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杰见那个刑警要他拿出发票来,心头不由一沉,忙向后面叫道:“老杨,把发票给他们看。”
那三个刑警便转到后面去,同时抽出枪来,喊道:“不许动!”
秦山杰向后面那一辆的何长山作了一个下手的手势。何长山与白永安立即跳下车去,向那三个刑警走去。
杨千里为了吸引三个刑警的注注意,道:“发票在车后,你们等一下。”他转身爬上面粉袋,再由后面滑下,一个刑警立即走过去,道:“你别想溜。”可是他到车后,却不见了杨千里。
那刑警冷笑一声,把步枪伸进车底,道:“再不出来,俺就开枪。”
话音刚落,大方已一拳捣在他太阳穴上,那刑警只觉双眼一黑,眼前金星直冒,瘫倒地上。
与此同时,白永安与何长山也同时由后面箍住刑警的脖子,车上的假孝子跳了下来,很快便将他的枪拿掉,同时把他击晕。
大方擦了一把汗,道:“七郎,现在怎办?”
“把车开到小路去,把刑警和马也带走。”
马车立即又开动,秦山杰见旁边有条小路,长满了草,附近还有很多树,便把车驶了进去。
走了一程,到达另一条小路,这条路前天秦山杰已走过,知道前面有座很密的树林,便挥鞭催车前进。过了一阵,果然见到那座树林,秦山杰首先驶了进去,白永安等人紧跟在后。
到了林中,秦山杰跳下车,道:“现在不能再前进,否则自投罗网,这次能够幸运通过,下一次便不会这样幸运了。”
大方连忙问道:“七郎,你的意思怎样?”
“把货埋在地上,车子继续前进,先走十多里路,然后大家散开。”
这一次的经历虽然有风无险,但却使白永安改变看法,他也同意秦山杰的看法,道:“立即将货搬下车,埋在附近。”
秦山杰道:“不,这个地方太过露眼,不行,到别处去,你们跟着俺走。”他重新上车,车再行了一阵,便见到一座乱葬岗。
白永安叫道:“好地方,快下货。”
众人七手八脚把大烟卸下来,秦山杰叫人继续把车驾走,他、白永安、何长山、杨千里、大方和三只手立即将“货”搬到山岗上。
他们每人两、三袋一趟,很快便将“货”搬到山岗上,藏在大石后面。秦山杰道:“现在最主要的是去偷几柄锄头来。”
三只手立即道:“这件任务就交给我吧。”
大方看着秦山杰,秦山杰点了点头,他便说道:“俺跟你去,多一个人接应也好。”
过了两顿饭工夫,他俩才回来,三只手道:“******,这里前不靠林,后不着店,跑了五、六里路才有一座小村落。”
何长山道:“别说废话了,咱们快掘吧。”
大方把三柄锄头抛落地上,秦山杰找了一个地方,道:“就在这里吧。”
杨千里、何长山和白永安立即挥锄挖掘起来。过了顿饭工夫,挖的坑还不足埋藏,于是秦山杰等人便接力轮流挖掘。
当他们弄好一切之后,已是下午四点多钟,白永安道:“现在咱们怎办?”
“找个地方躲他十天半个月,等风声过了之后再来挖掘。”秦山杰道:“不过咱们要把消息告诉欧阳三。”
白永安道:“由现在开始,咱们一起行动,谁敢擅自离开的,俺便不客气。现在咱们先去跟那些车夫会合,然后去找欧阳三。”
六个人走下山岗,慢慢向前进,秦山杰道:“看来咱们要换些庄稼汉的衣服,才不会引人注意。”
三只手道:“俺再去偷。”
秦山杰忙道:“不可,在这里偷,很快便会暴露目标。”
杨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七郎,你好像叫他们驶十多里路便回来,按说回来时走路也应该到了,为何至今还不见人影?”
大方道:“你们看到没有?为甚么路上不见一个人?”
秦山杰跳了起来,道:“咱们一定是被人包围了。”
白永安道:“不会这么快吧?”
秦山杰道:“就算不被包围,前后的路也必是被人截住了。小三子,你们刚才来时,路上有没有人?”
“有的,不过不多。”
杨千里道:“听,有枪声。”
秦山杰立即伏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上,半晌跳了起来,道:“大概在三里外的地方,枪声很密,可能是他们跟刑警开火了。”
何长山道:“咱们去不去救援?”
