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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已是黄昏日落,游船缓缓停泊在另一个渡口。五人下船后,向导带着他们返回市区。
这是个小型的旅游城市,街道的两侧店铺差不多都是售卖纪念品和土特产,看见黄种游客便口呼“老板”,看见西人便叫“How are you”,非常热情地推销商品。一路而行,不是很宽的街道上来去奔驰着各种品牌的摩托车,在鱼贯而行的车流人流中穿来插去,令行人眼花缭乱之余,心惊胆颤。
在一处农庄用过晚餐,他们转乘巴士到旅馆下榻。准备明天一早到越南首都河内。
余沁和罗绮绮同住一双人房,苏澄和原杰住另一间。付账时大家顿觉省钱许多,觉得这么结伴同游很划算。若不必各自揣测,心怀鬼胎就更是惬意了!
晚上8点,导游带他们去海边散步。市区的夜景很美,街道上不时有摩托车载着时髦的越南女郎招摇过市,零食叫卖声顺风飘入耳际,处处显露浓郁的异国情调。
在沿海路闪烁的霓虹灯照射下,他们信步行走在沙滩上。灯影摇曳、树影婆娑、凉风习习、渔火点点,一切和谐而美丽。远处一座座仙岛隐隐约约浮现在海面上,仿佛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一边涛声轻柔,一边忽明忽暗,感觉朦胧暧昧,心胸柔软得几乎要融化在这迷离的夜色之中。
原杰是个行动派,如此美景,再不加以利用真是枉费心机了!当下不断使眼色给罗绮绮,那女人倒也机灵得很,立即缠住苏澄说要去买夜宵吃。余沁要跟着去,罗绮绮却说不用那么多人,有向导陪他们去就成了,原杰和她在原地等着。
原杰大乐,一手拖住余沁说:“身处外地,要听导游的话,否则发生什么事情后悔莫及。”
余沁只得应允,轻甩开他的手,走到旁边的路灯处等着。
“咱们坐会吧,这么一来一去,外加蒸煮食物也要不少时间。”
余沁点头,垂头左右看着准备坐下。
“等等。”原杰立即掏出纸巾,弯腰垫了厚厚的一层,然后轻拉她一下,“行了,坐吧。”
她微微发愣,却也肯坐了下去,“突然变得这么细心,倒不像你了。”
“我这样也做过不少次了吧。”
“恋爱时的确如此,结婚后……”她幽幽一叹,双手抱膝,眺望蓝黑色的海面。
“我可以改!也很想改,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余沁扭头,他正呆看过来。
两人凑得很近,他的气息几乎喷在自己脸上,小脸立即一红,连忙朝旁边避去。
原杰一急,又朝她挨近一些。
余沁的脸越发红了,小声低斥:“你别这样,他们快回来了,看在眼里可怎么好!”
“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做什么不可以!”
“现在不是了!以后也不是了!”这话刺激了她,登时拉下小脸,伸手用力推他,“你走开!别碰我!”
他不曾防备,几乎摔倒,嘴巴急急说:“我……只是想你明白,我还很爱你……”
“你还配说这个‘爱’字吗?!”她猛地站起身,指着他尖声说,“呼之则来挥之即去,当我是什么!”
“当你是我老婆!一辈子的老婆!”
“做你的梦去!别说我不警告你,只要你再凑前来我会叫非礼!”余沁绝情盯他一眼,“噔噔噔”朝前面跑去。
“你可别乱跑!这儿治安不好,碰着坏人可不得了!”原杰连忙追上前去。
余沁正在火头上,哪里肯听,飞快朝前跑着,没一阵子就沿着海堤边奔出半公里有多。
越往前去,路灯渐渐稀少,四下树影婆娑颇显幽黑,原杰顿感不妙,几个箭步冲上前要拉住她。
“你放手!放手啊!”她挣扎,要用力甩掉他的手,继续朝前奔去。
原杰气极,“你别耍小脾气行不行,越南的战事结束没多少年,贼人都有背景甚至有枪有刀的,万一碰见了……”
他话未说完,便见得旁边几棵红树后突然转出两个黑影,说时迟那时快,其中一个伸出脚迅速朝一味向前冲的余沁猛地扫去!
