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猛地醒悟,脸色大变,焦急地问:“高明,是不是我大哥出事了?”
几天后,赵彦深又在朝中提出顾欢的调职问题,许多大臣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跟一个驻外的三品武官过不去。
现在,有许多人打听过了,都知道顾欢乃顾显之子,一部分人还知道她有个义父,便是勋戚重臣段韶,同时也都知道她去年在洛阳大战中曾与兰陵王高长恭并肩杀进重围,直抵金墉城下,又返身冲出,杀得敌人大败溃逃,从而挽救了齐国土地被周国吞并的命运。她既是功臣,也从不参与朝中的朋党之争,段韶更是齐国元勋,几代皇帝都对他十分尊敬,这样的人根本没必要去招惹。他们都很疑惑,为什么赵彦深这样一个平时只知舞文弄墨的文人却忽然向一个武官发难?
朝中议论纷纷,和士开终于发话,一锤定音,“顾欢将军随同其父顾大将军镇守边关多年,屡次打退突厥进犯,出生入死,有功于国,在解洛阳之围时更建奇功,受先帝亲封,荣宠殊甚。后边关稍靖,先帝怜其年少,遂调至兰陵王帐下效力,一是赞襄军务,二为休养生息。试问各位大臣,谁家没有儿女?有谁不爱自己的子女?如今,顾大将军仍在坚守边关,保卫我大齐江山,他的孩子并无过错,却要受到莫须有的指责,让人情何以堪?顾欢为兰陵王帐下大将,与他同行同住,有何不可?岂可因此罪之?”
他这么义正词严的一番话立刻得到高阿那肱、綦连猛、胡长粲、穆提婆等人的大力支持。这些人都是当朝权贵,大部分朝臣都不敢拂逆其意。况且,顾欢的父执辈顾显与段韶都为人正直,忠勇可嘉,便是耿介之士也是认同赞许的,自然也不会去与她为难。顿时,赵彦深孤掌难鸣,再也难有作为。
数日后,小皇帝高纬颁下两道谕旨。
一道发往驻守在恒州治所平城的顾显,“冠军大将军顾显镇守边关,屡挫强敌,保我大齐国土不失,百姓安宁,实乃国之柱石,着即擢升为辅国大将军,封昌黎郡公,邑八百户,领朔州刺史,即日赴任。”
另一道是给赵彦深的,撤去他的尚书左仆射之职,改封为梁州刺史,即日起程赴梁州治所陈留上任。很明显,这是降职了。梁州是北齐的下等州,按照齐国的举荐制度,梁州只能三年举荐一次秀才,可见其地位之低。此外,梁州居于齐国腹地,对一州主官在军事上的要求并不高,因而多由文官出任。身为八贵之一的赵彦深被外放至此,不禁让人想起了同样曾经是八贵之一,也同样担任过尚书左仆射的元文遥。他因参与了图谋贬斥和士开的事而被外放为西兖州刺史,回朝之日遥遥无期,已注定再无前程可言。
朝中大臣都心知肚明,这两道圣谕其实都是和士开的意思,自然无人提出异议,更没人再提起要调走顾欢的事。只是有些人不免诧异,怎么和士开会对顾欢全力袒护?难道是想以此对段韶示好吗?
这一番扰攘很快从邺城传到边关,也传到益都。
高长恭拿着二哥高孝珩和五弟高延宗派人送来的信,轻轻敲着桌子,思忖半天,才抬头问旁边的尉相愿:“这个赵彦深本来与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根本一点儿利害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跟顾将军过不去?”
尉相愿也是一头雾水,神情间却很冷静,“卑职也不清楚其中缘由,但可以托人打听一下。”
“好。”高长恭有些急切地道,“要尽快探听清楚,我不想让她有任何危险,要把所有潜在的威胁都提前除去。”
“顾将军吗?”尉相愿一脸深思,“王爷对顾将军情深意切,令人钦佩。若顾将军只是寻常女子,这便只是王爷私事,与他人无关。可顾将军乃朝廷命官,与我们一样,身家性命尽属皇上,王爷想护她周全,只怕要大费周章。”
高长恭想也不想,便道:“倾尽全力,我也要护着她。这一生,我与她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没什么可顾虑的。”
“是,卑职明白了。”尉相愿为他斩钉截铁的话深深震撼,立刻抱拳,“卑职这便去打听,定会相助王爷,保顾将军周全。”
“好。相愿,你我在洛阳金墉城下并肩一战,已成知己。此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多多费心。”高长恭微笑,随即转入正题,“军队训练得怎么样了?”