秦山杰语气坚决地道:“不去!现在就走回头去!”
白永安等人都没了主意,乖乖跟着他转身跑去,不久又来至乱葬岗附近,他却不上山,向山后急跑。
三只手有点紧张,快步奔前与秦山杰并肩:“秦大哥,这边没有人吗?”
“小三子,等下俺叫你跑便跑,也别回海阳镇,到外浪荡一、两年再回去。”秦山杰塞了一把钞票在他袋中,沉声道:“你听见没有?”
“那你呢?”
“俺跟你不一样,何况前天又杀了人,你还有前途,将来不要再干鸡鸣狗盗的勾当,正正经经地做个人,就算穷也活得快乐。”
三只手第一次感到悲哀,轻声道:“秦大哥,你也还有前途,咱们一起跑吧,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你妻子的。”
“不,你跟着俺只有死路,无论如何,俺得跟他们老板见个面。”
说着已来至一座树林,秦山杰闪了进去,道:“天黑之后再行动。老白,拿柄枪来。”
白永安有点犹疑,秦山杰冷冷地道:“你不相信俺的枪法,还是不相信俺的为人?”
白永安干笑一声,只好抽出一柄只有六颗子弹的左轮手枪给他。秦山杰也不作声,跳到树枝上,背依树干打瞌睡。
杨千里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小子在这种情况下还睡得着觉。”
天色渐渐黑了,秦山杰跳了下来,道:“老白,带我去找老三。”
白永安首先走出树林,向南行走,不久便到了公路旁边,只见附近有岗哨,还点着好几盏油灯,六人只好向东行,到了一处黑暗的地方才冲过公路。
他们向南跑了两里多路,停下稍息,白永安道:“哼!他们想抓住咱们还真不容易了?”
按说偌大的一个地区一定有破绽,断不会无路可走,可是秦山杰却心惊胆跳。
白永安又开始带路了,他们跑了大半夜,连水也没能喝上一口,真的又疲又乏,幸而白永安道:“前面那座小村庄就是了。”
秦山杰道:“欧阳三在里面?”
“他在不在里面,俺不知道,但他曾经吩咐过俺,如果要找他,便可到口埠的山松村找他。这里俺来过,没问题,趁天还未亮,咱们进去吧。”
六个人蹑手蹑脚地进村,村里面的狗忽然吠了起来,听声音便知道为数不少,众人都有点心惊。
白永安向一栋白色的小屋跑去,树后忽然扑出几只狗来,秦山杰在他后面,眼捷手快,一脚将那只狗踢飞。
白屋的大门倏地打开,白永安道:“白天永安,晚上大方!俺要找老刘。”
屋内有个粗哑的声音,道:“快进来吧!”
六个人立即窜了进去,那人“砰”的一声,将门关上,黑暗中听到一个轻微的“刷”声,有人划亮了火柴,将油灯点亮了。
灯亮了一下,秦山杰等人的双眼才能适应,这才发现,那个人的年纪已超过五十岁,一身胖肉,但是脸上却挂着一道刀疤,笑起来时,牵动刀疤,看来十分诡异可怖。
“你是谁?”
“白永安。”白永安问道:“三哥在吗?”
“他出去还没回来。”
大方道:“咱们露了底,迫不得已,来你这里躲上几天,等三哥回来之后再商量。”
刀疤胖汉老刘道:“好吧,俺带你们到客房去。哈,咱们这里有四间房,俺住一间,你们六个人正好每间住两个。”
秦山杰跟三只手进房,三只手立即躺在床上,只听得老刘在外面说道:“你们一步也不能出去,明早再煮东西给你们吃吧。”
就在此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人声,有人大喝道:“快出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三只手呻吟了一声,喃喃地道:“惨,咱们陷入天罗地网之中了。”
小虎子接到的电话是报告三个刑警追查一队马车失踪了,根据报告,马车共有七辆,车上装了好些面粉,小虎子立即联想到,那些面粉袋,装的一定是大烟,所以立即带人乘车赶去。
他们一共乘两辆汽车,一辆是吉普车,一辆是大卡车,小虎子的吉普车较快,但抵达现场已经是下半夜了。
小虎子一跳下车便问:“这里是谁负责的?”
庄队长应声而出,道:“这段路是由咱们雍坊城负责的,俺是刑警队长。”
“俺是省里侦缉队的中队长小虎子,情况如何?那三位刑警找到没有?”
