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富兰克林
我亲爱的朋友,上次在芍丽磨坊举行游园会的那天,我们玩得很痛快。那天良辰美景,到会的个个是风雅仕女,可是你也许还记得,我们在散步的时候,我曾经在路上停留了一会儿,落在大家后面。原因是园里有很多蜉蝣的残尸——所谓蜉蝣,是苍蝇一类的小昆虫——有人指给我们看了;而且据说它们的寿命很短,一天之内,生生死死好几代就过去了。我听了之后,信步走去,在一片树叶上面,发现了这种小虫有一群之多。它们似乎在讨论什么东西世间万物均有乐趣,大自然自会有评价的标准。
——你知道我是善知虫之语的;我和你往来那么久,可是贵国美妙的语言我学来学去,始终进步很小,我如何能替自己解嘲呢?只好说我研究虫语用心过度了。现在这些小虫在举行辩论,我好奇心强,不免凑上前去偷听一番;可是虫虽小,它们的心却大,开起口来,都是三四个一起来的,因此听起来很不清楚。偶尔断断续续也可听清一两句,原来它们正热烈讨论两位外国音乐家的优劣——那两位,一位是蚋先生,一位是蚊先生;讨论得非常热烈,它们似乎忘记昆虫生命的短促,好像很有把握可以活满一个月似的。你们多快乐呀,我这么想,你们的政府一定是贤明公正,宽仁待民的,你们没有牢骚可发,你们也用不着闹党派斗争,你们竞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讨论外国音乐的优劣。我转过头来,看见另一片树叶上有一头白发的老蜉蝣,它正在自言自语。我听得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