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见鬼(三)
陈雨的意见其实很合我的心意,这估计也是被她强行拉进队伍之后第一个让我主动产生兴趣的事。这是个很离奇而且暂时没有答案的事情,我和陈雨想的差不多,答案很可能在那段不正常的河道里。
“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陈雨站起身道:“我们的人不算多,所以很多东西不能带来,水肺只有两套,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如果我有意见呢?”我故意跟陈雨过不去,可能还是在报复她之前对我的恶劣态度:“你既然叫我特派员,那么你就应该正式征求特派员的意见。”
陈雨本来已经准备转身去安排了,被我这么一搅和,她就停下脚步,露出个要抽人的表情,但我知道她不会拿我怎么样,所以神情很镇定,一副有本事你就抽死我的神色。
这一下就捏住陈雨的软肋了,她先是瞪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就很无奈的跟我说:“算你赢了好吗?现在已经够紧张的了,你不要添乱。”
“那你求我。”我叼上一支烟:“把烟点着,顺便给我揉揉肩膀。”
和陈雨闹了半天,只要她不动手打我,其实对我是很没脾气的。最后我看闹的差不多了,才放她过去。周围休息的人都在整装待发,陈雨一声令下,队伍马上开拔。石堰川并不算一个很险峻的地方,植被覆盖率相对来说也不算太高,所以这段路对那些经常东跑西跑的人来说,是非常顺利的,只不过我受体力的限制,走起来还是觉得吃力。
我们顺利的来到了先遣队停滞的地方,他们的营地就在入口的附近,吴鹏那件事把队伍搞的人心惶惶,人的警惕性很高,他们一看陈雨带着后续大队过来,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知道自己可以从这个鬼地方撤退了。
陈雨马上做了布置,先遣队只留下两个人,其余的当天下山,化验结果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回来,这个结果非常重要,一旦结果出现,那么我们的行动乃至在脑海里扎根很多年的常规思维都要产生变化。
送信人讲述的情况很清楚,不过亲眼目睹的时候,就更加直观。我观察着那座入口上方的山,感觉史官记录应该属实。山体的总体形状不怎么自然,就好像一个天然长成的苹果被人啃了一口一样,小半座山真的被挖掉了。
入口被先遣队的人稍稍弄开了一些,当年挖下来的石头有一部分被填到了入口里,一层又一层。不知道因为时间紧迫,还是陈雨本人就是急性子,先遣队前脚刚收拾东西离开,她就打算进去看看。
我们把入口外的土又清理掉了一些,但还是找不到合适的通道,石头太大了,而且多,如果不用炸药的话,根本无法弄开。没办法,只好还是用吴鹏他们辛辛苦苦掏出来的老鼠洞。我本来就打定主意,不参与具体的探险行动,但只有亲眼看看那段河道,才能对整个事件有更为直观的了解,所以陈雨刚一问,我就说跟着她一起去。
从哪些大石头的间隙里钻进去,感觉相当不好,因为空间狭窄,胸口感觉很闷,而且脑子里总是非常贱的在幻想如果间隙两头突然都被堵死了,被困在这里面会是什么感觉。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吓住了,我赶紧拼命的朝前爬,一下子撞到陈雨的腿上,她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看我,用一种带着褒奖般的语气说我工作积极性很高。
从石头间隙钻出去的时候,憋在胸口里的一股气瞬间就释放出去了。陈雨身边有一个叫廖大龙的人,很受重视,据说曾经上过专业的地质学校(但半路被开除了),身手和脑子都不错,他不和别的伙计一样闲暇时嗜好赌博把妹,总喜欢研究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因而见识很渊博,是陈雨的得力助手。当我们钻进这个地下空洞后,廖大龙就仔细的观察周围。
空洞非常大,一眼看不到头,空气果然潮湿的厉害,温度急剧降低,呆了一会儿我就开始打哆嗦。廖大龙看完之后,对我和陈雨说,这个空洞的形成原因估计是两方面的,一个是地质运动,因为压力的不断变化,地层深处那些不稳定的层面肯定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塌陷,即便在塌陷之后,仍然保持着不稳定的状态,这就导致塌陷无法被后续的地质运动的补充,这是空洞大概地貌的主要形成原因,还有一个,这里估计是水溶性地下岩洞,廖大龙推测,这里的暗河不止一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暗河的河道发生变化,从而溶蚀河道附近的地势,这是较小的一个因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这里有暗河的话,暗河会流向什么地方?”
