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沙睁开了眼睛,坐在床沿上,没有穿衣服,他的衣服挂在一旁的骷髅衣架上面。
“进来吧。”多沙说道,一边说话,一边还在整理头发:“我在这里都能看到你的衣角,要藏就藏好啊。”
听此,站在门外的十二红蝶尾一愣,然后端着一盆热水走进了房间,看到多沙完美的身材,脸上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不得不说,如果不知道他是一个男的,一定会误以为是一位女子,而且是拥有绝世容颜的美女。
“你叫十二红蝶尾?”多沙问道,昨天他们来到这个古堡已经很晚了,所以布鲁克邀请他们留宿了一宿,多沙一直睡到现在才起床。
听到多沙和自己说话,十二红蝶尾竟然有些害羞,显得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点头。
见此,多沙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像阳光一般,这笑容很容易感染别人:“你不要拘束,我叫多沙,我也和布鲁克老师一样叫你十二吧。你从小就在这个阴面长大?”
十二红蝶尾还是点了点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他收养了,一直到现在。”
“你有写日记的习惯?”多沙看了一眼十二红蝶尾怀中的日记本:“喜欢写日记的人都记恩记仇,而且很看重过往的情义,是一群很不错的家伙。”
“我写日记是因为容易忘记,我记性不好。”十二红蝶尾说道:“我有一点金鱼鱼人的血统,金鱼都是些记忆力很差的家伙,我当然也是这样的。”
原来在布鲁克收养十二红蝶尾的时候,就知道他拥有金鱼鱼人的血统,所以才给他取名叫十二红蝶尾,十二红蝶尾是一种金鱼的名称,是一种美丽且温和的金鱼。
十二红蝶尾和这种金鱼一样,美丽且温和。
多沙和十二红蝶尾聊了很久,多沙盘坐在床上,绘声绘色地诉说着自己的小时候的故事和阴面之外的世界。
从姐姐说到尤茜,从海里说到海面,从乐园说到新世界,十二红蝶尾手托着下巴,认真地听着,很是向往。
与此同时,布鲁克正坐在古堡大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他没有眼睛,不知道他此时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幽灵武士索隆一如既往,独自坐在窗户上,在瞭望着大海,窗外的海面一片漆黑,一望无际,看不到光亮。
奥顿打了一个哈欠,缓步走下楼梯,来到了古堡的大厅中。
这个古堡有三层,除了大厅和二楼住宿,还有一个地下室。
大厅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显眼的猪头,猪头栩栩如生,但应该是个标本,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各种各样的标本陈列在古堡的各个角落中。
有蝙蝠,有昆虫,还有驯鹿...
除了这些标本外,古堡中还有许多骷髅,有摆在门口的骷髅骨架,还有堆积在角落里的骷髅头,有的骷髅的手上举着一根蜡烛,蜡烛在燃烧,发出幽幽的光亮,这光亮是古堡中唯一的照明。
蜡烛多为红色的,融化的蜡烛摊在骷髅的手掌上,就像是凝固的鲜血,有些蜡泪甚至已经溢到了地面,在地面与骷髅的手掌之间凝固成了像钟乳石一般瑰丽的形状。
在大厅中有三条通道,除了通往大门外的通道和上二楼的楼梯之外,还有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应该就是通往地下室的阶梯。
奥顿好奇地走在这条走廊上,走廊的两边是一些音乐家的照片,除了照片之外,还有满墙的血手印,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血手印发出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转过一个转角,便有一扇大门映入眼帘,门上也满是血手印,就像是通往地狱深处的大门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在门口立着两尊人类的蜡像,一男一女,蜡像栩栩如生,仿佛是真人,就连眼睛都炯炯有神,和活人一般无二。
这两尊雕像都直勾勾地盯着奥顿的背后,令奥顿脊背发麻,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年轻人,好奇心不要太强,否者可能会丢了性命。”一道声音突然从奥顿的后脑勺传来,与此同时,一股冷气袭上他的身体,他的头发竟然在一瞬间结上了一层冰渣。
奥顿大惊失色,他的见闻色霸气很敏锐,但是刚刚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在接近他,这个人仿佛在一瞬间就闪现到了他的背后,无声无息,像是幽灵一般,令人恐惧至极。
他脖子僵硬,回过头来,入眼的是一个骷髅头,这个骷髅头几乎紧贴着他的后脑勺,正是布鲁克。
布鲁克转过身,朝着大厅走去:“呦嚯嚯嚯,你别继续往前走了,小子,否则会步入地狱之中。”
听此,奥顿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跟在布鲁克后面,就在此时,他再一次感到毛骨悚然,回过头来,与那两尊蜡像四目相对,蜡像的眼睛摄人心魄,仿佛要将奥顿的灵魂从身体里面拽出来。
就连被他们盯着后背,都令人脊背发麻,颇不自在。
“呦嚯嚯嚯,你可别总是盯着那东西看,邪门得很。”布鲁克说道。
奥顿回过神来,摇了摇脑袋,便问道:“那个不是普通的蜡像吗?”