“找到了,他们都被人杀死,枪、证件和衣服都被夺走。”
“你详细报告一下。”
“俺打了电话之后,便带人到前面去加设路障,可是等了好一阵,仍不见那队马车经过,这显示有三个情况:第一,马车在咱们到达之前已过去了;第二,他们还未到;第三,他们可能改道而行……”
小虎子下耐烦地挥挥手:“你说简单一点不行吗?”
“是是,咱们认为第三个可能性较大,而附近有条小路,可直达柳桥,所以咱们便抄过去,刚好见路旁停着几辆马车,但马已不见,于是咱们便立即追查,很快便发现有十来个人骑马逃跑,咱们在后面追,追了六、七里路,终于给咱们追上,便发生了一场枪战。”
庄队长说得急,说到这里时,忍不住喘了一口气,然后再说下去:“他们火力不够,被咱们压住,丢下了几具尸体又向东逃走了。”
“他们逃去哪里?你们有马难道追不上?”
庄队长道:“那些杀千刀的十分狡猾,不射人而射马,咱们的马都让他们打死了,不过俺也不好对付,立即下令以牙还牙,结果他们的马也全部死掉,现在咱们还有人在追寻,不过天黑之后不好找,所以俺在附近布防,相信他们还在包围圈内。”
小虎子见他话中不时要为自己吹嘘一下,有点讨厌,便道:“好啦,其他的别说,他们还剩下多少人?”
“大概八、九个,他们死了五、六个,咱们才死了两个。”
“人手够吗?”
“不大够,不过弟兄们斗志如虹,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杨镇忍不住道:“你说了一大堆,还未说到最重要的事来,马车上的面粉袋子,检查过了没有?”
“报告,俺亲自检查过了,里面全部是雪白的面粉,不过根据弟兄们的报告,数量跟今午相差很多。”
小虎子道:“把今午跟他们照过面的人叫来。”
庄队长往后面喊:“小康,你过来向中队长报告。”
一个年轻的刑警走了过来,神情有点惶恐,小虎子道:“你将情况仔细说一下吧。”
小康原原本本地将经过说了一遍,小虎子眉头一掀,道:“他们兵分两路,一路载着面粉北行,一路带着真货逃跑!嘿,大烟既然有这么多,他们扛着跑,跑不远,一定是藏在附近。传令下去,不要死站着,要不断巡逻。”
天亮之后,小虎子便带人到那条小路去,四个人往北步行,小虎子道:“大家小心,他们可能就躲在附近。”
走了一阵,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小虎子立即回头,见到一个刑警骑马而来:“报告中队长,胡中队副的人已经来到了。”
小虎子道:“你叫他把人分成两组,一组由他带领,向东搜查,另一组来咱们这里。”
刑警应了一声,便策马回去了。
杨镇道:“小虎子,这里北面是一片广阔的农地,他们也许向北逃跑了,因为那边有农村,躲藏比较方便,而逃到海边,又可以坐船到别处去。”
小虎子同意他的见解,四个人便停下来,等候后援。过了二十分钟才见黄成带着十余个侦缉队员赶上来,小虎子将人分成两拨,一拨五个,由黄成带领,另一拨八个则由自己带领:“小黄,你带人由此向北进。”
黄成应了一声,带人穿过树丛,走上田梗,向北挺进。
小虎子那一拨则继续西行,到了另一条只能通人的小径才改往北行。走了不多久,小径的两旁都是阡陌,远处有几个村落,小虎子的步伐立即加快。
进了村之后,他大声道:“咱们是省里的侦缉总队,现在请你们的村长来说话。”
村人立即将一个白发的老头请了出来,那老头道:“长官,老汉姓黄,是本村的村长,请问有甚么吩咐?”
“咱们在追一股运毒的歹徒,你们昨晚有没有发现陌生人进村?”
“没有。”黄老头毫不思索地道:“不过,下半夜时,俺被一阵狗吠声吵醒,披衣开门看了一下,又不见有人。”
“今早也没人发现甚么异常?”
黄老头说道:“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报告。”
小虎子谢了一声,带人继续前进,当他们到达第二个村落时,便有人报告,昨晚有七、八个汉子冲进他们村中,偷了些食物,然后向北逃走。
小虎子马不停蹄地向北快跑,杨镇在后面追了上来:“小虎子,咱们这样追也不是办法。”
小虎子反问:“你有甚么办法?”