余沁正自思潮起伏,双目通红,哪里注意得了,立时以饿狗抢屎式的姿态脸朝下扑倒在沙地上!惨叫声还未发出,另一个男人已经上前以膝头按住她后背,正要掏出毛巾堵住她的嘴,发现不远处有人追来,立即以越南话朝同伴说了一句什么,两人迅速拖着摔得晕头转向的余沁飞快朝树阴里钻去!
原杰吓得心脏都几乎跳出来,一边大喝“站住”一边飞扑前去。
那两个贼子压着声音叽哩咕噜说了几句,其中一个突然一弯身像背米包一样把余沁甩在背上,朝树丛中飞快转去,另一个则自腰间“噌”地拨出一把尖刀,同时以脚尖挑起一团沙子,朝原杰直撒过来!
原杰自小喜欢运动,就算不会功夫也相当敏捷,当下一闪身避开,同时一个翻滚,捡起旁边一根长约三尺,粗约碗口的树枝快速朝贼子下盘扫去!
那人手拿尖刀,比不上原杰的“武器”好使,硬是被他扫倒在地。原杰乘机窜上前再加两棍子,那人没哼一声便昏了过去。
有此成果,他越发勇猛,抓着棍子火速朝前面追去。幸好这片红树树林稀疏,他也是运动健将,跑了一会子果然见得另一贼人背着余沁朝沙滩旁边满是杂草的山路跑去!空旷的夜色中,隐约传来余沁“呜呜”的呼叫声。
听着声声像是快被闷死般的哼叫,原杰如同万箭穿心,疼痛得难以形容——万一这男人带她到了越南那些迷信又落后的村庄,放血祭祀什么鬼神,或者给几个男人做老婆,再不就转卖到外国做妓女之类的,余沁是死定了!
想到这里,他狂怒,极速飞奔上前,想着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她出来!
贼人知道有人追赶,更加快了脚步。不过他怎么着也背着拼命挣扎的余沁,速度明显不及原杰,大抵他也知道是这样,竟然在走着走着的当儿,突然把余沁朝旁边猛地抛在地上!
余沁“呜”的一声惨叫,当场昏了过去。
原杰忍无可忍,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起木棍就朝贼人扫去,怎知这人并不同刚才那位般窝囊废,一闪身便避过去,同时拔出尖刀,在旁边斜斜一窜再朝前一扑,刀锋向原杰直插过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朝另一边避去。那贼人冷笑两声,突然伸脚挑起沙子朝他直泼过来!这两下动作一气呵成,原杰避无可避,脸面正中沙弹,整个倒在沙地上,幸好眼睛闭得快,不曾被沙砾伤了眼睛!
贼人见得他倒下,猜是沙砾入了眼目,不能再有所作为,便冷笑两声,背对着他背起余沁意欲继续往前奔。原杰大叫好机会,刹时弹起身子,抡着木棍朝他背后用力一击!
贼人果然中招,“哎呀”一声朝前一扑,却不曾倒下,反而猛地转身抓住木棍用力一收,硬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然后轮起手中尖刀朝前插去!
原杰见得银光一闪,连忙闪避,可惜已经太迟!只觉得肩头处一凉,再一揪扯,随即一阵剧痛,感觉有一股热流“哗啦啦”向外涌出!