听此,布鲁克犹豫了一会儿,才严肃地说道:“那个可不是普通的蜡像...因为是用人的尸体做成的,好像在我没注意的时候钻进去了鬼魂,总之是个很邪门的东西,连我都搞不清楚...”
听到这蜡像是用人的尸体制作的,奥顿更是心有余悸,刚刚险些就走近去观看了,还好布鲁克来得及时,阻止了他。
走到转角处的时候,奥顿又瞥到了那两尊蜡像,在他们快消失在奥顿的视野中的那一刹那,奥顿清楚地看到...他们都露出了渗人的微笑...
这惊悚的微笑如烙印一般,清楚地刻在奥顿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呦嚯嚯嚯,你还真是胆大啊。”布鲁克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一只用小白鼠的尸体做成的标本,说道:“和我们的那个副船长有得一拼。”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坐在窗户边的幽灵武士索隆,索隆似乎一整天都在目不转睛地在看海,像是一尊雕塑。
“一百年了,我和他已经在这座古堡里呆了一百年了,一百年仿佛在一瞬间就过去了。”布鲁克在自言自语:“他不能晒太阳,所以我陪伴了他整整一百年,他也陪伴了我整整一百年。
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孤独,是真的很孤独。我在这一百年间做过很多无聊的事情打发时间,但是总是抹不去这份孤独的感觉,就像是铭刻在我的骨子里一样。
呦嚯嚯嚯,虽然期间有像多沙的爷爷这样的人出现过,也有像十二那样的人陪伴我,但是还是感到孤独啊,当年的热血已经全部凝固成冰了。
凝固成冰。随着黄泉果实不断侵蚀我的身体,我碰到的任何东西都会凝固成冰,不能喝自己喜欢的酒,不能吃自己喜欢的食物,也不能触碰自己喜欢的人。因为只要一摸到他们脸,就会带走他们的生命,转眼间他们就都变成了一座座死寂的冰雕。
所以我做了很多标本,包括那两个蜡人,但是他们不会说话,更没有任何动作。最终陪伴我的,还是只有索隆和我自己的歌声。
多少人追求永生,但是永生,其实是最可怕的诅咒吧。
有多少次,我想自杀,可是即使打碎了骨头,只要灵魂还在,我都无法进入地狱,无法完成死亡这个夙愿。
花开花落,物是人非,目送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老去,目送着他们离开,我成了那个时代唯一的守望者。
不死,真是悲伤啊...”
说话间,几粒冰渣从布鲁克的眼中钻出,散落在地上,连他的眼泪都凝固成冰了。
奥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因为他也没有经历过那种孤独,自然不明白这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
在秃树森林的某个角落中,一朵紫色的小花随风摇曳,小花独自生长在这个地方,生长在黑暗中,孤芳自赏。
这朵花不是彼岸花,也不以任何乌头属的花卉命名,布鲁克看到它的时候,把它叫做——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