“俺估计他们白天必定匿在甚么地方,晚上才行动,否则何必在晚上偷食物?就是要在日间吃的。”
小虎子道:“有道理,大家想一想,他们会匿在甚么地方?”
一个队员道:“山上。”
另一个道:“破庙。”
杨镇道:“由这些人的行动来观察,他们都是些悍匪,除非没路可走,否则不会去那种引人注意的地方。”
小虎子想了一下,忽然道:“快回头去。”
众人莫明其妙,不过依言返回那座小村,找到村长,小虎子问道:“村长,你们说那些大汉来偷食物,是甚么时候?”
村长道:“那时候天快亮了。”
小虎子再问:“这里离北面的村落,最近的有几里?”
“四里多。”
小虎子吸了一口气,又问道:“贵村有没有空废的屋子?”
村长想了一下,道:“俺家有栋老屋,因为闹鬼,所以俺后来再建了一栋新房子,旧的则用来放粮食,也可以说是仓粮。”
原来这村长便是附近著名的地主。
小虎子大喜,忙道:“那老屋在哪里?请你带路。”
村长不知甚么事,便带他们到一栋旧屋之前,那屋虽旧,有些漆及灰已开始剥落,但看来仍十分牢固,而且面积不小。
小虎子轻声对村长道:“平时你们里面有没有人看守?”
“有个老头看仓库。”
“今天他出来过没有?”
村长摇摇头道:“他经常几天都不出来,在里面炊食。”
“俺怀疑那些大汉躲在里面,你悄悄叫附近的人躲一躲,不要慌张,免得打草惊蛇。”
村长却慌慌张张地跑去了,小虎子与杨镇觉得他们窝在里面的可能性很大,于是派四个人伏在大屋的四边,另外一个人则站在附近平房的屋顶监视,杨镇带一个人由后面进去,小虎子则由前面攀墙进去,他把人手布置完毕之后,又交代了一些细节,然后分开。
小虎子疾走几步,倏地标前,双手在高墙上一扳,身子便翻了进去,墙后是座铺石板的院子,小虎子落地时,发出“啪”的一声响,幸而不见有人,他立即窜至墙后匿着。
院子之后便是一座大屋,以前大概是厅堂,木门关着,厅后面大概还有其他的房舍。
小虎子慢慢向门走去,忽然里面有人道:“老夏,你听到没有,刚才好像有声音。”
另一个粗沙的声音道:“哪里有?你别疑心生暗鬼,没的自己吓坏自己。”
“真的,俺听到了,也许有人来搬粮食。”
“去你的,要是来搬粮食的,怎不叫门?”
先头说话那个嘀咕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不去看,俺去看。”
小虎子知道他们便是自己要找的人,立即准备应战,一忽,传来木门的拉动声,接着,门“呀”地一声推开,一个头上包裹着毛巾的汉子提着一柄枪走了出来,由于门板是向外推的,所以小虎子身子被门板遮住。
那汉子四看无人,转身来拉门板,小虎子忽然用力一推,“砰”的一声,门板撞在那人的头上。
那汉子尚未知道发生甚么,小虎子已像一头出柙的老虎般扑出去,劈脸便是一拳。
“砰!”那汉子鼻上中拳,鲜血四溅,他一手捂脸,一手把枪指向这边来,但小虎子反应极快,飞起一脚,便将其手上的枪踢飞。
紧接着,五指一落,将那汉子拉到自己的身前,再将其手臂屈到肩后,挡在自己的身前。
这时候,里面的人才知道自己的行藏已经败露,便叫嚷起来。小虎子喊道:“你们已被包围,乖乖的把枪抛出来,举手投降吧。”
他连喊两遍,对方只以枪声答复,小虎子向门口方向走去,他身前那汉子大叫起来:“老夏,你们千万别开枪。”
小虎子食指一扣,枪管吐火,这时候后面也传来枪声,小虎子道:“听到没有,咱们已将你们包围了。”
里面有人道:“他们来的人一定不多,要不为甚么还不冲进来?”
小虎子对天连发两枪,这是暗号,通知守在四角的队员进来,那四个队员进来之后,小虎子道:“你们两个上去屋顶,其他的守在窗外。”
小虎子等了一阵,然后推着那汉子前进,走进大厅,厅里堆着好些布袋,里面装着粮食,小虎子刚探出头,一个汉子便由布袋后面探出头来,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