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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一年 法国
办公室里两个年轻人对坐僵持,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说话。
左边的那一位叫安东尼·洛林,他拥有吾伏黑区最大的酒场,每年生产最高级的干白酒、气泡酒和甜酒,供应世界各地的顶级餐厅。
另外,他也是一名巧克力商人,他有自己的土地种植品质最佳的可可,有规划完善的工厂制造优质巧克力,他创下的巧克力品牌在世界各国中都享有盛誉。
右边那位叫做法兰·默尼耶,他的出身并不好,幼年父母离异,然后父亲带着他和一名妓女结婚,不到两年,妓女将父亲身上所有财产卷款逃走,父亲气不过,亲手杀了妓女,案发后父亲遭到逮捕,他则被送入育幼院。
不久,安东尼出现,将他从育幼院中领养出来,教育他、栽培他,并在他完成硕士学位后,让他接任自己的工作,掌管诺亚集团。
这些年,他将诺亚集团经营得有声有色,不但增产了名酒、巧克力,更将事业触角伸入股票财经,让诺亚的年获利呈等比级数增长。
安东尼从不去干涉法兰的做法,对他的决策只有百分之百支持,近几年,他甚至很少出入诺亚集团,仿佛那些全都是法兰的事业,与他毫不相关。
“你完全接受我的安排,没有异议?”安东尼开口,俊秀的脸颊边挂着淡淡笑意,不相信法兰会那么容易妥协。
“我说了接受?”法兰反问,面无表情。
“别忘记,你欠我好大一份人情,想当年要不是我把你从育幼院带出来,说不定现在你和你父亲已经成了室友。”“这份人情让我接替你,在诺亚做牛做马,从没发出过一声怨叹!”法兰深邃的眸光里冒着烈火,但脸上的态度仍一派悠闲,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此言差矣,这几年你累积了大量经营经验和财富,怎么算都是你占便宜。”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敲敲扣扣,看法兰做困兽之斗,他很愉快。
“是吗?我怎没有一丝占便宜的快感?”咬住下唇,他的态度一如高贵的侯爵。
“你是正派人士,对占人便宜当然不会有快感,只会有罪恶感。好了,废话不多说,下星期二,你的新娘会从中国空运来法,记着,她叫洛安安,别忘记去接机。”
“你无权干涉我的婚姻!”
他的怒气不小心泄露出来,让安东尼的心情大好。
很好,他输了第一着,就准备满盘皆输吧,“无权吗?不!首先请你记得一件事,我是你的监护人,你名义上的父亲。比起你那位实质父亲,我为你做的好像比他还多那么一些些,就冲着这一点,你不该回馈我吗?”
看着这个年龄和他不相上下的“父亲”,法兰不知道要怎样解释这个不合理,似乎从领养他那年起,岁月就忘记在他脸上做记号,也许再过几年,自己看起来会比他更老。
每回问他,安东尼总是用那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说:“因为我是永远不老的吸血鬼。”弄到最后他也懒得再去追问,就当他是在美容上作投资。
“如果我还是说不呢?”父亲的两次婚姻都是悲剧收场,他不会再笨得重蹈覆辙。
“那我只好解散诺亚集团,造成千上万人失业的悲剧,股市大崩盘,经济狂跌——
“你不会!”三个字从齿缝里蹦出,他清楚自己输了!
“我会!你很清楚,在意诺亚的人是你、不是我,上万人的死活跟我无关,慈悲一向和我失之交臂。
他笑得邪气,让法兰由背脊升上一股寒意。
“她,洛安安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换个角度,试着从安东尼的话中找出关键。
“我要她幸福。”他言简意赅。
“跟着我她不会幸福!”当然也可以换句话来说——跟着他,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幸福。意思一样通顺。
“你敢,我就剥夺全世界人的幸福,我不惜毁掉你在乎的每个人——包括你那位好不容易才适应监狱生涯的父亲。”若威胁能让他得到想要的,何乐而不为?
“你真可恶!”
