足居之。今陛下伤足,乃天帝兆示陛下当偃兵速回,时下不宜再战也。老朽观象于天,见角宿有白圜,此乃不祥之兆也,所示金国有变,必犯陛下疆土,又见亢宿有黄圜,此乃显盛之兆,所示大夏有犯境争地之意。又见氐宿有黑圜,氐为天根,此所示陛下有疾,今陛下回车而还,颐神养性,岂不善欤?”大汗闻之,大惊,乃命众星夜驱驰上都哈剌和林。
看到这里,宝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成吉思汗生前一直没有侵犯南宋的原因,也明白了成吉思汗为什么死也要攻金灭夏的原因。
他叹道:“战在丘处机,不战也在丘处机,这个中原道士真正地左右了成吉思汗的意志,并且把握着整个蒙古汗国的命运。”
当是之时,大汗闻丘处机之言,知宋、金、夏、蒙本为一体,乃是苍龙,相应地域乃中华是也,故瞿然而悟,又疑金、夏不利于己,虽决心不犯宋,然已有攻金灭夏之意,又心怀思真人劝归,故暂回车西行,遵养待时。少间,大汗有所穆然深思焉,谓真人曰:“朕若死,当葬何处?如何葬之?”真人思曰:“陛下生地何所在?”大汗曰:“朕生于达达勒,于巴特希雷特长成也。”真人曰:“古人言‘狐死正丘首,仁也。’生者必有死,物之必至也。故陛下百年之后,当归生地,岂不闻旧燕必归巢,落叶当归根之言乎?陛下贵为天子,正所谓九九归原,天命有所归也。”大汗芒然而思,似若有亡,良久复曰:“然也,神仙所言甚是。朕非惧死,先祖有言曰‘人即生墓始形也’,故朕以为生寄死归。木落归本,生于斯即葬于斯,何必来葬为!今朕离乡别土,戎马仓惶,常思复归。”真人又曰:“陛下乃金蝠神转世也,葬当以卜。”大汗曰:“朕身经百战,年近老迈,自以为寿不得长。神仙亦不能伴朕之侧,故请相告,以备身后之事矣。”真人曰:“陛下至生地后,寻四公驼,镌制金蝠牒四枚,以麻绳系之,倒悬于公驼之颈,后将驼以四方驱之,金蝠牒落地之处,乃首善之地也,陛下可与此处营葬,以此事秘,世莫知矣。”大汗然之,秘召拖雷、窝阔台、耶律楚材告之。
看到这里时,宝音陡然眼睛一亮。
他逐字看完,立即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那块金佩激动地自语道:“原来它叫作金蝠牒,答案就在这里了,我觉得就要走进成吉思汗陵的大门了!”
他迅速将目光移到下面的内容,希望能立即找到他梦寐以求的答案。
是时,成吉思汗宝舆至赛音库伦行营,真人乃欲辞还乡。大汗曰:“朕欲留神仙通往上都,又恐神仙不习地土,故恳请神仙留宿一日,明日朕命千骑送神仙还乡。”真人然之。大汗置酒于行营,宴间,大汗喟然叹曰:“神仙此去,后会无期也,朕若有似疾而非疾之事,为之奈何?”真人曰:“陛下可出龙门山,于川西寻蝙蝠洞,穴口有泉,穴内多蝙蝠,皆倒悬,中有百岁者,得而服之可长寿。陛下可入洞中养息七日,百病亦痊愈也。”大汗问曰:“此地何处寻也?”真人曰:“龙门山外有龙脉之地,于大小金川之间,有一蝙蝠山,此处乃是蝙蝠洞所在。”大汗遂命近臣记己与真人语。
宝音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找到具体的答案,但是他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成吉思汗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离奇的经历,而从中也找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那就是为什么蒙古军会在灭夏之后会突然进兵龙门山,原来是丘处机早就预料到他有这么一天,是丘处机让成吉思汗的大军踏进了南宋的土地。
翌晨,大汗命行宫外杀马置酒,众皆呼成吉思汗,跪拜。饮酒酣,大汗举酒而起,坐者皆起,再拜。大汗问真人曰:“神仙相朕何如?”真人曰:“昔者蒙古之地不过尺寸,赖陛下南征北战,方得广地万里。陛下神灵明圣,横枪跃马,尽得殊方异域之地,创此大业,建万世之功,天下莫不宾服,陛下之威德,上古所不及也。”大汗闻之,大悦,复问曰:“以神仙之见,朕当何以治天下?”真人曰:“老朽闻之,《易》曰,‘君子以厚德载物’,故以为唯厚德者能受多福,无德而服众者,得地而不予人利,必自伤也。陛下戴皇天而履后土,使攻城略地而与天下同利,畏威怀德,仁民爱物,不致害生灵,则民自安乐,国祚可长久矣。观今宜鉴古,上古贤德之帝所以有天下者何?以发政施仁,唯恐不及也,故其国长久者多也。无古不成今,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闻所未闻也。望陛下稽古揆今,以安天下。”大汗曰:“闻神仙之言,朕敢不奉教焉。朕富有疆域,唯长终是图,望神仙教朕治国之道。”真人曰:“愚以为陛下有席卷天下之意,囊括四海,包举宇内之志。况中国之处天下之枢也,陛下必欲成此霸业,必亲中国以为天下枢,故不犯宋。而陛下有吞金灭夏之意,此乃顺天也,陛下受命于天廷为天子,若得海内,当循五行五德之理,敷佑四方,则四方之民罔不敬畏也。王者制事立法,乃疆固之本也,国无度量则争,争则必乱,故陛下当立文字,因事制礼,随时制法,法令出一,制令法度各顺其宜,此威行之道也。今陛下得讹答剌、布哈拉、撒马尔罕等土地,亡花剌子模国,殊方异域尽归陛下。当今之要,陛下莫如量其远近,以分置王国而均其产邑,如此强弱相济,无战乱之患,则可传之万世也。”大汗闻之,乃大喜,曰:“朕受天命而王,德服四海。溥天率土,亦一家之事也,殊路而同归,当立文字,制令立法,以利天下。治浅者褊狭,而典法不传,谓人民者何?”遂封置窝阔台汗国、察合台汗国、钦察汗国、伊儿汗国、蒙古诸部等,命其子术赤、窝阔台、察合台及其亲族分治。又命耶律楚材依人性而作仪,缘人情而制礼,以为典常,诏告天下,明法审令。
“这个长春真人太了不起了!”宝音激动得不能自已,他说,“如果不是丘处机的这些治国之道,我想成吉思汗也许会在攻城略地后,是无法守住这些土地的,那么大的一个帝国,横跨欧亚大陆他是如何统治的,这离不开丘处机的出谋划策。”
宝音继续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