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我猛地坐起身,喘着气。衣服被汗浸湿了,不舒服的将被子掀开,才凉快了些许。不想回忆梦中的片段,我紧紧的闭上眼。
“小鹿……”一个声音传来,熟悉的音色让我的心静了下来。“艺兴啊。”抬头,勉强的微笑着。艺兴坐在了床沿:“又做噩梦了吗?”我无所谓的说:“不就是噩梦吗……习惯了。”看着眼前模糊的脸庞,我又一次试着聚焦,结果,依然是失败。
艺兴是中国人,来韩国打拼。同样是中国人,同样在韩国的街头犹如被人抛弃般的落魄。不对,艺兴还有家人,可以回中国,可我……是真的什么也没。也许是在异国他乡见到同伴的喜悦,我们很快成了朋友,很好的那种。艺兴从来没问过我我从哪来,为什么这么落魄。也许是知道我不想说吧……艺兴很有经济头脑,是在他收留我之后我发现的。怎么说呢?眼看快要在富川的街头流浪,艺兴出现了。他会跟我重复讲着他的伟大计划,讲完只能叹气,在这个社会,没有钱,就是空谈。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下定决心般的,找出了一张存折——那是妈妈留给我的,离开那里,我只带了这个,毕竟我还不想饿死,钱的重要,我是知道的。
我出钱,艺兴策划,开了一家西餐厅。
艺兴有个朋友,这个朋友,怎么说呢?很奇怪,也不是说他很难相处,是一个面瘫。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我只能感受到四周的空气有些冷……但实际上,他对熟人还是很好相处的。只是,他从来不会提起自己的过去,和我一样。吴亦凡,对,他是叫吴亦凡,很巧,他也姓吴。我会猜测,吴亦凡,会不会是哪个集团离家出走的阔少爷?每次问起,他也只是打哈哈或者岔开话题。我只问过一次,毕竟我自己都来历不明。
艺兴这家伙,是好心还是蠢,交朋友就交我们两这种底细不清的人……真是担心他啊……
“小鹿?发什么呆啊……我先走了。”艺兴看着我。“走了?那么早。”我说。艺兴进了洗手间:“天快亮了。”是吗?难怪光线似乎亮了一点。
“艺兴,我今天有事要出去。”我下了床。艺兴吐掉牙膏泡沫:“那早点回来,亦凡说要带我们去什么派对上混吃混喝。”我愣了愣:“我就不去了。”离开那半年多,几乎没怎么出过门。或许是我害怕与人交流,又或许只是为了躲开他,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叼了一块面包,找出一把雨伞出了门。下雨了,不大不小,能把人淋湿的那种。
今天,是母亲的祭日,三年了。母亲的家族有病史,女人活不过四十。她是四十二岁走的,那一年我18,……世勋17。那个时候,什么也没发生过。仅凭这一点,我知道,吴叔叔爱妈妈,不然,不会娶她。
黑色的雨伞在头顶上遮挡着雨点,我能听见淅淅沥沥的声音。稍微将雨伞别开了一点,看着天空,眼前依然熟朦朦胧胧一片的蓝色,似乎还罩上了灰色的色调。雨水合着风拂到脸上,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继续沿着街道走了起来,最终,停在了一个墓园。离开首尔,选择来到富川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叔叔把妈妈葬在了这里。还有一个原因?那可能是我内心的执念了……期待着,可以再看到他……那个,叫吴世勋的人。
虽然,看不清,但凭着记忆,我停在了母亲的墓碑前,蹲了下来。叔叔他们大概再过几个小时才到,我并不担心会碰见他们。
“妈……”听见自己呢喃的声音,有一丝愣神。沉默了很久:“我来看你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最近过得不错,虽然,没有听您的遗愿,可是我也无法再在那里呆下去了……”话断住了,我实在不想再说下去。
我伸出手,指尖触屏着冰凉的墓碑,嘴角勾起一个不带感情和意味的笑。
“鹿鹿……“
心脏瞬间滞住了一般,不敢回头看着来人——尽管我根本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