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清晨,完颜宗碧和阿齐达设下的锦囊妙计开始实施……
阿齐达把自己扮作宋朝老百姓的模样,他也学尹龙讲蜡丸密函藏于发髻中.
他来到了潞安州的城墙下,喊道:“城墙上的兄弟,咱们都是自家人,快快开城门,我有紧急军情要面禀汤昌将军。”
此时的汤昌正在城墙上巡察,突然听得城外有一个宋人说有紧急军情要见自己,但是,他没有叫人打开城门,而是让士兵放下吊桥。
阿齐达过了吊桥,来到城门口,大声说道:“我有紧急军情要面禀对汤将军,快快打开城门吧。”
“你从这里上来吧!”城墙上的士兵说罢,从城墙上坠下一个很大的吊篮.将阿齐达吊了上去。但是,快将近城垛的时候,又忽然停了下来,阿齐达被悬吊在半空中。
这时的阿齐达心想:糟糕,他们没按照我设想的那样放下吊桥开启城门,反而把我吊了上来.接下去该怎么办……那就见机行事吧.
“你姓什名谁?何方人氏?又有何紧急军情?快快从实招来,如若虚言蒙骗本官,我定让你粉身碎骨。”汤昌威严的说道。
阿齐达从容不迫地回答道:“小人名叫尹龙,我是韩世忠大人的手下,韩大人有一封亲笔信要我当面转交汤将军。”
阿齐达是完颜宗碧的老师和军师,他一直都跟在完颜宗碧的身边,所以,他也曾经在大宋境内呆过几年,也做过多次奸细,所以,他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汤昌心里琢磨着:“此人说话的口音倒不像金人,他说自己叫尹龙,韩世忠身边也确实有一个叫尹龙的人,只是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罢了。再说韩元帅的笔迹自己认得,叫那人拿出信函来看一下,便知真假了.”
于是,汤昌说道:“拉他上来,看看他带的什么信函?”汤昌说道.
话说汤昌见来人说一口中原话,对答如流,也就有那么几分相信,但是事关潞安州数万人的性命,所以,他不得不多留了一个心眼。
“尹龙,你既然是两狼关总兵派来的,你肯定在韩元帅身边很长时间了,那么,本帅倒要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宋军攻打西夏那一战是怎么打的?”汤昌问道。
“当然知道了.那是宋军攻打西夏的一座城池,因为久攻不下,所以,韩元帅就一个人爬墙冲了进去,杀死了守城敌军的头领,还把他的脑袋扔出城外.外面的宋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于是,一涌而上,攻下了城池。不久,西夏王的监军驸马亲率夏军向宋军反击,宋军心有畏怯。韩元帅带着几名士卒,冲入敌阵,直奔元帅的营帐,还没等西夏兵缓过神来,韩元帅已经手起刀落,将西夏监军驸马的头砍了下来。西夏兵大乱,争相奔逃。”阿齐达答道。
“那韩元帅的夫人叫什么名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汤昌接着又问道。汤昌为什么会问关于韩元帅和他夫人是怎么认识的问题,那是因为,如果不是韩元帅身边的人,是不会知晓这个事情的。
“韩元帅的夫人名叫梁红玉。童贯平定方腊后,班师回朝,行到京口,召营妓(营妓就是:始于春秋时代的越国。为慰藉军士,故有营妓。)侑酒,梁红玉与诸妓入侍,他们就是在席上认识的。”阿齐达从容不迫的答道,并回答得天衣无缝。
汤昌听完,深信不疑。
“说得不错,快将书函呈上来。”汤昌说道。
“汤元帅,你看小人坐在这吊篮里也不方便给你?你还是快让小的上去吧。”阿齐达说道。
其实,阿齐达就是想上去看一下,看看那汤昌在城墙上到底布置了什么样的机关,为什么上一次的交战中,金兵一爬上城墙,还没有打斗,就被割下脑袋。他只想一探究竟,回去之后才能做好应对的措施。
而汤昌心里寻思,此人自称尹龙,可是真的尹龙我也没有见过,万一他是金人的奸细,那么上城之后,如果看到了我们的机关布防,那岂不……我还是先看了书函再作决定。于是汤昌吩咐手下去尹龙身上取信函。
于是,汤昌说道:“既然你是韩元帅派来的亲信,待我看完信之后,我自会让你上来。”
“将军……”还没等阿齐达的话说完,汤昌又说道:“韩元帅的信函在那里?快快呈上来。”
阿齐达十分懊恼,他无奈的从自己发髻中,取出蜡丸信函交给守城的士兵。
守城士兵接了蜡丸信函递交给了汤昌。
汤昌接过蜡丸,从蜡丸中取出信函,他一边看一边犯嘀咕:“这韩世忠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明明知道这荆州节度使童升是张邦昌的心腹,那为什么还要我出城去助阵?如果我出了城,完颜宗碧趁机切断我的退路,然后趁机攻进潞安州去,那潞安州岂不危在旦夕?这韩元帅用兵多年,应该明白其中道理?为什么会不顾大局而妄自要我出兵?难道……不对,这封书函不像是韩元帅的行事作风,我想一定是有人半路截取了真正的信函,然后用假信函引我上钩。看来这个尹龙有点问题,我得仔细盘查。”汤昌想到这里,突然脸色一沉,喝道:“大胆奸细,居然敢冒充尹龙,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受何人指使?”