这种时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原杰把心一横,一股前所未有的毅力和勇气自胸口急速膨胀!他大吼一声,竟然不闪不躲,就着手中的棍用力朝前一捅,贼人微微一愣,木棍已是直捅心窍!随即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挣扎着连爬带滚朝山边逃去,半晌便不见了踪影。
原杰连忙扑到余沁身边,意欲搂起她,肩头处一阵刺痛,咬紧牙关低头一看,左边衣襟鲜红一片,血迹已经浸延至整个前襟……
即便如此,他也管不得这么多了,怕就怕那贼人召唤同党回头,到时会更加危险!原杰凑前用手轻拍她脸面,“沁,起来,快起来……危险……”呼唤间,却觉得脑袋渐渐迷糊,周围越发幽黑,朦胧间,只见她的脸面突然变得浑红一片,似是糊满了鲜血……
“你……你快醒来……否则贼子回头,咱们就麻烦大了,我倒是小事,怕就怕你……”话未说完,再也支持不住,一歪头栽倒在她身旁。
余沁渐渐苏醒过来,只觉头部刺痛。隐约听得有人在耳边说话,吃力睁开眼睛,却见原杰满身鲜血倒在身旁处,兀自喃喃叫着什么“贼子会回头”的话。
她大惊,意识立即归位——刚才自己被贼人掳走,现在贼人无踪,却躺在半死不活的原杰身边,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那么,他这样是不是快要死了?!余沁吓坏了,摸着他的脸泪如雨下,连连惨叫,“天啊,你流了很多血……啊,是肩头受伤了,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痛……一定很痛了……”
“别,别叫……”原杰拼命睁开眼皮,声音异常虚弱。
“不行!再这样流血你会死的!我得立即送你到医院!来,我扶你!”余沁脱下外套,用力捂住他肩头处的伤口,再用丝巾绑住固定,然后一抹眼泪,用力扶起他朝前走去。怎知才刚站起来,已是负荷不来,一个踉跄,两人轰然倒地!危急之际,余沁硬是一扭身子,垫在原杰下面,登时压得她“呜呜”惨叫。
“傻瓜,这样会压……压扁你的……”
“这么压一压不会有事的,起码不会流血……”她拼命扶起他挤出身子,哽咽说,“但你该怎么办呢,再这样流血会死的,我不要你死,不要!”
“放心,我不会死的,伤的不是要害……咱们快……快躲起来,贼子还会回头……”原杰脸青唇白,吃力撑着旁边的树干要站起来,“快,快……”
“我们……能躲在哪儿呢?这儿到处是沙子,再不就是那片稀巴巴的树林……”余沁哭得满脸是泪水,快速上前扶着他。
“随便那一处都可以,离开这儿就成……对了,你用脚把沙子撩一下,掩盖血迹……否则贼人寻来,我们连半点拖延的时间都没有了……”
“知道了。”余沁擦擦眼睛,把他扶正着倚在树干。用木棍挑起沙子把血迹掩盖,然后吃力扶着原杰尽量偏离原路沿着海堤往回走,希望能在堤边碰到深夜散步的游客和巡警,当然更希望是苏澄和罗绮绮带着向导沿路呼唤和寻找他们。
然而,原杰的伤口仍然在流血,脸色越显青白。海边入夜寒风入骨,余沁怕他受凉,到时外伤加内患,只怕会要了他的小命。
可惜前方的沙滩依然幽黑寂静,没有传来半声她渴望的呼唤。余沁突然担心起来——苏澄他们和向导绝对不可能弃他们不顾,莫非他们也遇险了?
她努力镇定下来,扭头看了看脸色越发青白,连话也说不出来的原杰,竟如被生生剜去心头肉一般难受,心中明白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原杰有任何不测,她还是很爱他,如同当年一样。
婚后的日子的确变味。这不是原杰改变了性情。他依然是他——豪爽、直白、敢说敢做,却又晓得察颜观色,不愚笨冲动。她在高中时代就喜欢这样的他,大学也是,结婚也是,一直至离了婚,也是。
所以她一直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努力维系这段感情。心中明明非常清楚原杰喜欢自己什么,自己喜欢他什么,却刻意忽略,或许是赌气,谁叫他对自己日渐疏忽?
