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甘肃民间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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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风情故事(5)

“咋天,我们娇贵的公主在海边游玩时突然遇难,是好心的你救了她的生命,龙王派我来请你,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玛拉沁听了,连连摇头说:“那算什么事情,真要是我救了公主,也不应当接受什么报答。”

老头儿说:“善良的年轻人,你要是不去,让我怎样向龙王交差呢?”

“浩瀚的大海波涛滚滚,让我怎样进去呢?”玛拉沁想了想说。

“能进去,能进去。”老头儿连忙高兴地说。“只要你骑在我的马背上,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到了。”

玛拉沁半信半疑地跨上马背,坐在老头儿身后,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海水哗哗流动的声音,不一会儿,老头儿就说:

“尊贵的客人,睁开你明亮的眼睛吧,我们已经到龙宫了。”玛拉沁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是一个耀眼夺目、光茫四射的水晶大宫殿’身边却不见了老头儿和他的马。正在他迟疑时,从宫殿门里走出一个侍者模样的人,对他鞠了一躬,说:

“尊贵的客人,请你进去吧!大王摆起了丰盛的酒宴,正在等候你哩!”

玛拉沁随着侍者走进宫殿,看到龙王和王后端坐在宝座上,边上坐着一位美丽的公主。宝座下方,一旁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宴,一旁摆着两辆精致的马车。一辆车上装着闪光耀眼的金银财宝,另一辆车上装着五彩缤纷的绸缎。

龙王对玛拉沁说:“好心的年轻人啊!我和王后请你和我们一起吃午饭。”

玛拉沁说:“多谢您’尊贵的龙王和王后,和您们一起吃饭实在不敢当。”

龙王说:“善良的年轻牧人,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你救我女儿的恩情’你是要这一车金银财宝呢,还是要那一车绫罗绸缎呢?或者两样都要呢?”

“尊贵的龙王,我没有想到那只可怜的小鸟会是娇贵的公主,也不是因为贪图报答才去救一只小鸟。”玛拉沁说,“你让我回去吧,我有自己的骏马和羊群,我会靠自己的劳动过上好日子的。”

龙王和王后见玛拉沁什么也不要,连忙问公主怎么办。公主望了望年轻英俊的玛拉沁,站起来对着父母深深地鞠了一躬说:

“生我养我的父母像明镜一样,女儿心里的话一定让你们照见了,玛拉沁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他不图别人栂答,不要金银财宝,就请父母把我嫁给他吧,我要一辈子同他生活在一起,报答他的恩情。”

龙王和王后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女儿的请求。玛拉沁听了,连忙说:

“尊贵的公主,你怎么能和我一起过牧羊人的日子呢。赶快打消这个念头吧!”

公主说我巳打定了主意,请你不要多说。”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美丽的公主随着玛拉沁到大海边的草原上,看到羊群还在安然地吃草,就赶着羊群回到了玛拉沁的家。又懒又馋的大儿子哈拉沁,看见弟弟领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回来,就对偏心的父亲说:

“大祸就要临头了,我亲爱的父亲。你那多事的儿子不知道把哪个富人家的女儿拐来了。快把他们撵走吧!”

偏心老头儿听了,连忙大声吆喝着骂起来:

“快走吧,快走吧,赶快从家里滚出去吧!不要把灾祸引到家里中”

玛拉沁和公主听了,只好离开家,到大海边上,在一棵大树下铺上干草过夜,天亮的时候,玛拉沁醒来,看到自己躺在一顶宽敞而华丽的蒙古包里,美丽的公主正在熬早茶。他走到门口一看,眼前是一大群肥壮的牛羊,玛拉沁惊得目瞪口呆。公主对他说:

“这都是我们的,让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过了几天,游手好闲的哈拉沁到海边上散心,看到弟弟家宽敞的蒙古包和肥壮的牛羊,赶快跑回家对偏心老头儿说:

“你那做惯了坏事的小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宽敞的蒙古包和肥壮的牛羊,那本来是我们应当有的啊!赶快把他们撵走吧。”偏心的老头儿想了想,问哈拉沁:

“用什么办法才能撵走他们,把牛羊赶来呢?”哈拉沁的眼珠咕噜咕噜转了几转,对着父亲的耳朵说起悄悄话来。偏心老头儿听了,频频点头。于是,把玛拉沁叫来说:

“你母亲生你的时候,曾经喝了一只红羯羊的肉汤。她临终时告诉我,等你长大成家时,必须把那只红羯羊的灵魂找回来。不然的话,你就过不上好日子。”

玛拉沁回到家,垂头丧气地把事情经过告诉妻子。美丽的公主听了,安慰他说:

“不要难过了,明天天亮的时候,你骑上白色骏马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自然会有办法。”清晨起来,玛拉沁骑着白色骏马向东方走去。走呀走呀,路上遇到一个牧羊大叔。玛拉沁急忙下马向大叔问安,并且把找红羯羊灵魂的话告诉了牧羊大叔’牧羊大叔听了,微微~笑说:

“善良的年轻人啊!在我这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羊里,有一只红羯羊,就是你要找的那只红羯羊的灵魂,你把它带去吧!”