阿齐达听了,心里一阵阵发紧:“这汤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回答得滴水不漏,为什么他还在怀疑我?他是不是在故意诈唬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汤昌,尽管你聪明绝顶,有勇有谋,但是和我阿齐达相比,还差远了。”
“汤将军,小人确确实实就是尹龙,不信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见韩元帅。我知道,你是在怀疑韩元帅的信函。这信函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其实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小的也能够猜到一点点。因为那天韩元帅把信函交给我的时候,曾经欷歔不已。小的问过他,他说荆州节度使童升是张邦昌的人,本不应该助他,但是,他不辞辛劳前来助守关隘,所以,不能见死不救。大家都是同殿为臣,理应以大局为重。如果小的没猜错的话,韩元帅一定是要你出城助阵。”阿齐达自鸣得意的说道。
汤昌听了,惊愕不已。这尹龙真不简单,竟然能够猜出书函的内容。然而,汤昌静下心来一想:“韩元帅不可能对尹龙说这些话,尹龙的这番话一定是编造的谎言。除非这书函的内容他早知道,否则不会这么容易猜到。莫非这尹龙是假的?这书函是他伪造的,所以,他了如指掌。”
“尹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书函这不是韩元帅亲笔,韩元帅的笔迹本帅认得。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说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抛下去,让你粉身碎骨。”汤昌一脸威严的说道。
“汤将军,小人的确是尹龙,你就是让我粉身碎骨,小人还是尹龙。只可惜小人跟了韩元帅那么久,也来不及跟韩元帅见上最后一面,小的死不瞑目呀。唉!罢了、罢了,能死在汤将军手上,小的也认了。麻烦将军转告韩元帅,小的我有负韩元帅重托呀。”阿齐达说罢,长叹一声。
汤昌见状,忽然打消了疑惑。他想起了和韩元帅一见如故,把酒言欢的一幕幕,不免嗟叹了起来。
“你可是跟了韩元帅多年?”汤昌问道。
“是的,我是韩元帅的亲兵,他对我无话不说。”阿齐达说道。
“那你可知道我与韩元帅是什么关系?”汤昌故意这么问道。
“你们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阿齐达不假思索的说道。
“那你可知道我们两人最喜欢的一个故事是什么?最喜欢的诗又是哪一首?”汤昌又问道。
“这个么,小的倒是不曾听韩元帅提起过。”阿齐达毫不隐讳的说道。
“我和韩元帅,我们两个人最喜欢是李白与汪伦的故事,最喜欢的就是李白为汪伦写的那首诗---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既然,你不知道我们两人最喜欢的故事?也不知道最喜欢的诗是哪一首,那也不奇怪。那你知不知道这李白和汪伦是哪朝的人?”汤昌说道。
阿齐达是个金人,他怎么会知道李白和汪伦是哪朝的人。如果问一些关于战争的事情或许他多多少少还能知道一些。
阿齐达之所以对汤昌先前所问之事对答如流,那是因为他问了尹龙一夜话,从尹龙口里得知的。这件事他不曾想到,所以未曾问起。看来这个汤昌确实不简单。唉!没想到我阿齐达聪明反被聪明误。
“启禀汤将军,小的我自幼没念过什么书,所以,不曾知道。”阿齐达辩解道。
“哈哈哈,奸贼,凡是狐狸,尾巴终必露出,所以,言多必失呀!实话告诉你吧,当你说出韩元帅要我出阵助荆州节度使童升之时,我就知道你是奸细,因为你一个小小的信使怎么可能知道信里的内容,这说明你看过书函并改了内容。把不必助阵改成了出城助阵,然后你们好趁机占领我潞安州。你说你是韩元帅的亲兵,而且和韩元帅无话不说,那为什么韩元帅常常会说起的这首诗,你却一无所知。如果你不是金国的奸细,那你又是什么人?如果你只是个小小的金兵,那我留着你也没用,我就让你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既然你敢冒死前来,想必你也是个有胆之人,本帅就放你回去传个话。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又是谁派你来的?”汤昌怒瞪双眼问道。
阿齐达见事已至此,也就不再隐瞒,他淡然的一笑,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乃大金师军师阿齐达。只因为你们城中防范甚严,又久攻不下,而碰巧昨曰狩猎抓到一个叫尹龙的细作,见他发中藏有信函,本军师心生一计,故此甘冒一死前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阿齐达说道。
“我曾听说完颜宗碧身边有个军师叫阿齐达,多次进入我宋境内打探消息,甚至兴兵犯境。如果,今天我杀了你,恐天下人耻笑我怕你,但是,如果就这么放你回去,也太便宜你了。不如把你的耳朵留下来,也好做个纪念。”汤昌说罢,吩咐手下把阿齐达的耳朵割了下来。
汤昌把那血淋淋的耳朵,往他跟前一扔,大声喝道:“拿了你的耳鼻,赶紧滚回你的金国去吧。”
失了耳朵的他又是痛又是惧,捂着血淋淋的脸,匆匆逃回自己的营帐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