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心迷幻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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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欢聚能乐是自然 别离添伤却难算

话说白玉莲到娘家请兄弟帮忙,饭桌上她和别人说话都还好,唯独见到小妹白玉翠的时候,想想自己再想想妹妹,心里难免好生难过;彼时白玉湘问她:“听说方家也还知书达理的,不知道实际什么情况?”白玉莲不愿实话实说,因说:“差不多吧,你姐夫还算是个明白人。”白玉湘说:“听方宗灵说,我姐夫有个本子,上面写有东西,你知道么?”白玉莲说:“我从来懒得翻那些本子什么的。”白玉湘说:“这怎么行,日后你还要教育子女呢,适当的翻下本子也好的。”白玉莲转对白玉翠说:“这么长时间你还好么?”白玉翠说:“都还好吧;凡是遇到活了,二姐和二哥都不让我做。”白玉莲又对白玉安说:“翠娃人小,你可别欺负她。”白玉安极其冤屈的说:“大姐你怎么这么说,我怎么可能欺负她?说到欺负,想当年你把二姐欺负成啥样了?”白玉莲正要开口,白玉湘抢口说:“指望她也欺负的了我?我不欺负她就是好的了!”白玉莲说:“都是小时候不懂事,一天到晚打架闹仗,自己白使气也算了,大跟娘也跟着发气。”白玉湘说:“当儿女的不气父母那是假的;在说呢,当初大好像不怎么打咱们,倒是娘,提起来吊着打,怎么挣都跑不脱;我就在纳闷,当时娘怎么就那么大力气?”白母说:“人一发气力气就大了,把我气急了别说是你们,就是一百斤的铁疙瘩我也能一把手提起来。”白玉湘说:“哦,原来当初娘是把我们当铁疙瘩打,难怪疼的要命。”白母说:“当父母的不打儿女那是假的;不过打在你们身上,疼在我们心上。”白玉湘说:“那是当然,我们只是身上疼,心里反而舒服的很。”白安业插嘴说:“怎么了,你们现在大了,来找你娘报仇是不是?”白玉湘难得听到父亲玩笑,便说:“就是天王老子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找自己亲娘报仇,何况只是那个时候疼,这个时候啥感觉都没了。”白玉贵接口说:“你的意思是其实也想找娘报仇的?”白玉湘笑说:“这哥,当初挑拨我跟大姐,现在又来挑拨我跟娘,你这哥当的可真好。”白玉贵扭头一笑,说:“那是怪你们自己笨,跟我有啥关系?”白玉湘说:“哎呀我总算把你看穿了,敢做不敢当,赶紧自己羞脸!”白玉贵红着脸说不出话,便喝了一口酒,白玉安见二姐说的这么高兴,也插口说:“不过说是说,当初大姐还真的打不过二姐呢,我记得好几回二姐眼看就要把大姐按倒了,总是被大姐一个反手,后发制人了。”白玉湘说:“指望大姐能打得过我?这个世上打得过我的人还没生下来呢!话说呢,当时我们打架,你们怎么一个都不去拉?哦,我知道了,故意看着好玩是不是?”白玉安正想说不知道拉谁好,门外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女子问:“什么东西看着好玩?我也来看看!”众人齐眼一看,原来是白玉文白玉民和白玉凤姊妹三个。众兄妹连忙起身让座,白玉湘兴致未减,说:“是人打架好看,不是什么东西好看。”白玉凤说:“这就怪了,人跟人打架你疼我也疼,就是旁观看着也是个疼,谁的心肠这么毒,觉得打架好看?”白玉湘说:“你来迟了没听到;刚才哥说了,小时候看我跟大姐打架格外有意思,就跟在大街上看猴子耍戏一样。”白玉凤笑说:“这你怕就是在冤枉好人吧?我记得有一回你没事干去找大姐打架,哥没说你也就算了,还给你帮忙打大姐呢!”白玉湘“咦”了一声,说:“行了我赶紧闭上这张臭嘴,一会儿三说两说的我倒成了大坏蛋了!”白玉贵笑道:“想冤枉好人没那么简单,看吧,公正人自己就来了!”