“可恶又可恨是吧?不过我不会在意这一点小事,只要目的达成,其他的我全不放在眼底。”从口袋中拿出结婚证书,他把笔递到法兰面前,“乖儿子,请签下大名。”
“随便,我不会让婚姻带着我走向悲剧。”大笔一落,他成了有妇之夫。
“傻儿子,不是每个人的婚姻之路都通向悲剧,你父亲只是比较倒霉的一个。我敢保证,你的婚姻不会。”合起证书,他看好这件婚事。
“你倒是很笃定。”
“我当然笃定,你们不仅仅是天作之合,还是前世盟约。”
“你在说什么?”他抓住安东尼的话问。
“不要管我说什么,来,顺便把这份合约签签,等你和安安生下第一个儿子之后,整个诺亚集团将属于你,到时,你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害怕我解散诺亚。”
“你?”他实在不明白他的动机,那个洛安安到底和他有何关系。
“别怀疑,就如我所说的,在意诺亚的人是你不是我,就当是礼物,你得到诺亚,我的安安得到幸福,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他笑了笑,深深的酒窝刻在脸颊上,该死的俊脸让人无法狠下心挥过一拳。
见他没动作,安东尼把合约再往前一推,“签吧,别再多想,免得哪天一个兴起,我又想把诺亚解散,到时痛心疾首的肯定是你。”
法兰屈服了,签下合约,却是满心怨怼。
“对了,那个沙莲娜——”想起安安的情敌,安东尼补上一句。
法兰大眼一瞪,堵住他的话,“你不要得寸进尺。”
“好、好,随你。”他相信安安的魅力,毕竟几百年前那一次,可是他的小安安夺魁,“结婚证书、合约和诺亚产权我会放在梅迪奇律师处,等你有继承人再走一趟律师处。”收起牛皮纸袋,他起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下午有一场会议——”
“我不回来了,我要回家去看我的老婆。”一眨眼,他对儿子挥挥手,大事抵定了吧!安安,大哥要你幸福。
坐在候机室里,安安看着哭红了双眼的母亲,她用面纸为母亲拭去泪水,但新的眼泪立刻翻涌而出,酸了她的心,扯乱了她的情。
双手环住母亲,想哭,又不想示弱,和母亲、弟弟相依相持多年,就要分离了吗?很难想象。
她并不害怕面对茫然的未来,在他们这种父亲缺席的家庭,子女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独立自主,他们的韧性必须比常人大,否则很容易在社会洪流中被吞噬,因此,她并不害怕。
她有的只是担心,担心母亲一个人如何渡过寂寞,担心弟弟的大学梦能不能顺利,担心这笔钱能不能再帮他们度过无数难关?
长这么大还没独自离开过家庭,这一回竟要走得那么遥远。法国——一个只有在书本中才会出现的名字,那儿似乎是天涯海角了。
“安安,妈妈在你的行李里放了一打西红柿汁,那是你从小最喜欢的——”话至此又是哽咽,这孩子懂事得叫人心疼,这次离开,再见之日遥遥无期啊!
“妈,我是要嫁进有钱人家,你还担心我没西红柿汁喝?”拍拍母亲的背,她不让眼泪灼伤了母亲的心。
“是啊!看我老糊涂了,我女儿要嫁入大户人家,我还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好像很笨。”擦掉眼泪,明知女儿能干独立,她仍是不放心,那里的人会欺负她举目无亲吗?