为了这两个字,她不生孩子,不争财产,昂首微笑走出那个曾精心营造的家。甚至为了一时的任性,和并不喜欢的苏澄扯在一块儿……
不过,现在危急关头,不是忆苦思甜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一块安全的地带让原杰先躺下休息,以防伤口继续出血。
余沁强压慌张,细致观察周围环境,不远处近海堤边似堆放着几块黑礁石,连忙吃力把他扶向那里。不过短短数丈,已是千辛万苦。
此时的原杰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身子一软,斜斜倒在石缝之中,再也不曾动弹。余沁大惊,摸摸他的身躯,尚算温暖,心中略定。蹲下身子溜眼四望,他们的藏身之处仍然暴露,幸好月亮渐渐被云层掩盖,四下幽黑,鬼影也没一个,连忙弯身上前把刚才绕至礁石这边的脚印和血迹扫掉,再火速赶回原杰身边。用力搬正他的身躯,把他的腿微微曲起,自己缩躺在他身边,慢慢以手部轻按压着他肩头差不多是伤口的位置,以减少出血。
与此同时,她轻轻摸索原杰的衣袋——以往这家伙特别喜欢夜游,身上总带着莹光笔。半晌,果然被她翻出来了,立即亮起,慢慢松开按压着他伤口的另一只手,小心解开他的衣扣,轻轻揭翻开来察看伤口,不看犹可,一看之下,胸口痛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才刚收回的眼泪再度汹涌流出。
伤口很长,由肩头处一直延伸至胸口,足有五六寸长!内里的肉边儿都翻了出来,不时还有血水突突冒着,所幸不算太深,应该没伤及内里。
看着他青白的脸,乌黑的唇,余沁强忍情绪,不敢哭出声来,心里只是想如果原杰此刻死了,定必陪着他去。要赌气就一直赌到阎王那里去好了,若牛头马面敢扔下她,就当场撞在礁石上死给它们看!
虽然满腔激愤,却不忘掏出背包里的消毒喷雾和湿纸巾,用力睁开一双泪眼,小心翼翼替他清洗伤口,然后用指甲钳子撕下一截自认为干净点的里衣布条,和丝巾连绑在一起替他斜肩包扎,再脱下外套包裹着他的身体,方替他穿上已被砍烂了的外衣。
一切处理妥当,侧耳听听他的呼吸,渐显平稳,再探探他额头,略有点发热,却不严重,便用湿纸巾不停敷在上面。微温了立即换上另一张,先前的就用指尖吊在风里吹凉,稍停再敷上去。
停顿间,手指轻触他的脸庞,瘦削不堪,碴儿满布,胸口再度刺痛,哽咽说:“你……你这回是买个大教训了……我待在家里时你不珍惜,待我走了,却追到越南来挨了一刀子……弄得只剩半条小命,躺在这黑乎乎的石头堆里,你说你是不是自找麻烦?自讨苦吃?”
原杰闭眼沉睡,似是因为耳边有她的声音,呼吸渐显平和,伤口没有再出血了。余沁附耳至他胸膛细细听着,觉得心跳平稳了许多,才略略放下心来。
此时已近深夜,苏澄和绮绮依然毫无踪影。余沁越发不安,不禁怨恨怎么就这么听导游的话把手机留在东兴,以至现在身陷困境,叫天不应叫地不闻。
沙滩海风入骨,沙地湿重,余沁怕原杰着凉,把身上的背心又脱了下来包着他的身子,自己只剩一件蕾丝里衣,然后紧紧搂抱着他的身躯。
这么做着的时候,泪水再度无意识滑落下来——相恋七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感觉这个世界就只剩他和她,从此相依为命,甘苦与共。无论前生今世,她都是他的女人,即便离婚,也只是稍别,无论如何,终究逃脱不了成了他的女人的宿命。
“其实我知你才刚离婚就后悔了对不对?但我就是要顺从你的意思。因为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大男人性子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如果我不肯离婚,只会令你越发讨厌,所以我不回头,就算心软了也不回头!谁叫你由始至终都是主动,把好人衰人都做遍了?倒是我,一直循规蹈矩,安于现状,脸皮却被你剥完一次再一次,还有没有尊严了?”
