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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顾闳中与《韩熙载夜宴图》

顾闳中,生卒年不详,江南人,南唐元宗、后主时任画院待诏。他擅画人物,是目识心记的写生高手,曾为南唐后主李煜画过肖像,与南唐的另一画院待诏周文矩同为五代的人物画大家,在中国美术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现存的《韩熙载夜宴图》是他唯一的传世作品。它是作者奉南唐后主李煜之命,深夜潜入韩宅,窥看其纵情声色的场面,目识心记,回来后画成的。

画中的主人公韩熙载(902~970年)是一位具有远大抱负的政治家,具有多方面的才能,诗、文、书、画乃至音乐,无所不通。他是北海(今山东省潍坊市)人,字叔言,唐朝末年登进士第,后逃往南方避乱,曾任南唐中书侍郎、光政殿学士承旨等官。由于当时江南战争较少,有比较优越的自然与生产条件,官僚士大夫的生活奢侈糜烂,大多蓄有歌伎(或称家姬、乐伎)。据史书记载,韩熙载家即有歌伎40余人。韩熙载有政治才干,但他眼见南唐国势日衰,痛心贵族官僚的争权夺利,不愿出任宰相,把一腔苦衷寄托在歌舞夜宴之中。

《韩熙载夜宴图》如实地再现了韩熙载夜宴宾客的情景。首段“听乐”,韩熙载与状元郎粲坐床榻上,正倾听教坊副使李家明之妹弹琵琶,旁坐其兄,在场听乐宾客还有紫微朱铣、太常博士陈致雍、门生舒雅、家伎王屋山诸人;二段“观舞”,众人正在观看王屋山跳“六么舞”,韩熙载亲擂“羯鼓”助兴,好友德明和尚不期而遇,尴尬地拱手背立;三段“暂歇”,韩熙载与家伎们坐在床上休息,韩正在净手;四段“清吹”,韩熙载解衣盘坐椅上,欣赏着五个歌女合奏;五段“散宴”,韩氏手持鼓槌送别,尚有客人与女伎调笑。

全卷以连环画的形式表现各个情节,每段以屏风隔扇加以分隔;巧妙地相互联结,场景感统一完整。布局有起有伏,情节有张有弛,尤其人物神态刻画栩栩如生。最出色的是主人公韩熙载的刻画,长髯、高帽的外形与文献记载均相吻合,举止、表情更显露出他复杂的内心。一方面,他在宴会上与宾客觥筹交错,不拘小节。如亲自击鼓为王屋山伴奏,敞胸露怀听女乐合奏,送别时任客人与家姬厮混,都充分反映了他狂放不羁、纵情声色的处世态度;另一方面,他又心不在焉、满怀忧郁,如擂鼓时双目凝视、面不露笑;听清吹时漫不经心,与对面侍女闲谈,这些情绪都揭示了他晚年失意、以酒色自污的心态。

作品的艺术水平也相当高超。造型准确、线条流畅、色彩清雅。不同物象的笔墨运用又富有变化,敷色丰富、和谐。仕女的素妆艳服与男宾的青黑色衣衫形成鲜明对比。凡案坐榻等深黑色家具沉厚古雅。仕女裙衫、帘幕、帐幔、枕席上的图案又绚烂多彩。不同色彩对比参差,交相辉映,使整体色调艳而不俗、绚中出素,呈现出高雅、素馨的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