尉相愿谨慎地说:“我想,至少能让王爷看得入眼了。若要他们成为精锐,还得加紧训练,半年之后,当能成为虎狼之师。”
“很好。”高长恭沉吟道,“去年洛阳大战之后,周国一直按兵不动,估计是元气大伤,需要好好休整,短期内不会再犯我边境。契丹也是年年纳供,岁岁来朝。北境有顾显将军和斛律羡大人镇守数年,突厥始终未能进入长城以内,亦不足为虑。这段时间,正是练兵的好时机。将来,一旦周国犯边或突厥进袭,这里的队伍也一样要调往边关迎敌,千万不可大意。”
“我明白,王爷请放心。”尉相愿沉稳地道,“卑职昔日镇守洛阳,深知周国势大,一直对我大齐虎视眈眈,突厥更是豺狼成性,时常进犯我边关诸郡,因此须得时刻警惕,不能有一日松懈。”
“说得好。”高长恭赞赏地说,“相愿,有你相助,我很放心。”
“多谢王爷栽培,卑职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尉相愿抱拳行礼,转身退了下去。
高长恭独自坐在屋中,看着门外的淡淡阳光,静静地思索着。顾欢走了进来,轻声说:“长恭,你不用心烦,这事与朝廷中的朋党之争没什么关系。”
高长恭转身看向她,“那是因为什么?你跟赵彦深根本就不认识,他为何要针对你?”
“我收到了家父和义父的信。家父不明白事情缘由,义父却很清楚。”顾欢叹了口气。“那赵彦深是郑妃的舅姥爷,这事很少人知道。他姐姐的女儿当年嫁入荥阳郑氏,生下三个女儿,前面两个孩子均在幼年夭折,只有小女儿长大成人,便是你的王妃。”
高长恭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不由得十分诧异,继而怒道:“就为了些许儿女私情,他便在朝廷上闹成那样?身为尚书左仆射,简直不成体统!”
顾欢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估计那赵彦深可能与他姐姐的感情很深,因此对外甥女的女儿也爱屋及乌。此外,他是有名的卫道之士。我估计郑妃写信时未对他说明我是女子,因此他认为我俩是龙阳之士,更是大逆不道,这才会在朝中发难。”
“嗯,很有可能。”高长恭皱起了眉,“我真没想到,郑妃会这么做。说实话,在我们这个家族中,冷落原配的兄弟实在太多了,他们的王妃从来都是安分守己,待在封地的王府中好好过日子,荣华富贵总是有的,过得也挺舒坦。不单是皇族,便是他们荥阳郑氏,家里人也都三妻四妾,结发之妻大都只有个名分,得宠的终究还是美貌姬妾。郑妃的父亲就有三个妾侍,几个在内堂侍候的大丫鬟也是要轮流侍寝的,若生下孩子,便会收作偏房。他们郑氏族中很多人都是如此,赵彦深也一样,都认为这是天经地义,怎么这个郑妃就会搞出那么多名堂?才过门不到一年,就总是端着王妃的架子,表面上还贤惠得很,简直让人浑身不自在,真是麻烦。”
顾欢轻叹,“她也不易,一嫁过来便受丈夫冷落,心里觉得委屈,也是可以理解的。按理说,在那样的家庭里出生长大,她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早有准备,应该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我不明白,她怎么会闹到朝中去,难道是背后有人指使?又或者,是她写信给她的爹娘诉委屈,她爹娘便想借赵彦深之手,把我调离你的身边,以绝后患?”
高长恭板着脸,恼怒地说:“我娶她,便是依照婚约给了她名分,可从来没有应允过会与她有鱼水之欢。我已兑现承诺,让她成为王妃,为此还不得不委屈你,她却得陇望蜀,竟然想让你离开我,简直岂有此理。这样的女子太惹人生厌,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顾欢微微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长恭,你也别太生气了。郑妃年轻,你好好跟她说,想办法将她送回兰陵,也就是了。”
他们正说着,忽然有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两人转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高明?”
顾欢猛地醒悟,脸色大变,焦急地问:“高明,是不是我大哥出事了?”
“正是,韩将军出了大事,已被捕下狱,危在旦夕。”高明连日连夜快马赶回,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却仍然坚持着,迅速说明事情经过。
顾欢和高长恭离开建康后没几日,陈国的皇帝便下旨,解除了韩子高的其他职务,只留下散骑常侍和右卫将军之职,命他移驻新安寺。韩子高自然遵旨而行。他深知自己兵权过重,非常不安,就上书请求外放,好离开建康,安成王陈琐却不许。
不久,刘师知、到仲举、殷不佞、王暹等人密谋,想将陈琐逐出尚书省,以削弱他的权力,可事到临头却人人犹豫,都不敢先出头。到仲举几次去找韩子高,想说服他站出来首先发难,都被他回绝了。
殷不佞是东宫舍人,自认为是皇帝心腹,便前往尚书省假传太后懿旨:“今四方无事,王可还东府经理州务。”
陈琐其实并不在乎形式,反正权力在他手中,便接了旨。正要离开尚书省,他的幕僚毛喜赶来阻止,认为这话绝不是太后之意,“陈国拥有天下的日子很短,先帝新丧,内忧外患与日俱增,正需要王爷坐镇中枢,处理国事,太后怎么会让王爷离开?”