众兄妹说笑一阵,白安业因说:“你们难得聚到一块,我的意思是晚上就挤着睡下算了,你们怎么说怎么玩,也好尽兴。”白玉莲正要说自己当天就要回去,白玉文先自说:“我就不了,一会儿要去一个朋友家。”白安业素知这个侄儿喜欢交朋结友,便问:“有什么事情么?”白玉文说:“二爹你放心,我不会瞎混的;那个朋友前段时间跟我闹了点不愉快,我去给他赔个不是。”白安业担忧的问:“你们不会动手什么的吧?”白玉文说:“这个二爹尽管放心;当时我跟他不过是喝了点酒说了几句赌气的话,他那人我最了解不过了,再大的气也不会一直记恨的,况且当时我们是一路从学校跑了的,一直玩的都很好,我去找他他高兴还来不及,绝对不会再生是非;这个二爹你尽管放心。”白安业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担心。白玉莲说:“这次回来,走的时候还得请两个人到我家去帮忙干点活呢!”众兄妹便问什么活儿,白玉莲便把方宗瑞去了城里,家里留下一大堆东西还没收拾的事情说了,白玉湘说:“这个姐夫,莫非是想挣钱想疯了?这么些事情都留给你一个人?”白玉莲面生尴尬,说:“这也是没办法了;盖个烂房子拉了一屁股债,上回他治伤的钱还没还二哥呢。”白玉文因说:“其实上回二哥这事情做得有点缺德了,不过他是二哥,我也不好跟他犟;这样吧,大姐既然说了这话,帮忙的事情算我一个。”白玉莲说:“玉文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还要找朋友说正事呢!”白玉文说:“什么找朋友,那都是小时候玩的游戏了;再说了,你这才是正事。”白玉翠接着说:“我也去一个吧。”白玉莲说:“玉翠你就在家吧;你身体不好,累不得的。”白玉翠还想再说,白玉湘说:“小翠你果真要去,不许动手干任何事情,就看我们大显身手就行。”白玉翠便问二姐:“你也去?”白玉湘说:“那是必须的。”白玉凤也接口说:“大姐要是不嫌我碍手碍脚的,我也去充个大瓣儿蒜行不?”白玉莲未及答话,白玉民和白玉安也说:“我也要去。”白玉莲眼见自己只把困难一说,姐妹们都如此这般,心里好生暖和;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就让玉湘和玉安两个人去就够了;你们把家里照管好就行了。”白玉凤说:“这个大姐,同样是姊妹伙,怎么只偏向二姐?是不是怕我上去给你捣蛋?”白玉莲连忙说:“哎,那可不是;行行行,我欢迎你!”白玉凤笑说:“这才公平嘛!”白玉文见三说两说的倒把自己漏了,又不好再争,笑笑也就算了。

吃完饭后,大家又说笑一阵;白玉莲看看天色,便要告辞。白安业要留她过夜,白玉莲说:“大和娘在家一定照管好身体,我一旦有时间了就回来看你们。”白母说:“玉莲,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来告诉娘,娘就是不要这张老脸也会帮你出气。”白玉莲“嗯”了两声,说:“那行了吧娘,你们都进屋,我这就走了。”言毕,便和白玉安,白玉湘,白玉凤和白玉翠往自家而去。一路上大家虽然有说有笑,但因白玉翠走不多远就要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休息一阵,所以到了方家时天色已经发黑了。白玉莲说了几遍做晚饭,众姐妹都说不饿,白玉湘更是直接问她明天都要做些什么。白玉莲说:“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砍柴,存些猪料,放羊,下地除草,再把屋子收拾一下。”白玉湘指头一扳,笑说:“这真不凑巧,五件事情四个人。”白玉莲说:“到时候大家劳个神,一起做,顺便说话也热闹。”一时,白玉莲喊弟弟帮忙抬了铺板,又把年前的稻草抱了一些铺上,上面再垫了席子,再把两床垫铺盖铺上去;当晚姐妹三人挤着睡,白玉安独睡一床。几个人隔墙各种说话,直到半夜才朦胧睡着。次日一大早,白玉莲刚做完早饭,可巧方宗兆和方宗灵也来了。白玉安和白玉湘以往和方宗兆和方宗灵各有交往,不免上前说笑几句;白玉翠和白玉凤则因比较生疏,难免颇显拘谨。吃完饭后,白玉湘抢着给大家分工:大姐,玉凤和玉翠拾掇房子;玉安和宗兆砍柴没商量;至于她自己,就吃点亏,跟方宗灵去放羊了。大家都知道她的小心思,也没谁说破,倒是白玉凤挖苦她说:“二姐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小时候老是斗不过大姐?”众姐妹笑了一回,各自去了。