牧童好不容易找到红羯羊,高高兴兴地驮在马背上送到父亲家。父亲一看,果真是那只红羯羊,只好悄悄地收下。

又过了几天,哈拉沁又想到了一个坏主意。偏心老头儿听了大儿子的话,把玛拉沁叫来说道:

“忘恩负义的逆子啊!你母亲把你抚养成人,你总不能忘了她啊!快去把你母亲的灵魂找回来一起享福吧!要是找不回来,就把那些牛羊送给我吧!”

玛拉沁回到家来,愁眉苦脸,不住地唉声叹声。美丽的公主知道他又遇到了难题,连连催他快说。玛拉沁只好把父亲的话说了出来。公主听了,对他说:

“不要发愁了。明天正午的时候,你骑上黑色骏马向太阳落山的地方走去,黑色骏马会告诉你找到母亲灵魂的办法。”

第二天正午,玛拉沁骑着黑色骏马向西方走去。走呀走,到了一座险峻的山峰前,黑色骏马突然长嘶一声,停下不走。玛拉沁连忙跳下马背问道:

“我忠实可靠的朋友,你为什么不走了?”

黑色骏马突然像人一样说起话来前面的山是阎王居住的地方。山上有一群盘羊,当我以飞箭似的速度穿过时,你就用绳子套住一只,剥下它的皮,挖下它的双眼,再从它后腿上割两片肉带上。路上会用得着的。”

玛拉沁听了赶快跳上马背。当骏马刚刚飞奔上山时,果然有一群盘羊从旁边走过。玛拉沁按照黑色骏马说的做了,当他骑马继续向前走时,天上飞来两只硕大的乌鸦对他说:

“走向死亡的赶路人啊!让我们吃你的眼睛呢,还是吃马的眼睛呢?”

玛拉沁回答说:“我的眼睛太小,马的眼睛太瘦,盘羊的眼睛又大又肥,你们还是吃它的眼睛吧!”于是把盘羊的两只眼睛扔给了乌鸦,乌鸦衔着盘羊的眼睛飞走了。

又走了一阵,前面跑来两只灰色的恶狼问他走向死亡的赶路人啊!让我们割你的肉吃呢,还是割马的肉吃呢?”

玛拉沁回答说人的肉油太多,马的肉油太少,盘羊的肉不肥不瘦,你们还是吃它的肉吧!”于是把两片盘羊肉扔给了恶狼,又继续向前赶路。

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一个可怕的妖怪,手里挥舞着锋利的刀子说:“不想要命的赶路人啊!让我剥你的皮做围裙哩,还是剥马的皮做围裙哩!”

玛拉沁回答说:“人的皮太薄,马的皮太厚,盘羊的皮不薄不厚,又软又结实,送你一张盘羊皮吧!”于是把盘羊皮扔给妖怪继续赶路。

这时候,黑色骏马又说话了:“前面路上有一个衣襟兜着奶皮和酥油的老太太,那就是你的母亲。你恳切地请求,她就会跟你回家。”走了一阵,果然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用衣襟兜着奶皮和酥油,慢慢地向前赶路。玛拉沁赶忙翻身下马。跪在老太太身后磕头请安说:

“我日夜思念的母亲,不孝的儿子向您请安,请求您老人家和我一起回家去吧!”