“我到法国后会打电话给你,你也要常写信告诉我弟弟的情况。”
“我一定会,我知道你最疼亚亚,也最放不下他——安安——”
她顿一顿又继续说:“人家说有钱人饭碗难端,嫁过去要和丈夫、公婆好好相处,他们有钱人嘴巴最挑了,你做菜——不行,不行,你怕火,嫁过去以后怎么做菜给公婆吃?万一他们不喜欢你——安安,我们还是把钱退回去,告诉他们我们不嫁了。”她想打退堂鼓。
“妈,不可以的,我们收了钱、签下契约,不能随便反悔,我们根本没钱去付违约金。你放心,外国人做菜常用烤箱和微波炉,况且,我嫁的是有钱人家,说不定他们会请专人做饭。”她用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去安慰母亲,想来连她自己都觉荒谬。
“可是——”当母亲的有好多的放不下,幻想过几百次女儿穿上白纱出嫁的情形,有心疼有泪水,也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但绝对没有眼前这种叫人摧肝裂肺的分离。
“别再说可是,我本来要欢欢喜喜地去当人家的新娘,被你这一哭,我觉得好像前途崎岖了。”再绽放出一个笑容,她不要妈妈为她操心。
“写信回来,照顾自己。”卡在喉间的千言万语化成细语叮咛。
“我会的。”如果承诺能叫母亲心安,她愿意承诺万千。
登机时间到了,回身抱住母亲,舍不得放手,但终究得放,挥挥手,再见了,妈妈、亚亚;再见了,她生长了二十几年的家。
坐上飞机,安全带系紧,窗外云层提醒着她,她将飞往一个陌生国度。
这个月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好像全是虚幻,几次午夜梦回,她还在真实与幻想中徘徊,不断问自己,是真抑或假?
她很少看电影,不认为麻雀变凤凰这种戏码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相信自己的姿色会吸引千里之外的男人前来求亲。
然而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一切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从兼差的快餐餐厅走出来,心想着要把刚领到的薪水先送到医院里,缴交积欠的医药费。小弟在高中毕业那年发现罹患白血病,这对他来讲无异是晴天霹雳,亚亚的功课一向名列前茅,他好希望自己能考上医科大学,没想到一场病,把他的梦想粉碎了。
在这半年里,母亲辞去工作全心在医院照顾他,安安只好放弃念了两年的大学,担负起养家的重任。
清晨,她骑着母亲的老旧摩托车送羊奶,接着到书店工作,下了班,飞快赶到快餐店站柜台,再下班已经是凌晨一点,日复一日的工作,她也会疲惫,也想休息,但她不敢喊苦,怕苦字从嘴里脱口,从此便紧攀住她的心,叫她度日如年。
翻翻腕表,想着如何在四个半小时中争取最长的睡眠时间,骑上摩托车正准备发动时,一个外国男子站在她身前,阻止她的行动。
“我可以和你谈谈吗?”男人笑容可掬地问。
“抱歉,我还有工作要做——”在深夜,一个陌生男子拦路,她应该有诸多恶意联想,但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就是心能安气平,连多余想法都不曾出现。
“我想跟你谈谈洛亚亚的病情和他的医疗费用。”
他的醇厚嗓音,他的平静表情,让安全感浮上她心间。
“你是说找到符合亚亚的骨髓了?”安安不自觉地扬高音调。
“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吗?”
“好。”停好车,她拉起男人,用钥匙打开店门,走回快餐店,两人面对面坐下,“您可以说了吗?”她迫切地想了解。
“我知道令弟需要骨髓移植,目前我手上有一位符合条件的先生愿意捐赠骨髓,另外,我可以再给你五千万,扣除医药费之外,你的母亲和弟弟还可以买栋房子,过舒服的日子。”
“条件呢?你总不会平白无故给我这么多好处吧!”
