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江青身边的工作人员,特别羡慕在其他中央领导人身边的工作人员。他们精神轻松,愉快生活。中央开会时,这些中央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在一起休息时,有说有笑,谈笑风生。有一天晚上,中央政治局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开会,工作人员在东大厅休息,毛主席的警卫员商来保与周总理的警卫员高振普掰手腕,大家在一旁给他们助威鼓劲,好不热闹。别的中央领导人和他们的工作人员相处得很融洽,有说有笑。有一次在怀仁堂开会,散会时,李德生的警卫员没有及时来到会议室门口,李德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他开玩笑地说:“你他妈的,跑到哪里去了?”边说边抚摸他的脑袋。可是,我们在江青处工作的几位却心事重重,满脸愁容,正如毛主席对周福明同志所讲的一句话:“有的领导人的工作人员朝不保夕(毛主席指的是在江青处工作的人员)。”不知哪一天,江青不高兴了,我们就倒霉了。
江青为什么经常迫害她身边的工作人员呢?有许多人不理解:她对你们好,你们就对她好;她对你们不好,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可是,江青不这样想,她是反其道而行之。这是为什么呢?
一是她想证明阶级斗争的复杂性、激烈性和艰巨性。她经常说,我身边就有阶级敌人,不提高警惕,不斗不行嘛。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思想在她的灵魂深处扎了根。在她的头脑中是草木皆兵,处处都有敌人。疑心太大,我们成了阶级斗争的牺牲品。
二是她想证明“我是清白的”,我是坚定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我是和阶级敌人进行坚决斗争的。某某人成了“坏人”,或真的成了敌人,她就说他们直接或间接地迫害我,他们在我身边安插了“特务”、“坐探”、“钉子”、“小爪牙”,等等。打倒“王关戚”时,以莫须有的罪行关押了她的第一任秘书阎长贵。她怀疑阎长贵是“王关戚”的人。她还想关押她的护士许春华。毛主席说:“小许是个好同志”,才被制止。林彪反革命集团的阴谋败露后,她关押了她的护士周淑英。她怀疑周淑英是林彪、邱会作的人。
汪东兴在党的九届二中全会上犯了错误,她错误地估计了毛主席对汪东兴的态度,企图把汪东兴从中央办公厅主任、警卫局局长的岗位上拿掉,就先拿她的第二任秘书我和她的警卫员周金铭开刀了。当时,江青已经选好了接替汪东兴的人,并拿到政治局会上进行了讨论。这个人就是奉江青的指示关押江青护士周淑英的那个大人物,此事报告毛泽东后,因老人家未同意才罢休。
三是她为了政治灭口。她知道她做的傻事、蠢事、坏事太多了,她认为工作人员在她身边工作的时间越长,知道她的傻事、蠢事、坏事越多,将来揭发她的问题就越多。所以,在我手中掌有生杀大权的时候,使用一段时间,就把你打成这个,打成那个,投入监狱。咄咄怪事你有话无处说,不敢说,有冤无处诉、不敢诉,即使是说了、诉了也没有人敢听,即使是听了也不敢救你。她大胆地利用了我们国家当时民主和法制不健全的缺陷,我们又成了民主和法制不健全、人比法大的牺牲品。
四是她封建权贵思想作怪。她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国第一夫人自居,即使是做了出格的违法的事,除了毛主席,任何人也奈何不了她。她经常说:“在古代甚至在旧社会,把服务员叫丫鬟,把医生、护士、秘书叫作小职员,把警卫员叫作保镖、打手、看家护院的、随从,把厨师叫作厨子,把司机叫作车夫。这些人要一心一意地伺候主子,对主子不能有任何不忠。”她的这些话,从我到她那里工作以后,到离开钓鱼台之前,她是百说不厌。同时,她把古代或旧社会的主子对待仆人那一套,效仿得一样一样的,想批就批,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想关进监牢就关进监牢,毫无顾忌。我们又成了她封建权贵的牺牲品。
“文革”期间,我们前后在江青身边工作过的近30人,以上四点看法早已成为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