母亲听了,回过头来哭了三遍,跟儿子骑在了马上,黑色骏马回过头来,长撕一声,向回家的路上飞箭似地奔驰起来。

快到父亲家门口时,远远看见两只灰狼从父亲家里出来,黑色骏马说道:

“那是你那作恶多端的父亲和哥哥的灵魂,他们已经死了。”玛拉沁到父亲家里一看,父亲和哥哥果然已经死了。于是把他们的尸体埋葬好,带着母亲回到自己的家里。从此以后,玛拉沁和慈祥善良的母亲、美丽贤惠的妻子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

祝永年任文军

凉州钟

一条大路通阳关,钟楼正对祁连山。凡是到过咱们凉州的人,谁不晓得那口一敲响遍十三省的大钟啊!说故事的人老掉了牙,故事可还在胡子尖儿上挂着呢。不信你就听听呗。

在凉州西南,有座大山叫祁连山,山里有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前野花铺路,村后青松张伞,茅庵草舍,住着十来户人家。家家男女都会挽弓射箭,都会驯马放鹰,家家窗口啊,都有嘹亮动听的山歌声!男儿中有个赶鹿的好手叫玉柱,女儿中有个美丽的姑娘金风。这两户人家,房挨房,墙靠墙,紧紧儿住在一起。这两个青年,手托手,肩并肩,从小儿形影不离。长呀,长呀,屋后的青松长了十八个年轮,玉柱儿长得跟松树一般结实了;院里的芍药花开了十八次,金风长得跟芍药花一般俊秀了。喝祁连山雪水长大的人,嗓子怎能不清亮呢?听啊,山歌儿对唱得多动听:

银子的山哟缎子的天,

绿绒裁的大草滩。

哥是青山永不老,

妹是绿水绕青山。

妹是绿水哟绕青山,

千年万年不会干!

天塌地陷石头烂,

深情绵绵紧相连。

他俩唱呀,唱呀,白云听见了,一朵一朵飘落到草滩上,变成雪白雪白的羊群;青云听见了,一朵一朵飘落到山坡上,变成了铁青铁青的骏马;他们的歌声啊,唤来了美好的生活。但是,歌声被乌云听见了,却给他们带来了一场灾难!

这年,守凉州城的是一个文没文才,武没武才,就会敲榨穷苦老百姓的一位迷恋酒、肉、财、色的将军,一年三百六十天,每天都喝得烂醉,压榨得老百姓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敌人知道凉州防守松懈,连夜发兵越过长城防线,不到天亮就紧紧包围了凉州城。这下,这个家伙着急了,急忙施出了一条诡计:谁能打退敌兵,要官给官,要银给银。玉柱儿在山里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听到了敌人包围凉州的消息,早离开了祁连山,背着弓箭,带着长枪利剑,骑着四蹄生风的大黑马,和他的伙伴们离开了家乡,朝凉州赶来。金风送他翻过一山又一山,趟过一河又一河。临别时,从腰里解下了一条龙须草搓成的绳绳,给玉柱绾到了身上。这是金风用七年功夫,每年六月六在七七四十九架山顶上拔来的龙须草,用心血拧成的宝贝绳绳啊!

金风回去了,玉柱带着金风的叮咛和伙伴们向凉州城来了。大黑马放开四蹄,一阵风来到凉州城外。他手挥长枪,跃马闯入敌营,东冲西杀,无人敢挡,直杀得敌人落花流水,丢盔弃甲逃跑。玉柱和伙伴们又往北追杀一阵,一直把敌人赶到长城以外去了。凉州解围了,满城百姓,人人欢笑,酒肉将军托出三百两金银,要赏给年青的猎人。玉柱双手推过金银,大声说道:

“不要金,不要银,金银散给凉州人。”

这家伙一听十分惊异,连忙问道:

“那么,请问你出生人死,到底为了什么?

“不为利,不为名,只为百姓享太平。”

玉柱坚强有力的回答,百姓个个叫好,字字像巴掌狠狠地打在酒肉将军的脸上!这家伙听了,脸皮气得像猪肝,张口结舌,半晌没出声。他贼眉一皱’拔出一支令箭,端起三杯美酒,眼睛咕噜咕噜转两转,皮笑肉不笑地说好,男儿应有丈夫志,再给你五百人马,去追击逃敌吧!”

玉柱回头看着伙伴,伙伴们你望我,我望他,都知道这是酒肉将军暗害玉柱的诡计,老百姓们也望着玉柱,眼泪夺眶而出。玉柱却二话没说,接过令箭,一口饮了三杯酒,翻身跨上大黑马,就带着五百人马飞出了凉州。马蹄儿不沾地皮,像一支黑色的箭头,直射进茫茫无边的沙漠。一眨眼,影子也望不见了。

金风听到玉柱的消息,牙齿紧咬嘴唇,心里像刀子剜了一块肉。天不知,地不晓,从未出过窝的金翅鸟,远走高飞了。阿妈流着泪,阿爹叹息着,灶里不见冒烟,连那每天陪她晨妆的泉水啊,也愁出了满脸皱纹……

