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神学院毕业后,我带着一包表示我渊博知识和良好口才的奖状证书,到一个小镇当上了神父。我精心准备着给教民们的每一次布道,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简历中的辉煌记载是名副其实的。
我拥有的教学条件简陋,专职神父仅我一人,好多事情需要教民们帮忙。
维拉斯就是教堂的热心人,他50多岁,身强力壮,是一个干体力活的工人。
他对教堂的大小事务都特别关心,经常主动义务帮工。
一个星期一的晚上,我将维拉斯请到教堂一起商量即将举行的圣公会的筹备方案,很迟我们才分手回家。我刚跨入家门,电话就响了,是维拉斯。他回到家后,发现他的妻子倒在厨房的地上,已经死了。这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共进晚餐的——她精神很好,并看不出有什么不适,没有想到竟然会突然去了。
我得去看维拉斯,这也是我的工作。
我步行往维拉斯家走去,这不只是他家离我的住所不远,而且,我需要有时间考虑一下,到了那里,我说什么?我做什么?我对他能有什么帮助?这不同于准备一次布道,因为准备布道我有时间也有书籍可以参考。维拉斯刚刚还和我在一起谈笑风生,而现在他的妻子,他的伴侣与挚爱,也是他的孩子们的母亲,死了。虽然作为神父,在这种时候出现,是我的工作,但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整个晚上几乎都处于这种手足无措的状态之中,我始终缄默无言。验尸的医生来了,走了,尸体整容了运走了。我和维拉斯在起居室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默默无语,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期间我只是例行公事般念了几句祷告词。我第一次遇到生离死别的事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回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颓丧极了:一个神职人员在别人遭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时,竟然袖手旁观无能为力,我为此感到自责。
两年以后,我接到调令,要去另一所教堂担任神父。得知我要离开的消息后,许多教民前来与我道别。在这些人当中,我见到了维拉斯。他握住我的手,泪流满面,说:“罗伯特,没有你,那晚我肯定挺不过来。”
当然,我很快能明白他说的“那晚”指的是什么事情,但我不明白为什么那晚没有我他就“挺不过来”。那个晚上我明明是那么无用,那么无能,什么也做不了,也就是那个晚上我痛苦地认识到我的语言是多么苍白,力量是多么渺小,既不能让死者复生,又不能让生者感到慰藉。但是,对于维拉斯来说,那晚正是由于有了我,他才“挺”了过来。为什么同样的事,我们却有不同的记忆?
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因此我们可能阻止不了不幸的降临;但我们只要努力去“做人”,便能生成一种无限的力量,它能穿透心灵,润物无声,洒下一片希望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