陈琐猛然醒悟,立刻派毛喜去与自己的心腹大将吴明彻商议。吴明彻旗帜鲜明地道:“今上正在居丧期间,国事繁重。殿下与皇上是至亲,就如古之周公,当辅佐皇上,以安社稷,理应留在尚书省,不必迟疑。”
陈琐一听,便定下心来,立刻着手制定对策。他自称生病,恐不能料理政务,召刘师知前来,欲将公事交接给他。刘师知一听,自是欣然前往。
陈琐与他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却派毛喜立刻去向太后禀报。太后明确表示,皇帝年少,政事都委托给陈琐处置,殷不佞的话根本不是她的意思。毛喜又去见小皇帝,懦弱的陈伯宗推得一干二净,说自己完全不知道刘师知等人的行为。
毛喜迅速赶回,向陈琐禀报。陈琐当即将刘师知擒住,然后进宫面见太后和皇帝,痛述他们的罪行,并自行草诏,当夜便将刘师知处死,同时将殷不佞和王暹一起抓住,按谋反论罪。很快,王暹便被处死,殷不佞被废为庶人,到仲举降职为金紫光禄大夫。
自此,陈琐独揽朝纲,权倾天下。
然而,还有一个人让他很担心,那就是手握重兵又不肯归附于他的韩子高。不过,陈茜刚刚去世,边境也不安宁,无论在朝在野,官吏和百姓的心中都将韩子高当成了强有力的保护者。如果贸然动他,很可能会引起大祸,甚而激起民变。因此,陈琐一直对韩子高用怀柔政策,不断给他输送士兵和战马扩充军队,还给他大量的铁和木炭用以打造、修理兵器,以便安抚他和他手下的将军们,好让自己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动手。
这段时间,到仲举寝食难安,几次派儿子到郁假扮成女人去找韩子高,想说服他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以便除掉陈琐。韩子高却知陈国势弱,面对强大的周国和齐国,本就有些风雨飘摇,根本经不起内乱,因而婉言谢绝。
然而,到郁乔装改扮去韩府的鬼祟行为已被陈琐派出的暗探察觉,同时又有人检举到郁谋反,这使陈琐觉得事情紧急,刻不容缓,便决定先发制人。
很快,陈琐便召集百官到尚书省,共同商议立太子的事宜。韩子高和到仲举一进尚书省,便被埋伏的官兵抓住,连同到郁一起押送廷尉。陈琐连审都不愿审,便要皇帝下旨,打算将他们在狱中赐死。
顾欢惊跳起来,“那现在呢?我大哥怎么样?”
高明喘了一口气,赶紧说:“我们和福伯商量过了,他和高亮拿钱上下打点,争取能拖上几天,我便快马加鞭赶回来报信。”
“好。”顾欢心下稍定,转头看向高长恭,“我马上就去建康,一定要救出大哥。”
高长恭立刻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早就配合默契,用不着商量,顾欢便赶回府里准备,高长恭召来尉相愿和幕僚们仔细吩咐,军务由尉相愿负责,政务由幕僚们酌情处理,重大事务等他回来再说。尉相愿和幕僚们一口答应,高长恭便急奔回府。
顾欢已经将兵器和一些简单的衣物用品收拾好,在府中等候。高长恭叫来管家,叮嘱了一下,便与顾欢一道,带着兰陵十八骑,飞快地奔出了益都城。
他们每个人都多带了一匹马,在路上轮换着骑,马休息而人不歇,日夜兼程,一路向南。
只用了三天时间,他们便赶到长江边。高明早就雇好了一艘船,一直等在江北,他们一到,便弃马登舟。留下两个人在北岸接应,其他人都换上陈国百姓的服饰,乘船过江,在建康城中的一个小客栈住下,然后去韩府外留下特定的记号。
进了房间,高长恭和顾欢坐下来狂喝了几大杯茶,这才算是缓了一口气。一路上他们马不停蹄,两人都是忧心如焚,生怕还没赶到建康,韩子高便已遭遇不测。这时虽然也不知道确切消息,但到底已经赶到目的地,他们的心才安定了一些。
很快,高亮便赶来了,不等他们询问,立刻就说:“韩将军还活着。”
顾欢松了一口气,急切地问:“他现在关在何处?在里面受罪了吗?情形究竟如何?”
