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太阳穴,食指慢慢地扳动枪机,手指在微微颤抖。虽然这是第三次自杀,但死前的恐惧仍使库尼克觉得痛苦。
“活着更痛苦!”这一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接着,手枪砰然响起……
他才二十四岁,正当年华,却已厌世轻生。
并不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触犯刑典;也不是因为恋爱受挫而心灰意懒。他有难言的苦衷。
这位美国青年长得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足可引以为骄傲。可他十分自卑。他身体健壮,可手脚十分迟钝。
他不敢上街。他上街跨出的右脚与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要将右脚提起却像从沼泽地里拔出一样艰难。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右脚提起,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他的左脚也像被粘在地上一样,好不容易提起已花去十多分钟,比蜗牛都慢。
父母为他买了一辆汽车让他以车代步。
库尼克很高兴。因为生活中又添了一个新伙伴。他驾车出城,观赏城郊美丽而宁静的自然景色,呼吸田野的清新气息。
前方拐弯处突然出现一个老妇人。库尼克使劲把车刹住,总算避免了一场意外事故。可是,他踩刹车板的那只脚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连紧握方向盘的两只手也同样使不出一点力气,让方向盘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汽车再也不能启动,只好抛在公路上。父母找到他,两人使足浑身力气才使库尼克的手脱离了方向盘从车里拉出来。
从此,父母不让库尼克走出院门。
可是,他的生活并没因此而得到改观。他开冰箱取饮料,开很方便,关就使不上劲;洗手开水笼头很容易,洗好关水笼头就得花上三十分钟。
他得的是一种“拿得起放不下”的病,或者叫“虎头蛇尾”、“有头无尾”的病。
他觉得生活失去了欢乐,得到的却是无休无止的痛苦。他背着父母去寻短见,一次、两次,都被热心人抢救过来。
他依旧没有获得生活的勇气。他把自己锁在小屋里,朝他所熟悉的书柜、提琴看了最后一眼,对准自己的脑袋,慢慢举起乌亮的手枪。
他倒在血泊里,手枪沉重地掉在地板上。
父母闻声把门推开,抬起双眼紧闭的库尼克,立刻叫邻居给医院打电话。
两个月后,库尼克伤愈出院。他没有死。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的“拿得起放不下的”病完全消失。他成了一个行动敏捷、心情愉快的青年。
他那危险的一枪,本来是要结束自己的年轻生命的。然而那一枪并没有伤着主动脉,却消除了引起顽疾的脑细胞。
这一“歪打正着”出乎意料的治好了他的病。这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奇闻。库尼克为此付出了几乎丧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