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靖瑶在医院待了一整夜,清晨的一缕晨曦从窗户射入,晃得她好刺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抖了抖已经麻木的双臂,她皱着眉,小声嘟囔着什么,丝毫都没有发现邵文达已经醒过来。
“手麻了?”
嘶哑的略带低笑的声音传来,让水婧瑶错愕了一下,扭头一看,邵文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正在看她。
他虽然形容憔悴,可是那笑容依旧像阳光一样温暖着她,于是高兴的问:“你醒了?”
“嗯,早就醒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醒你。”
“哦。”发现身上还盖着一床毛毯,她又傻了:“这……”
她怎么觉得这两天,她的脑袋好像打结了似得,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还是说,因为知道邵文达的身份,所以忘记了该要怎么跟他相处?
邵文达抿嘴浅笑,慢悠悠的答道:“我嘱咐护士给你盖上的,怕你着凉。”
水靖瑶有些小小的感动,感觉是熟悉的邵文达还在,所以有意不去想那些硬塞进脑袋的信息,她伸了伸懒腰,笑问:“饿了没有?想吃点什么?”
“你要亲自下厨吗?”
笑脸顿时垮下来,水靖瑶苦恼的说:“我的手艺实在是拿不出手。我只会煎蛋,你现在身体应该不能吃油腻的食物,我去给你买些清粥来吧。”
她刚刚挪动脚步,邵文达就忽然拉住她的手,表情严肃的说:“瑶瑶,我有话跟你说。”
愣了几秒钟,水靖瑶坐了回去,“你说吧。”她大概能够猜到他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她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邵文达抿抿嘴,半天才开口:“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身份。”他的目光拉向远处,似乎是有意不去看她:“我还没出生,爸爸就死在尹家的手里,我出生之后就被妈妈送给人。我养父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然后每天拿我出气。养母对我也不好,所以我七岁之前的记忆中没有快乐。
七岁,养父母双亡,我才被送到了福利院,在那里我认识了你。”
把目光转向水婧瑶,邵文达的脸上痛色转为幸福:“你活泼,天真,开朗,你的笑容温暖了我一直受伤的心,是你教会了我怎么去笑。所以我即便是后来被领去迪·莱奥维恩家族,我也一直依靠着你的笑容活着。
我每天都要被养父训斥,尹家是我的仇人,我一定要报仇。所以每天,我都要用仇恨支撑着我来挺过痛苦那些严苛的训练。可是我并不快乐,因为我对那个没有见过的爸爸没有感情,我为什么要去仇恨尹家?尤其是在我知道你是尹正淳的女儿,我一下子就崩塌了。
我是杀手,我杀过很多的人,但是我一直很痛苦。我原本真的想过要去报仇,可是再次在杂志上看到你,你那温暖的笑容,让我渐渐的找回了遗失在七岁那年的自己。
我对着镜子,练习怎么去笑,怎样才能够笑得像你的笑容一样温暖跟灿烂。终于,我做到了,所以我才有勇气逃出来,才能够用邵文达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我来见你。
我很害怕,你如果知道了一切,会不会不再亲近我?所以我一直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直到我被家族的人追杀,我才意识到,如果我不幸被杀死,我就没有对你坦白的机会,所以我今天一定要完完全全的告诉你。”
说完,他释然的闭上了眼睛:“如果你觉得这样肮脏的我不配跟你在一起,那……我也无悔。”
他是轻松了,可水婧瑶的心里却像是开了锅似得,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她就说嘛,这个笑容温暖,曾经因为跟她一起淋雨而高烧住进医院的男人,怎么会是来杀她的人?微微的笑着,她说:“你不肮脏,你这么好,好到我都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那你不怪我吗?不会永远不理我?”
“当然不会!”
莫向风听着那些话,气得暴跳如雷。那女人果然就是长个猪脑袋。就这样轻易相信了那个男人鬼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放松警惕,一定要揪出那男人的狐狸尾巴。
林落在一边摇头:“总裁,您这样在一边干生气也没用,事实摆在那里。”
“什么事实?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事实?就凭他的片面之词就打消对他的怀疑?”恶声恶气的说完,莫向风思考片刻,又道:“查查尹氏的那个秘书。”
“她?”
