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快跑,不要回头!”
“林克,快离开这里!”
“不!林克……你,我要杀了你!”
“表弟,呜呜,怎么会这样!呜呜”
“符文在上,我与你,与诺克萨斯,不共戴天!”
……
“啊!”林克一瞬间坐直身子,张大眼睛,使劲的喘着粗气。他痛苦地用双手捂着脑袋,记忆里的的某些片段使得他浑身颤栗,身体绷得紧紧的,瞳孔也不由的收缩起来。
“诺克萨斯?林克?”他佝偻着身体,轻轻地呢喃着。那些记忆的片段如同水滴,只有那么一点点,但是却让他本能的去逃避,他使劲地拍了拍脑袋,好一会儿,觉得好受一些了,他才坐直,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这是一间极小地房间,横竖不过三米,四四方方,里面却拥挤地摆着两张大块掉落红漆的木床,木床靠着两边墙壁,床上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脏兮兮的灰白薄棉被。两张床之间,只有极为狭窄的堪堪可以放脚的一道缝隙,床尾还有约一米宽的空间摆放着一张柜子,柜子是黄色的,没有门,里面挂着一排的黑色的破烂的衣裤,柜子旁边就是一扇黑色的木门,除此之外,再没有剩下一点多余空间。
林克就坐在右边的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他掀开棉被下床,床下有一双淡蓝的板鞋,很精致,造型很小巧,与这屋里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林克估计这就是他自己的鞋子,因为很明显,屋子的主人喜欢黑色,而床下还有两双破旧的黑色板鞋。他穿上鞋子,鞋子十分合脚。
“咦!你醒了?”一阵稚嫩的带着惊喜语气的童音传来,林克扭头看向房门,那里站着一个身穿破旧的黑衣黑裤,脚踏黑板鞋的黑发男孩。他差不多有七八岁,身体不胖不瘦,个子与他差不多高,一双眼睛显得很有神采,似乎在黑暗中也显得明亮,在他的腰际,竟然还挂着一把短刀,没有刃鞘,锋刃闪闪。
男孩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汤,上面飘着两块肥肉、几根碧绿菜叶。见林克看着他,他才回过神来,端着碗走到林克身边,将碗递到林克面前。
“给,喝了吧,我还以为你没醒,正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吃东西呢。”男孩的声音虽然清脆,却显得有些生涩,显然是不常与人说话。
林克伸手接过了汤碗,他张张嘴,他有许多疑惑,可是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谢谢。”
“你应该是跟父母失散了吧?”男孩看着林克已经在喝汤了,他问了一句。
温热的汤汁流入腹腔,林克觉得身体有力量了一些,他说道:“呼,我也不知道,我好象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了,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昨天晚上,你躺在大街上,当时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可是后来发现你还有呼吸,就把你拖回来了。你可真重!”
林克不语,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看了看两张床,猜测地问道:“还有人和你一起住?”
男孩摇摇头,有些伤感地说:“我是被人捡回来的,可是两年前他就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了。”
林克沉默了,有些愧疚于这个问题。但是,男孩却显然不是个容易伤感的人,他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羡慕地看向林克,林克穿着黑灰白三色相间的纽扣格子长衫,长衫上还连着一个帽子,腿上则穿着一条黑色的牛仔,都显得很新。他说道:“看你的打扮,应该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儿子吧?”
“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情,唔……”他痛苦的抓了抓头发,脑海如光影一般,掠过少许片段,他说道:“我记得我叫林克,或许七岁吧,可是其他的我都想不起来了。”
男孩眼睛一亮,拍了拍林克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说:“既然想不起来,就先和我住在一起吧。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晚上可害怕了!”
林克点点头,他和男孩差不多大,倒是也有话可说。
“对了,我叫泰隆。”
……
如果说德玛西亚是希望与正义之城,那么诺克萨斯就是掠夺与铁血之城。且不论德玛西亚标榜的正义是否真实,诺克萨斯的掠夺却是真真切切的。
对于这一点,林克深有感受。从他失去了记忆,与泰隆一起住在诺克萨斯贫民窟里。再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与泰隆一同挣扎求生。他们两人所遭遇的抢劫已经有近一千次了。
其实这些数字本应该更多,但是碍于诺克萨斯的一条法律:不可抢劫一米四以下城民的财物。这才让现年十三岁的两个少年安稳的度过了最开始的个子不高的那三年。
不想被人抢劫,就要增强自己。这是林克与泰隆的共识,是在他们十岁那年,遭遇到第一次抢劫时的共识。
诺克萨斯对于城民的训练管制十分的严格,身高达到一米四就要前往军事分部领取训练大纲,十六岁则必须要报名参军。这些对于两名少年来说,都是增强实力难得的机会。
训练大纲很简单,但是却很重要,上面有着系统的训练口诀,只要努力总会有些成就。而这些成就,也是林克与泰隆谋生的手段。
林克从大纲上看到的,其实远不止这些,他从大纲上知道了什么是修炼,也知道了什么是冒险者,等级森严的实力制度就像一块诱人的面包,催发着林克的执念。
一共十八级的等级制度就如同台阶,林克与泰隆如今不过堪堪迈过了第三层,成为了三|级的冒险者。冒险者是一个十分笼统的称呼,但是至少十级以前的所有剑士、法师、召唤师都可以称为冒险者。
……
诺克萨斯贫民窟,林克已经在这里待了六年,那间九平米的房子成了他和泰隆的家。那张并不算整洁的木床帮他度过了六个寒冬。
九月天,天空斜飘着一弯月。此时大概是清晨四点,林克与泰隆的那间小屋里,两张床上躺着两个少年,他们的相貌都很清秀,左边的少年穿着黑色的短袖、黑色的长裤,他的枕边放着一把短刀,或者说是匕首。这是十三岁的泰隆。
右边的少年黑色短发,白色短袖,黑长裤与泰隆差不多。但是他的额头右侧却有着一枚弯月似的伤疤,小指大小,并不如何影响美观。一阵风轻轻吹进来,额头刘海掀起又落下,恰好覆盖了那一抹弯月似的伤疤。
“哈啊!”仿佛是被那一阵清爽的晨风惊醒,林克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眼睛迷蒙的睁开,幽黑的瞳孔看了看洞开的房门,望了望门外的天色。
“刀仔,天亮了,该上工了!”林克伸过手,直接拍在了睡在另一张床上的泰隆,大声地喊道。
半晌,泰隆从睡梦中醒来,他伸了个懒腰,莫名其妙的望着林克,忽然,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喊道:“哈,你被幽魂上身了?怎么今天醒的那么早?”
“我刚刚做了个梦,所以就醒了!”林克眯着眼睛,似乎是个美梦。
“嘁!”泰隆不屑的撇撇嘴,望着林克眯起眼睛得意的模样,并不说话,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你就不问问我梦见了什么?”林克得意地望着他,道。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小美女、一堆金币么。”泰隆坐起身子,显然是不准备再睡了。
“俗气,你实在是太俗气了!”林克语气夸张地说,他嘴角翘了起来。
“真是怪了,你竟然没梦见美女,也没有梦见金币?还起的这么早?”泰隆狐疑地望着林克。
“我啊,梦见了一堆大美女!”说完,见到泰隆正侧耳倾听,他哈哈一笑,翻了个身下了床。
“果然!”泰隆翻了翻白眼,说道:“果然没救了!”
毫不在意好友地挖苦,林克的嬉笑忽然转为严肃,他说道:“今天工作你准备好了没有?”
泰隆点点头,将枕边的短刀拿起来,玩了个花样,在手上转了一圈,说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