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冯玉祥倒戈曹吴,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北京政变”。他逐宣统,囚曹锟,请孙中山先生北上,史称“二次革命”。
阎锡山见风使舵,知冯在北平胜利,也想做做样子,急派张培梅率领龚、刘二团出兵石家庄,声言堵击吴佩孚北上。
张培梅受命进军石家庄,兴奋异常,盖至几年前击败陕西军郭坚以来,山西从无战事,久已跃跃欲试,此次出兵,赵汉易帜之功,唾手可成。然而阎的默示是只可虚张声势,敌闻声威也就罢了,损兵折将,虽胜不取。但张培梅并没照阎长官的旨意执行,到达石家庄后,十分认真。
时值冬日,冰天雪地,张培梅设司令部于一个煤矿公司,他与卫队露营野宿,并令龚、刘两团官兵也下车露营野宿。同时在铁路附近,布置阵地,挖掘壕沟,以备迎战。
龚团团长龚凤山,虽然是张培梅的学生,却更是阎锡山的亲信,凡阎举动,必先得悉。所以此次出击,竟设团部于火车之中,士兵们也多暗宿车上,对张的一切命令,诸多敷衍。
刘团团长刘树藩,深知龚凤山为阎的亲信,每每遇事,必看龚的行径,不敢立异,所以张培梅在石家庄的一切命令不能行施。目睹此情,张培梅的心中早窝了一肚子火气。
这一日,张培梅召集司令部全体人员和龚、刘二团长在司令部开会,结果龚凤山与刘树藩均未参加,而指派两个副官前来代替。张培梅勃然大怒,痛骂两个副官,即刻让回去,立令团长必须前来参会。
两团长听说总指挥发火,急急赶到司令部,一看阵势威严,刘树藩也知情况不妙,未敢作声,也未落座,直直站在门口。
龚凤山呢?还不自量力,自恃阎宠,大摇大摆地坐在一把椅子上,足有一百八的体重,压得椅子“吱吱”作响,张培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叫你们开会,你们知道不?”
刘树藩低头没出声,偷偷看了龚凤山一眼。龚凤山悠闲地抽出一支烟,点着,慢腾腾地说:“我当(以为)没甚大事,想,来个副官,领命就是了!”
“他娘的,你说说,老子的命令,你执行过几回?”
“……”龚凤山语塞。
“老子几次命令下车露营野宿,你们执行了没有?”
龚凤山借口皮衣不全,天寒地冻,工事难筑,命令难以变成现实。
“住口!”张培梅一拍桌子,大怒道:“别来绕弯子了,你哄得了阎老官,还哄得了老子么?来人那!”
院外即刻涌进五六个全副武装的卫队士兵来。
龚凤山还满不在乎,拿出了他的最后一张王牌,说:“老阎对这次石家庄出兵,可没有张总这样认真呀。”话语中还含有一种讥讽。
“别以为你有个大靠山,这是在石家庄,不是在太原,有句古话,大概你也清楚吧,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张培梅也给了他一个不客气,遂后下令:“给我把他的枪下掉!”
“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龚凤山推开上来的卫队士兵,自己摘下手枪,放在桌上,瞥了张培梅一眼,心里暗自好笑:量你一个总指挥,也把我怎么不了。
“刘树藩!”张培梅又把目标转向刘团长,说:“你身为团长,本应执行本部命令,可你以为靠着个龚凤山,一切事情就好办了,我看不见得吧!”
刘树藩始终没有作声。
此时的龚凤山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转弯,软了下来,口称:“老师,一切罪过都归我吧,刘老弟原来也并无此意。”
张培梅扭回头直视龚凤山:“我也能称作是你的先生么?即使是有你这等学生,更应严惩!”
“老师,老师……”
“就地正法!”
“张司令,张司令!”刘树藩也见势不妙,上来求情,哪知张培梅头也未回,恶狠狠地挤出一句话:
“推出去,一起杀掉!”
两团长刚刚被推出指挥部的大门,脑袋就滚入了阶下的雪地里,鲜血汩汩地流淌在司令部的台阶上,众人看后大惊!
张培梅叉腰站在门口,命令道:“枭首示众!”
很快,卫队将两团长的尸体拖下台阶,首级悬于街头最高的电杆之上,并贴一张白纸,“违抗军令者,斩!”
兹后,张培梅才回到屋内,抓起电话要通太原,向阎锡山汇报了龚刘二团长的被杀经过,并自请处分,阎锡山“啊”了一声,就按下了电话。
自从处理了两个违令团长后,石家庄并未出现军心不稳的情况,整个街上,战壕深固,哨兵庄严,往来士兵,服装整齐,精神振奋,到处筑起的是以张培梅名字命名的碉堡——鹤峰堡。
然而,吴佩孚军并未北上,北京政权也落于段祺瑞之手,孙中山先生愤而逝世,冯玉祥的设想全部落空。
阎锡山此次出兵,白白折损两个团长。张培梅回军署后,也渐觉阎锡山对他石家庄之行十分不满,时时存有戒心。张培梅遂告退回乡。
阎父阎书堂几次前往崞县泥河村张宅劝驾,挽留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