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海燕晕倒在手术室门口。
受刺激而晕倒,在她的人生里算头一次经历,以前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么虚弱,随便吓一吓就能晕倒。
因为那时候,你还没有遇到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你的世界因他而颠覆。
涂海燕并没有失去意识多久,猴子他们把她扶在旁边的长椅上时,她慢慢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还是在手术室门口,心里一叹。
猴子见她醒了立刻打发其他人去叫医生过来给她看,涂海燕连忙拉着他,说:“我没事。”
猴子的眼睛还是红红的,看着涂海燕说:“嫂子,我已经对不起成哥了,你要再有事,我,我……”猴子想说自己死不足惜,可是想到那个死字,又着实忌讳。
涂海燕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没事,就是刚刚急的,现在没事,放心好了。”
其他人也知道她是伤心过度而已,身体不会有大碍,也就随她了。
罗成的手术做了很久,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再到深夜。
涂海燕从来没有试过,原来有些等待可以这么漫长,漫长得让你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分成了无数更小的刻度。她心里冒出无数相互悖论的想法,有时候她自我安慰地想,手术一直在持续,说明是有希望的,不然医生早出来跟他们宣布了,这种想法冒出来没多久,她又有另外的想法,她想着如果他就这么离开自己,她该有多遗憾。
因为没有和他在最后一刻相见。
涂海燕陷入深深的自责里不能自拔,如果她当初没有离开那该有多少,如果她今天果断请了假去看他该有多好。
手术室门打开的时候,是深夜两点,外面等待的人早已心力交瘁到麻木不仁,以至于门缓缓拉开的时候,都没有人及时站起来。
医生走出来也是一脸疲惫。
“手术是成功的,病人的信念也很强,只是他的后脑受伤实在太严重,你们还是要有心理准备。幸运的话,三五天他就能醒,不幸的话,他有可能永远也不会醒。”
“永远也不会醒?那是什么意思?”猴子急忙问。
医生回答说:“他会一直沉睡,但生命体征正常,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植物人。”
猴子一听那三个字,慌了,说:“医生,你一定要让他醒过来啊,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医生做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着实疲倦又不耐,现在医患关系又紧张,一提到钱,更紧张。“不是和你说了吗?手术是成功的,尽人事听天命,现在就看老天的了。”
这话是挺有道理,可到了一心挂念病人的家属这里就不那么中听了,猴子当即被激怒了,“你这个医生,怎么能这么说话?”
医生看着他,“那我该怎么说?”
另外两个弟兄一看这架势,撸着袖子上前帮着猴子质问医生,原本安静冷清的手术室门口忽然间变得杂碎不堪。
涂海燕脑子一抽一抽地疼,强打精神上前拉开猴子,“好了,别闹了,医生说得没错,现在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猴子不说话,两个眼圈又开始泛红,他转头用胳膊肘抹了一把。
其实谁不知道呢?不过是借题发挥,把心里那股痛发泄出来罢了。
涂海燕带着歉意对医生说:“谢谢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