“嫁给法兰·默尼耶,他是诺亚集团的总经理,三十岁,英俊多金。”
“既然他条件那么好,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他喜欢中国女人,其他的,你见了他再问也不迟。”懒得解释,前世情缘是他们共结的,他不过是玉成好事,有问题两人面对面去说。
“只有这个条件?”她想不通。
“没错,如果你答应,就在这上面签名,这五千万就是你的。”他把手中的旅行袋往前一推。
安安微微打开袋口往里一看,满满的钱吓得她目瞪口呆。
钱,好多好多的钱耶!从出生到现在,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些统统都要变成她的,只要她签下洛安安三个字——
“你还有其他附加条件吗?”见安安久没回话,安东尼再问一声。
“你说——只要我在这张纸上签字,这些钱就全都是我的了?”抱紧手提袋,舍不得放手,有了这五千万,亚亚可以上最好的大学、可以出国,妈妈不用再辛苦上班工作,他们不用让房东赶——五千万真的是好东西——
“看清楚,这不是普通的纸,这是结婚证书和合约,你签下这些要负法律责任的,如果悔约,光是违约金就要你不吃不喝,洗上一辈子的餐盘。”安安的傻相让他笑弯了眉,她还是和前世一样可爱,光冲着这点,他就有义务让她一生幸福。
“如果——我是说假设,假设我和那位法兰先生离婚,你还会给我一笔赡养费吗?”这样说似乎有些过分,可是卖身契都要签了,多弄弄清楚才会多点保障。
“洛安安,你真贪心。”他这小妹还真不是省油灯。
没办法,穷人多贪念,等她钱多到可以拿来当肉包子砸狗时,她一定不会去计较赡养费的多少。安安耸耸肩,不置可否。
“合约书上明载,要离婚必须在你生下第一个儿子之后,否则不管是男方或女方要求离婚,只要离婚手续完成,你都要退回百分之七十的合约金。”
百分之七十?三仟五佰万——要她把三仟五佰万吐出来,她会心绞痛而亡,五千万还没真正落入她的口袋,她已经把它当成自己的性命看待了。
“原来,你们是想找一个代理孕母——这样,我就比较容易理解了,找个外国人的确比较不容易产生困扰。”安安喃喃自语。
安东尼闷笑,她的脑袋异于常人,不过这也难怪,她上辈子本来就不是人,“随你怎么说,你要不要签名?如果不想签我就走人,另寻目标。”他出言恐吓,快应付完眼前这个,他还要回法国对付那个难搞的小子。
“我签,我当然签。”想起这五千万有转往他人户头的可能性,她想也不多想,快手快脚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好了,我要走了。你明天请假不用上班,我会安排你弟弟进手术室,一个月内我会将机票寄给你,你先作好心理准备。”
“如果——”
“你还有疑问?”
“这些钱如果是假钞,合约成不成立?”安安一问,安东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推开门走出快餐店,留下她一脸怀疑。
他离开后,安安抱着钱一直坐在店内,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挪挪身子,钱就会从胸口飞走,转过头,发觉这不过是南柯一梦。
九点一到,快餐店早班的服务生来开门,安安抱起旅行袋就往银行方向冲,她要确定这一袋钱统统是真钞。
接下来的日子,安安在一团忙乱中度过,陪亚亚进手术室、辞职、看房子、买房子、寄定存,她帮妈妈和亚亚作好所有安排,才安安心心地准备出嫁。
说到结婚,她完全没有感觉,没有礼饼、没有请帖、没有婚纱,没有一丝新婚的喜气,她不知道这一趟法国行,她要扮演哪种角色。
闭上眼,她困了,连日的混碌之后,她要好好休息一番,储存精力面对另一场忙乱。
下了飞机,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伯伯来接她,微笑点头,她不晓得要怎么跟陌生人打交道。
“夫人,我们先回家好吗?还是你有想去的地方?”查理开道。
“没有,先回去好了。”她的丈夫——会在家等她?他会迫不及待地拖她上床,好让这场闹剧提前下档?抓紧裙摆,她有些不安。窗外飞掠过的美景不曾进入眼帘,她的心惴惴难安。
不怕,安安不怕。从小她就比其他小女孩早熟,她很明白,自己没有父亲的肩膀可以倚靠,她必须要自己站稳走直,连一步差错都不可以有,否则跌倒了,痛的是自己、伤的是母亲的心,她没有权利失败。