“这个不好说,要看过之后才能知道。”廖大龙解释道:“如果这里的地貌形态多样,暗河可能会汇入目前还不知道方位的其它暗河或者地下湖,也有可能渗入石层缝隙,还有可能流到地表河里。”
“以你的所知,这些暗河的危险性有多高?或者说,最主要的危险有哪些?”
陈雨这么一问,我也收敛心神专心的听,在探索一个未知地点时,安全始终是第一要务,尤其是对我这种没什么本事和特长的人来说,更是重中之重。
“有什么危险,这完全是根据暗河所处的地质结构和环境来决定的,过去我听人说过,好像某些暗河里竟然长着哲罗鲑,那绝对是暗河里的巨无霸,如果暗河附近的地热资源丰富,那么一些灼热的水蒸气还有某些矿物质的蒸汽都会要人命,还有……”
我越听越怕,虽说危险无处不在,但这里的危险也太他娘的多了。等到廖大龙说完,陈雨就让他着重观察二百多米外的那条暗河,也就是吴鹏出事的地方。
我们走到了暗河的附近,水声传出,潮湿的气息更严重,恨不得顺着发梢朝下滴水。这确实是条不怎么宽的暗河,眼前这一段,最深处也就三米多。但这不是观察的重点,在先遣队那两个伙计的带领下,我们开始朝东走,去观看被称作很吓人的那段河道。
河道拓宽的迹象很明显,当快要接近那段河道时,廖大龙就说,前面的河道应该非常深,因为后方的河水流到这里的时候,流速还有水流迹象都发生了变化,好像是水池里的水顺着下水道流下去一样。
我感觉到了紧张,河水明显变化了,在前面的河道时,水流冰凉但是清澈,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但这段河道就不行,那么多光源照射过去,就像罩在一块蒙着黑布的玻璃上。
当我站在岸边时,就亲身体验了报信人的讲述,这段河道的可怕,在于水下的一切都被蒙蔽了,水面看似平静,但时常都会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水花,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下面扭动了一下身躯。我下意识的就朝后面退,唯恐会出现一张巨大的嘴,把我给拽下去。
“这样恐怕不行。”廖大龙皱起眉头,在尝试变换了好多个观察角度之后,他就说,我们无法看到水下的情景,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人下去。
我一听就浑身颤抖,进入这片水域,如同在太空遨游时被扔出飞行器驾驶舱,整个人会沉浸在阴冷和孤寂的黑暗宇宙中。
“暂时不要。”陈雨摇摇头,我猜想着,她可能是要等化验结果送回来,只有看到结果时,才能决定这段河道有没有冒险去勘察的价值以及必要。
我们呆了大概一个小时,就原路返回了,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分到了一顶先遣队遗留下来的小帐篷,陈雨说怕夜里的山风把我的腰吹断,我也不推让,直接收拾东西就钻进去。
化验结果是陈雨再三叮嘱的,所以先遣队那帮人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出山,然后联系地方进行化验,他们可能暂时做不了DNA,只能做常规的血检,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等待的过程相当枯燥,我无意中抓了只受伤的兔子,但舍不得吃,敷药后养了起来,权当是消遣的小宠物。我们等了好几天,有一天中午我出去给兔子拔草的时候,就看到有两个人顺着那条勉强可以称为路的通道赶了过来。
队伍中有人拿起望远镜,他们很快就确认出这是自己人,是先遣队的成员。听到他们的话,我把手里的草全都扔下了。
毫无疑问,先遣队的人送回了化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