却说白玉湘和方宗灵说的只是放羊,因当时方宗瑞家就只养了三只羊,她二人难免顺便割点草叶和捡些干柴什么的。这白玉湘手上没闲,嘴巴也闲不住,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饶是方宗灵历来喜欢听她说话,半天过后也有点腻了。白玉湘看了出来,她故意要逗方宗灵,便话锋一改,问方宗灵有没有喜欢谁?彼时方宗灵心里正在纳闷这个白家人怎么这么多话,忽然被这么一问,不免诺口答说:“没有。”白玉湘声音一亮:“要不要我给你举荐一个?”方宗灵红着脸说:“行么,你给我举荐一个,我也给你举荐一个,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白玉湘似乎大感意外,于是话锋再转:“要不咱们把羊赶到华佗庙下面去,咱们上去跟那个赵老头子斗嘴,你看好不好?”方宗灵说:“我可懒得走那么远。”白玉湘说:“长着腿不想走路,难道留着煮来吃?走吧,反正又不是几十里那么远。”方宗灵撇了撇嘴,只好答应了。当下两姊妹把三只羊赶过大边狗,上乌角山,绕过普陀寺,再把羊捡了几个小石头惊到华佗庙所在的山腰上,便往华佗寺而来。白玉湘因说:“怎么这里好像没人来给上香啊什么的?”方宗灵笑说:“华佗他老人家恐怕不喜欢这一套。”白玉湘点头微笑,说道:“这倒也是;华佗他老人家估计舍不得别人为他花钱。”方宗灵忽然说:“照这个意思,那些大庙里面的神仙菩萨,也不该享受人间香火了?”白玉湘说:“按说吧,这些神仙既然慈悲为怀,说什么普渡众生;又说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或者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类;但是既然胸怀这么广大无私,那又何必让我们这些凡人破费?”方宗灵笑说:“那就是我们这些凡人把佛祖们都从门缝里看了?”白玉湘问:“什么叫做门缝里看?”方宗灵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正要借机发挥,却见赵术士从庙里出来,接口说:“说来说去,还是我这个老东西觉悟不够啊!”白玉湘立即接道:“老东西的觉悟本来就高不到哪里去。”赵术士破口而笑:“对对对,老东西本来就是哄人的王八。”言毕,招呼两人进屋,白玉湘说:“我们不喜欢跟老东西一起说话。”赵术士说:“再怎么不喜欢,老东西已经请了;但是既然都明说了不喜欢,那老东西就别再自讨没趣了。这样,老东西给两位倒杯茶,端两把椅子,总该可以吧?”白玉湘看着赵术士的背影笑说:“老东西莫非想用这两件小杂物麻醉我们,好给我们宣传一些深奥的大义?”赵术士一个啊哈,说:“看来我确实品行不好,都给人怀疑成奸诈卑鄙的小人了。”白玉湘说:“不过你这个真小人总比我们两个伪君子确实要好的多。”赵术士连连摆手:“可惜伪君子瞧不上真小人,你看,好心让你们进屋,你们不喜欢也就算了,还怀疑我,太伤心了。”白玉湘寻思着怎么三说两说的倒把自己说错了,方宗灵接口说:“老爷爷是世外高人,想必不会跟小辈斤斤计较。”赵术士有心逗她们说话,便说:“高人也是人,只要是个人,总有斤斤计较的时候;况且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个凡人。”白玉湘忽然觉得净说这些好没意思,便对方宗灵说:“咱们走吧。”方宗灵笑问:“你吼红了要来,怎么这会儿就要走?”白玉湘欲待开口,却听赵术士念道:“白云倚天河倚岸,吹风抛石何以拦?既能只身进幻世,何惧寂寥藏心间?喜闻故友弃风雨,乐得重逢在眼前;历来聚散总难定,可笑世人常伤感!”白玉湘心情不佳,懒得回话;倒是方宗灵,略一思索,竟然口回一律:“江河借山火借风,断崖高坡誓不从;前能怀中抱天地,后可谈笑大雨中。喜闻先生谈尘世,试以拙句迎话锋:口称人生皆虚幻,何不从此去无踪?”赵术士听了哈哈大笑,拍手说道:“很好,很好;灵侄女说的很好。我再出一绝,你再想想。”因又说:“故国秋逝三更夜,天高地寒正飞雪;独坐古庙自惆怅,一把老泪淹吴越!”方宗灵舌头一吐,说:“接不上。”却听白玉湘接口说道:“夫子身死正月里,老妻少儿双哭泣;对望坟头皆难过,两声长叹绝笑语。”赵术士听了,面色立时更加凝重,他只以为白玉湘是想起白安富的死了,一时之间自己也难过起来。这白玉湘大概确实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又跟方宗灵说要走;方宗灵见了此状只得顺从。不料姊妹两个刚一转身,却见三个胡须老长的人正往上走,其中一个面带笑容,手上提的大概是一壶包谷酒;另外一个挎了一个白色厚皮布包,外面露着刀柄和倒须钩;还有一个,则反剪双手,一脸悠闲状。白玉湘和方宗灵未及招呼,那挎包的先自对着赵术士喊说:“赵先生,方家老哥约我去给他家杀猪,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喊上你们几个人,不过我看你这样子好像心里不滋惗?”赵术士微微笑道:“方哥也真是的,有了好事还记得我这歪门邪道的人;也罢,你们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马上锁门就走。”言罢就要进屋,那提酒的连连喊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说媳妇儿?快点锁门,我们可没那么多闲时间等你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