这一回,她不敢说自己将会成功或失败,对未来,她手中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过可以清楚的一点是,她不能叫家人为她难过,所以她摔、她受伤,都必须关起门来独自****伤口。学习适应不确定是她当前的工作。
有很多疑点应该问的,但当时,她让钱蒙住了眼睛,一心只记挂着妈妈和亚亚,忘记要替自己问问,于是,她把自己放进一个状况不明的环境,搞不清楚下一步要怎么做才是最佳选择。
“夫人,到家了,请下车。”查理打开车门,让安安下车。
抬起头,那是幢只有在童话故事书中才看得到的房子。
它像座小型城堡,腹地很大,可以在森林中漫步或骑自行车,屋前有座开满各色鲜花的花园,蜜蜂蝴蝶穿梭其间,还有几颗不知名的果实垂挂在藤蔓上。
深吸口气,她紧紧跟随在老伯伯身后,走入大门,她倒抽口气,大厅虽然不大,却是十足的气派,米白色墙柱上悬挂着雕刻精致的烛台,天花板上栩栩如生的浮雕动人心弦,天蓝色的绒布地毯与天蓝色的牛皮沙发相映成趣。
大厅后面是餐厅,一盏华丽的水晶灯、餐桌上细致精美的玻璃器皿,营造出温馨甜蜜的金黄气氛,餐厅的挑高拱形窗提供了良好视野,在窗边的小桌子上用餐,极目远眺可以看进森林深处。
爬上宽敞阶梯,二楼只有五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属古典风格,木桌、木椅、木头橱柜,绣满花纹垂着流苏的厚重窗帘,带出一室的浪漫风情。
安安像误闯入仙境的爱丽丝,一颗心慌张得找不到出口。交握起双臂,她微微颤抖,安安不停地告诉自己:必须快点适应这一切。
“先生——是个好人。”查理把她的不安看在眼底,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会临时娶个外国女子,而不将早已有了几年感情基础的沙莲娜小姐迎进门,但是,他相信主人一定有他的原因,这不是他一个小小下人能够干涉的。
“谢谢你。”一个微笑拉近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
“你可以叫我老查理,我是这里的司机,平时不出门,我就在花园里和克劳斯一起工作,再不然就是骑脚踏车去巡视我最心爱的森林。克劳斯是这里的园丁,老好人一个,他今天去看一批新植栽,恐怕不会回来了,明天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查理伯伯,下回你要骑车去巡视你心爱的森林时,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她喜欢这个慈祥的长者。
“欢迎淑女加入。夫人,你的法文说得真好。”
当然,她是法语系的学生,从小她就有语言天分,任何音听过便能准确发出。
“谢谢!以后请你喊我安安,别再叫我夫人,我很不习惯。”
“安安——夫人,你有一个好名字。对了,这屋里有一个爱唠叨的管家婆婆——黛安,她这几天请假,你可以轻松个两天,接下来你的耳朵就必须学会认同她的嘈杂不休。”
“有这么严重吗?”
“她绝对有叫人疯狂的本事,你不要怀疑。”语毕,两人都笑了开来,笑是最好的友谊催化剂,几声交谈、几个微笑,安安和查理建立起良好的友谊。
“那——你休息,我不打扰了。”将行李摆在衣柜旁,他一欠身就要退出去。
“查理伯伯——”她叫住他。
“还有事?”
“我想请问您,法兰·默尼耶先生,他——他会回家吗?”
“这几天他公事比较繁忙,也许——也许过几天才会回来。”
“哦!我懂了。”换言之,她还有几天的喘息时间。
“我下去了,你好好睡一觉,你醒来我可能已经下班了,黛安在冰箱里放了一些菜,你可以弄些简单的东西来吃。”
“好,谢谢你。”点点头,她了解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今夜,这么大的一个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查理伯伯走出房门后,孤寂就闯进她所在的空间,问号在她脑中成形。
那位法兰·默尼耶是个怎样的男人?他为什么会挑中她这个素昧平生的女人为妻?他这么有钱,要找个不惹麻烦的代理孕母并不困难——
太多吵嚷的思绪在脑中盘旋,一声声反问、一句句怀疑,她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慢慢地她阖上眼,在睡梦中重复她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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