海风“呜呜”萦回,似是代替原杰回应她的质问——是的,我对不起你,即便此刻为你送上小命,我也无怨无悔。
眼眶再度刺痛,她伸手轻轻抚弄他的头发,幽幽低诉,“从读高中那会,你就这么一副模样,爱运动,爱说话,到哪儿都能成为目标人物。那时我已经开始注意你了。不过那阵子我们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更不会聊天。升上大学后得知和你同一学校,我很高兴,借故在你面前晃悠,你立即认出我,然后相知,相爱……一晃七年,太多的事情纠缠在一起,即使分开,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你……我忘记不了你,如同你仍然喜欢我一样……如果你此刻死去,我跟随就是。但如果你依然故我,我又该何去何从?”
喃喃低问之时,一个念头突然自脑海冒头,一句誓言就这么冲口而出:“余沁就在此向天地发誓,只要原杰平安无事,要我做他三辈子的女人又有何妨!给他剥三辈子的脸皮又有何难!”
海浪“哗啦啦”奔上沙滩,再退归原处,痕迹过处,留下一颗颗细小而可爱的白色小贝壳,如同在她手心划下界线,一条永恒深刻的婚姻线,因而以隆重的礼仪让天地作为见证。
正当余沁自弹自唱,百感交集之时,山脚那边的红树林突然传来些许声响,她吓了一跳,以为向导带着苏澄和罗绮绮寻找他们,转念一想,如果真是他们应该从左边原路而来,没有可能在右边的前路出现!莫非……莫非真是贼子搬救兵来了?
如果这样,那两人真要当一对亡命鸳鸯了!可惜原杰听不到刚才的表白,不知道她仍然甘心情愿做他的妻,永远永远。
抬眼悄望,借着微弱的光线,似有四五个男人。既然想着置之死地而后生,余沁也没太过慌张,只是护着原杰在礁石缝中尽可能地缩下身子。
永恒不息的海浪声掩盖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那几束黑影像不曾走动便离他们越来越近,如同飞掠而来的鬼魅一般!
余沁咬牙屏息,心想如果被他们发现他俩在此,原杰必被打死,她必被卖给老头子当老婆或者卖到妓寨去!越南的黑市妓寨爱滋病疯狂蔓延,妓女染了病仍然接客,更可怕的是卖到泰国或马来西亚去被外国人玩弄,那真比死了更惨!
果不其然,隐约间,似是听得贼子们在交头接耳,探头瞧去,还有一个拿着手电筒左右照着沙滩,似是寻找他们的痕迹或血迹!
余沁是个冷静的人,她所具备的或许也是原杰和许多人认同的慢条斯理,却绝对包含了他们可能忽略的小心谨慎!所以,她聪明地抹掉沙上的痕迹,并且晓得轻掩住原杰的嘴巴,以妨他突然醒来惊动贼人。与此同时,尽量把眼泪强压回去,保持镇定,然后默然专注精神坚定心志,希望借此化厄解难。
其实,稍微有点脑筋的人都知道受伤者的去向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躲起来,二是回到海堤上。问题是贼人似乎也颇为顾忌,毕竟这儿是旅游区,游客兴之所至,深更半夜在沙滩玩耍也是常有的事,一个两个还好对付,要是整群人到来可会吃不了兜着走,故不敢明目张胆四处搜索,来去半晌后便逐一离去,却留下两个同伴在沙滩来去逛荡,也不知什么意思。
余沁极度担心,更害怕原杰突然醒来,呻吟不已惊动他们,只得以半个身子轻盖在他身上保暖,另一只手半掩着他嘴巴,以防万一。
时光在僵持中流逝,肢体渐渐麻痹,姿势仍然不变。她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像一具心脏仍在跳动,躯壳却不得不成为木乃伊的活死人。但仍然坚持这样,为了原杰,为了她,也为了不知如何描绘,却隐隐充满着希望的将来。
不知是劳累过度还是刚才头部着地的后遗症,她觉得昏眩,却努力支撑着,直至远处渐渐传来罗绮绮熟悉的呼唤,神经顿时一松,随即昏沉睡去,一任那熟悉的叫唤穿透海浪声传遍整个沙滩,赶走不远处那两个徘徊良久死心不息的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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