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源没有觉得奇怪,凡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肯定是林江偷偷查看了肖兰的手机,才知道自己的号码,所以赵欣源并没有表现得很奇怪,只是说“记得”。
林江说道:“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吧?”
赵欣源听了本能的想一口拒绝,可转念一想,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不如给这个男人一个下马威,让他彻底绝望,于是笑着答应了。
林江万万没有想到赵欣源会如此痛快,连苦口婆心的说服都省了,于是高兴的告诉赵欣源时间地点,最后还很深情的说了句:“不见不散!”赵欣源在电话另一头完全能够感觉到林江那得意忘形的神情,突然觉得有些恶心。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过分自信还是因为过分自卑而产生的心理膨胀。
赵欣源按照地址来到雍和宫附近一家四合院改造的餐厅,虽说做的是西餐,但整个装修风格还是中式的,到处透出中式文化的精致与细腻。雕刻精美的影壁,院子中间的大鱼缸,散落在角落里的木椅,缠绕在木架上的藤蔓,不知何处飘来的铁观音的香味……这一切还真是对了赵欣源的胃口。
林江早就在西厢房定了一个包间,静候赵欣源的到来。林江为了给赵欣源一个好印象,下班后特地重新刮了脸,换了一套Armani的休闲西装,还在镜子前面练了一下笑容,只等着今天一举将赵欣源拿下。
当赵欣源真的坐在自己对面时,林江感到有点手足无措。林江觉得很奇怪,一向在女人面前气定神闲的他,为什么在赵欣源面前这么紧张。是因为赵欣源太过美丽?还是因为自己的感情太过投入?林江一时也想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就是面前这个女人,不,应该算是女孩儿,这个女孩儿太过优雅与美妙了。宽阔的额头,丰满的面颊,白嫩的皮肤,水润的双眼,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双腿,乌黑的长发,端庄的举止,优美的笑容,无疑是对男人致命的诱惑。可是林江知道,诱惑终究是诱惑,诱惑是看得见但是摸不到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想尽办法陷进诱惑之中。
林江试图放松一下自己的紧张的心情,笑着说道:“程小姐很准时啊。”
“第一次约您,准时是应该的。”
“路上堵车吗?”
“不知道,我坐的地铁。”
“这是一家西餐厅,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吃了之后才知道,”赵欣源说完拿起桌上的菜单,“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服务员走过来道:“女士需要点儿什么?”
赵欣源想了想道:“凯撒鸡肉沙拉,奶油蘑菇汤,烤土豆,配蛋黄酱还有辣酱,谢谢。”
林江也看了看菜单,点了最爱吃的牛排和一些沙拉。
服务员问道:“两位需要什么酒水?”
“要不来一瓶红酒吧?”林江说完看着赵欣源。
赵欣源笑道:“我平常不怎么喝酒,就来一杯家白吧。”
林江点头笑道:“好吧,那我来一杯家红。谢谢。”服务员笑着转身走了。林江问道:“你经常吃西餐?”
赵欣源摇头:“不,我经常吃炸酱面。”
林江笑道:“你真幽默,男朋友今天没陪你?”
“他今天有事。”
“你们住在一起?”
“不,我们都住学校宿舍。”
“哦,对。肖兰和我说起过,她说夏天在宿舍楼里洗澡,水会忽冷忽热。那冬天岂不是很难受?”
“可不?冬天忽冷忽更冷。”
“那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冻坏了,耽误上学。”
赵欣源抬眼看了看林江,笑道:“这话你和肖兰说过吗?”
“什么话?”林江问道。
“提醒她冬天时小心感冒什么的。”
“没有”,林江笑道,“这不还没到冬天呢吗?”
赵欣源笑了笑,不再说话。
林江笑道:“上次看完《牡丹亭》怎么不见你们?还说想认识一下你男朋友呢。”
“上次实在是不好意思,刚一散场就碰见我父母了,生拉硬拽要和我男朋友一起吃饭,我父母很喜欢我男朋友,看得出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只希望他将来能更加的成熟稳重,不要心浮气躁,朝三暮四,而是应该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我听着像指桑骂槐。”
“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赵欣源一边笑一边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两杯葡萄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林江。
林江叹了口气,端起酒杯道:“看起来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我觉得无所谓。”
两个人碰了一下杯,赵欣源喝了一小口道:“并不是每次都会是好的开始,因为不是每个女生都像肖兰一样单纯善良。”
“看来你对我有成见,你觉得我是一个花花公子,会伤害到肖兰?”
“不,我从来没有把你看作是花花公子,花花公子不是那么容易当的,要求有很高的素质。”
“要像James.Bond?”