“早该查查,这两天把这事给忘了,你马上去办。”
“是。”
邵文达的枪伤不算严重,因为穿透了腿上跟肩膀,又没有伤到骨头,所以休息了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这一期间,水婧瑶一直在身边细心照料,两人的关系也越加的和谐,越发的默契。
因为水婧瑶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莫向风每天都会带着儿子来一次,当然也会带着言惜文一起,所以从表面上看是言惜文与莫向风是一家三口,而水婧瑶与邵文达是一对恋人,这种关系十分的诡异。
水婧瑶这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儿,所以莫向风他们来的时候,她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就像现在一样,明知道他们三个人就站在门口看着,她还是十分温柔的给邵文达擦着脸,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十分的亲昵。
莫向风这气儿自打邵文达出现,就一直没顺过。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那亲热劲儿,他就特别想学女人撒泼。可良好的家教让他一忍再忍,最后只能尖酸刻薄的问:“他又不是手脚残废了,还用得着你犯贱的给他擦脸?”
嘿,她这暴脾气,她都还没说什么,他还敢讽刺她?示威的瞪回去,水婧瑶不怕死的冷笑:“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你……”食指抖着点了点她,莫向风攥拳,咬牙道:“水婧瑶,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别惹火了我。”
“你的忍耐是有限,我的忍耐就是无限的啊,不要以为我没脾气。”
“你……”
“停停停!”沈玉梅双手叉腰,十分不耐烦的说:“你们两个累不累?每天都要吵上一次,你们没吵腻我还听烦了呢!真是的,要吵回家去吵,这里是医院。”
莫向风瞪眼:“烈皇!”这个不怕死的小护士三番五次的惹怒他,要不是烈皇喜欢她,他一定要把她也发配去非洲跟珍妮做伴。
门外烈皇嬉皮笑脸的进来,赶紧拉着沈玉梅往外走:“来来来,宝贝,我们去聊天。”
“你放开我,我得维护病房的秩序。”
“大Boss的家事,哪能你来搀和,快出来。”
搅局的人走了,水婧瑶也没心情跟莫向风吵闹,干脆坐到一边生闷气。
“你还是不回去是吧?”莫向风自己都觉得他多余问这话,都知道答案的嘛。果然,那死女人哼了一声,“不回。”
“好。”
怒气冲冲的拉过儿子跟言惜文,莫向风咆哮:“我们走。”
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关上,邵文达微微苦笑:“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她有错吗?她就是圣人也得气死了。明明是她生的宝贝儿子,明明是她多年的死党闺蜜,凭什么现在他们成了一家子了?这口气她要是能咽下去就怪了。他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让他好过,就这么闹腾下去,看谁笑到最后。
哼。
邵文达耸肩,没开口。他是乐见这样的结局,只有这样事情才能顺利不是?
莫向风等人一出病房门,就瞧见吴瑞安迎面而来。等他走近,莫向风狠狠的说:“给他打点毒药什么的,让他一辈子住在这里好了。”医者仁心,他就不埋怨他抢救邵文达了,但他得跟他统一战线,这可关系到他能不能抢回老婆呢。
烈皇等人,就连如瑞安都满脸黑线,一脸的无奈。说话这人哪里是他们俊美不羁的少爷、大Boss啊,简直就是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啊。
如瑞安摇头失笑,回道:“莫少,邵先生三天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
“嗯。他恢复得很好。”
莫向风黑眸中忽然山过一抹狡色。心中有了个绝佳的主意。拍着烈皇的肩膀,他严肃的嘱咐:“看好邵文达,要是他敢吃瑶瑶的豆腐,直接大卸八块。”
烈皇忍着笑,耍宝的敬了个礼:“Yes,Boss。”
等莫向风嘱咐完了,言惜文才半开玩笑似得说:“莫少,你没必要对学长那么戒备。”
“没你说话的份。”她一开始就知道邵文达是黑手党,竟然半个字都没有透露,若不是知道这个女人跟水婧瑶一样是胸大无脑,他早就把她隔离开了。
言惜文讪讪的闭嘴,再一看莫向风嘴角漫开的诡谲,不由打了个寒颤,这男人又在算计着谁呢?
“瑶瑶,这个给我就好。”
邵文达一身西装,斯文英俊,完全看不出来是不久前才经历过生死的人。接过水婧瑶手里的小皮箱,他率先往外走。
水婧瑶还站在原地,心想着莫向风又抽什么疯了,竟然三天都没来医院找茬,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摇摇头,她看了看,确定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跟在邵文达的身后。
到楼下,烈皇把车开过来,笑道:“夫人,上车吧。”
水婧瑶看一眼邵文达,小作犹豫,说:“我先把文达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