酒肉将军使用毒计打发走玉柱后,紧忙给朝廷上了一表,皇上见他守卫凉州有功,就封了他个靖西侯。圣旨一到’凉州百姓更活不成了。好容易修起了一座侯府,可是将军还不满足,说是为了叫他的声名万古流传,还得铸一口记功扬名的大钟。

为了铸这口钟,召来天下的能工巧匠,可是无论那个巧匠,铸下的钟敲起来都不响。铸起,毁掉;毁掉,铸起,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遍,但铸出来的总是个哑巴钟。无数工匠被杀害了,造呀,造呀,整整造了九九八十一天,连一口能响的钟也没铸出来。

造钟的人正为铸不出能响的钟焦急,凉州城里,可又来了个卖唱姑娘。轻敲檀板,慢启朱唇,嗓子像串银铃,轰动了满城百姓。这姑娘呀,青衣白裙,清瘦的脸儿,被阳光染得黑里透红,一排洁白牙齿,就像无边的祁连妹妹峰,通明闪亮!孤身无伴,唱着《盂姜女哭长城》,就像当年千里寻夫哭倒长城的孟姜女一样。她边走边唱,穿过小巷走到凉州最繁华的地方唱起来,她不再唱孟姜女了,歌调一转,唱起了玉柱杀敌卫国的英雄事迹,唱起了酒肉将军的恶毒诡计。寡妇们听着,揩起了眼泪;少年们听着,握紧了拳头;满城中沸沸扬扬,闹闹嚷嚷,一传十,十传百,刹时就传遍了全城。话不长腿比风快啊!但也快不过狗腿子一双腿。姑娘歌声刚落地,狗腿子就报告给了酒肉将军。那家伙一听,气得一肚皮酒化成黑烟,冒出了七窍!马上派人来抓这姑娘。

好姑娘,不惊慌,不急不忙,喝退抽打百姓的狗腿子,昂首挺胸地走进了侯府。凉州的百姓啊,把心提到了喉咙眼,姑娘嘴角上,却还噙着笑!凉州的百姓啊,眼里含着泪,姑娘的眼晴却在喷着火!

酒肉将军见了这姑娘,一团杀气,忽然变成了满脸奸笑:

“好姑娘,叫什么名字?人材出众年纪轻,是谁挑唆你骂本公?真情实话对我讲,赏你百两蒜条金。”

姑娘一声冷笑,眼睛瞪得滚圆,手指酒肉将军尖鼻子,大声喝道:

“我不是你姑,也不是你娘,深山里飞出金凤凰!你怕挨骂别犯罪,你要犯罪我就唱。”

酒肉将军一声怪叫,拔出利剑,指着姑娘问道:“你难道不怕死?”

姑娘面不改色,对着寒光闪闪的利剑,高声答道:

“钢刀难掩百姓口,怕死就不进凉州。”

酒肉将军喝令手下,把姑娘推出斩首,说也奇怪:无论什么宝刀,都伤不了这姑娘。刀口一挨姑娘的身子,就像死铁碰上了纯钢,马上就卷刃了。气得那家伙眼瞪得像两颗鸡蛋,可怎么也想不出杀害姑娘的法子来。这时,闪出造钟的监工,给那家伙献了一计。好一声狞笑,忙命人把姑娘推搡到造钟场。

造钟场啊造钟场,火光熊熊,烈焰冲天,满炉铁水,像一条火龙翻滚,几百名工匠,忙得焦头烂额。凉州百姓,一听要把姑娘投进化铁炉,儿哭女叫,一起拥上街来,团团围住了造钟场。

好姑娘,头不低,腰不曲,骂破嘴唇不停息。眼睛像一双明星,嘴角的鲜血像串玛瑙珠子。站在化铁炉口,火光一照,全身通红透亮!万道霞光,从头顶冲天而起,直刺得酒肉将军连眼也不敢睁。

“骨头成灰肉成泥,铜嘴铁舌不饶你!”

她朝酒肉将军啐了一口,就转身跳进了化铁炉。化铁炉中,忽然飞起一团火花,直照得地紫天红!火光里,只听见金嗓子的姑娘哈哈大笑!

工匠们噙着眼泪,在监工的皮鞭下,把一罐的铁水,倒进了钟模子。一口大钟啊,铸成了!不用敲打,自个儿就发出了彻天震地的响声:

“郎啊郎”

蓝天听见这响声,变了颜色。团团黑云,压上了凉州城头。

“郎啊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