“我看行,智力体力都跟的上。”
“说实话,对我来说有点儿难。”
“那你可真是没有James命,却有他的臭毛病。”
林江笑着摇头道:“你可真是北京女孩儿啊,说话太损。”
“是吗?”赵欣源笑了笑,“我不觉得。”
“其实肖兰很不错,我很喜欢她,也很爱护她。就像你说的,她善良,单纯,活泼开朗,具有她这个年龄的女生所具备的一切优点。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真是一点心眼儿都没有,别人说什么她都会信以为真,世界在她眼中永远是阳光灿烂,没有乌云。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能活在象牙塔里真好。不像我,每天面对数不胜数的虚伪面孔,看得我都想要吐了。”
“是吗?真高兴你能这么想,如果是真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对待肖兰。其实我和肖兰的情分没有那么重,我俩才认识一年不到,只是我比她看的清楚一些,所以不希望她糊里糊涂的受到伤害。既然都是女人,就希望活出我们的尊严。我们不要求男朋友权倾天下,金山银山,这一点都不现实,只希望他踏踏实实,感情专一。肖兰太过天真,所以对谁都毫无防备,既然你喜欢她这份天真,就应该保护她这份难得的天性,因为我敢保证,这种毫无防备的人已经不多见了。也许你会觉得肖兰很傻,觉得她这种人终究会被社会淘汰或是改造。但是我觉得无论怎么样,既然你是她的男朋友,就应该对她负责,接受她的一切。就算今后在社会的现实面前她会伤痕累累,但还可以在你这里疗养伤口。”
林江听赵欣源说完,心里瞬间觉得对肖兰有一丝愧疚,淡淡的笑道:“你的思想和年龄好像很不相符。”
“我没有这么觉得。”
“你说得对,”林江笑道,“我有的时候确实做的不好,总觉得肖兰还是个孩子,不太重视她的想法,觉得她的想法脱离实际,聊不到一起。”
赵欣源冷笑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追求她呢?我知道,对于你们中年男人来说‘十八无丑女’嘛!再说肖兰水灵到如此地步,你们怎么可能放过?你说肖兰想法幼稚,那好,我问你,肖兰要你给她买过车吗?”
林江摇了摇头。
“公寓呢?”
林江摇了摇头。
“钻石呢?”
林江还是摇头。
赵欣源道:“原来你也不是一个成熟的人,这你还看不出来吗?肖兰要的就是你对她的感情,不是别的。你换个女生试试,不榨干了你才怪!”
“你说的我明白。”
“我知道你明白,你就是被肖兰惯坏了,”赵欣源说完看了看四周,“这里上菜的速度好慢啊。”
这顿饭吃的很快,也就半个小时,用餐过程中赵欣源一言不发,她觉得刚才说的已经够多了,林江作为一个成熟男人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可林江打心底并不想就此放过赵欣源,可是赵欣源的冷若冰霜已经让他觉得心灰意冷,他知道今天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不明白,难道自己真的没有赵欣源的男朋友优秀吗?现在的女孩儿不都是喜欢各方面条件都具备的现成的中年男人吗?林江一边切牛排一边观察赵欣源,她只是低头盯着盘子里像开了花儿似的烤土豆,然后很不情愿的用叉子挑起一块放到辣酱中蘸了蘸,接着递到嘴里。
“看来她真的更喜欢吃炸酱面。”林江心里想着。
“我一定要装作不爱吃西餐,呵呵。”赵欣源一边想着一边往嘴里送土豆。可她转念又一想:“我还用装吗?本姑娘本来就不爱吃西餐。”赵欣源想到这里,索性将叉子往桌上一放,然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甜甜的一笑:“好饱啊。”
林江听了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明明连三分之一的土豆都没有吃完,竟然就饱了,显然就是不想和自己吃饭。林江苦笑了一下,说道:“来点甜点吗?”
赵欣源摇头道:“不用了,甜的吃多了容易老年痴呆,你吃吧。”
林江此时还真的是没有心情吃饭了,他觉得与其和这种永远都得不到的人在一起,还不如和愿意接触自己的人聊聊天。于是林江也放下刀叉,笑道:“那好吧,我也吃饱了,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麻烦,我在这边坐地铁回去特别方便。”
“那好,那咱们走吧,”林江伸手示意服务员结账。
结完帐后,服务员略表歉意的说道:“我们的饭菜是不是不合二位的胃口?看您好像吃的很少。”
林江也不说话,转身走了。赵欣源拿起包儿,笑着对服务员说:“挺好的,就是量太多,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