高亮沉着地一一禀报。
韩子高刚刚被抓,韩府总管韩福便和高明、高亮二人商议了营救方案。高明立刻北上去搬救兵,这边韩福在明,高亮在暗,分头查探,然后由韩福去朝中上下和狱中打点,大把大把地塞银子,以便保住韩子高的性命。
朝中想保韩子高的人本也不少,有些大臣就在朝上提出,不教而诛谓之虐,既然要杀,总得审出罪名来,有凭有证,才能服众,不然何以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如此一来,陈琐也不便立刻杀人,就派了廷尉到狱中审讯。
到郁意图谋反是他在军中接触的一个将军举报的,那是有凭有证,无可辩驳,到仲举自然也就逃脱不了主谋之罪。他们父子俩已经在狱中被毒酒赐死,现在只有韩子高还侥幸活着,不过,性命也在旦夕之间。
陈琐在自己草拟的皇帝上谕中说:“韩子高小竖轻佻,推心委仗,阴谋祸乱,决起萧墙,元相不忍多诛,但除君侧……”
意思很明显,陈琐给韩子高加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就是一心想置他于死地,却又故作大方,对韩子高的兄弟子侄等一概不究,连他的府邸都暂时保留,等到整死他后再予查封。
韩福机灵,趁陈琐一时没有动手,便将府中可携带的财物全都转移出来,这才有能力找可靠的人打点,以帮助拖延处决韩子高的时间。
听高亮说完,顾欢看向高长恭,“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陈琐不会给我们时间来布置。为今之计,只有劫狱,你看呢?”
“我也这么认为。”高长恭点头,“火烧眉毛了,只能当机立断。”
顾欢长出一口气,起身踱来踱去,头脑中十分混乱,一时理不出头绪来。
高长恭却比较冷静,对高亮说:“你坐下,喝杯茶,把大狱的情况说给我听。”
高亮坐到桌边,端起茶碗几口喝完,疲倦的神色才消退了一些。顾欢也平静下来,走过来坐下,专心地看着他。
高亮提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却没有喝,而是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幅大狱的结构图。
韩福用重金贿赂了狱中的一个小头目,在他带队值班的时候曾经进去探过两次监。高亮作为下人随行,对里面观察得很仔细。他把大门外的地形、里面的构造以及守卫的分布等情况一一介绍后,轻声说:“他们用了酷刑,想逼韩将军认罪。韩将军是硬汉子,宁死不屈,因此伤得很重,行走不便,只能将他背出来。”
进到狱中,受刑是可以想象的。顾欢和高长恭既心疼又愤怒,只想抓紧时间部署,尽快将韩子高救出来。
顾欢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问高亮:“我大哥在建康经营这么些年,手下兵马最盛,他待部属又一向亲厚,照顾有加。现在他被诬下狱,有没有将领为此不平的?”
“有。”高亮立刻点头,“但是,我们不了解哪些人可靠,因而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昔日跟随韩将军的几员大将都已调往外任,非奉诏不得回建康,否则以叛乱论处。他们即使气愤,也鞭长莫及,一时半刻是赶不回来的。目前看来,只有湘州刺史华皎是信得过的,他得知韩将军入狱后,已经派心腹之人赶来,与福伯接触。他们悄悄带了一千人过来,一半是水军,方便接应。”
顾欢有些感动,“华皎为了韩子高,什么都不顾了,反叛朝廷都敢干。”
“是啊。”高长恭沉吟道,“这人的确是个讲义气的好汉子,而且有勇有谋,水上陆地都能征善战,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欢儿,我有个想法,这次行动咱们最好不要连累他,以备他日有大用。”
“好,我赞同。”顾欢有些兴奋,“我觉得,大哥被捕后,一直没人有过什么作为,陈琐也会认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多半不会料到有人劫狱。我们装作探监,将人劫出,快马加鞭直奔江边,上船就走。等他们发现,已是追之不及。我们只要到了江北一上岸,那就基本安全了。”
“对。”高长恭点头,仔细思索了一会儿,便道,“高亮,你回去找福伯,让他去打点一下狱中的看守,我们明天晚上乔装成大哥的家眷前去探监。”
高亮立刻答道“是”,便起身离去。
高长恭看着顾欢,沉声道:“明日晚间一定要动手。欢儿,咱们这是深入虎穴,你千万要当心。”
“我明白。”顾欢郑重地点头,“你也一样,注意安全。”
高长恭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放心,我们定会平平安安地将大哥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