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由于篇幅短小,所以,在选择题材、虚构情节和安排结构上都受到了一定的局限,它不可能反映现实的重大矛盾和斗争,不可能反映十分严峻和重大的主题。与长篇、中篇、短篇小说相比,小小说的思想、作者所表达出的主张和观点,以及语言特色等,从风格上看是清淡的。手头的这本《骆驼的罗曼史》是文友包作军和鲁兴华合著的小小说集。应该说,包作军是老朋友了,他是一个勤奋而多产的作家,不仅小说、散文写得好,杂文、随笔也很见功夫。包作军的小说、散文曾在《小说月刊》《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读者》等重要报刊发表或转载。鲁兴华是个女作家,虽仅一面之交,但文如其人,干练而智慧。她的小说关注市井百态,人生冷暖,见微知著,读来很受启迪。同为政府机关的公务员,工作之余,他们操持着自己手中的笔,勤勉地耕耘在自己的精神净土上。
包作军的小说语言清丽、文字隽永、技法娴熟,而且格调较高,往往给人以美的遐想。《瓜地有风》描写两个相爱的青年男女为爱殉情。然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没有经得住看瓜老人一地瓜香的诱惑。他决定偷个瓜和心爱的人吃了再死。但是,命运却与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抱着瓜逃走时,不慎掉入了臭水坑。当死神真正降临时,在臭水中挣扎的他看到淡蓝色的天空行走着少女一样干净的云,一只鸟飞过。活着多好。最后,他得救了,救他的人是看瓜老人。
《戏殇》里的女主人公秋菊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她的悲剧命运缘于一场错爱,即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艺人海秦腔。因为海秦腔有妻室,所以,他们的爱注定没有结果。秋菊对海秦腔痴情一片,以至于而立之年仍孑然一身。秋菊苦恋多年,然而,对这场爱,她的要求并不奢侈,只想与心上人同台演一场《霸王别姬》。就在虞姬挥剑自刎的一幕掀起演出高潮,谁知道秋菊事先早把木剑换作了真剑。这是用生命谱写的令人回肠荡气的爱情悲歌,读来无不令人动容。《影殇》的写作手法很别致,大概也算是一种魔幻现实的手法。作者借一个流浪汉的影子混进了都市,目睹了都市人纸醉金迷、恣欢放浪的夜生活。当他返回到流浪汉卧在世纪商厦一角,还未来得及附体时,老人被城管赶走了。次日早晨报纸刊登了一条新闻:由于昨夜气温骤降,市郊一老者被冻死。这个结局令人唏嘘。
鲁兴华的《一个馍》写的是一个感恩的故事,因为上学时在最饥饿时受助于人,以至于人到中年时他还不忘感恩。虽然那是一个被误读的往事,但他的朴实与诚信令人动容。《大辫子》描写两个女孩子学生时代的故事,曾因嫉妒,梅偷剪了雪的大辫子使雪成为剧团演员的事泡了汤。但是,岁月无法冲洗一个人内心的悔恨。嫉妒是一把刀,但忏悔是一块玉。这两篇小说中,昔日同学虽然曾经有过诡谲、欺骗、嫉妒,但人心最终将归于善良,归于平和。
二位作者的小说题目有以殇为题,鲁有"三殇":《官殇》《画殇》《情殇》;包有"四殇":《壶殇》《井殇》《戏殇》《影殇》,我理解的殇不仅是夭亡,更是隐痛。其实,包作军的很多小说都是带殇的,如《鸡蛋的眼泪》《失雪的冬天》等等,读后都给人以淡淡的忧伤和深深的痛。《傍晚敲门的女人》和《瓜地有风》相似,是写一个失恋男青年自杀,但是,一个敲错门的女人的出现,唤起了他对生命的珍爱。鲁兴华的小说很写实,许多篇章是对世相的勾勒,如家长里短,小公务员的盘算与钻营,小市民的精明与狡黠。这种平民化写作大概与她生活的环境不无书关系。鲁兴华的小说的最大特点是不回避,不躲闪,尤其是面对社会矛盾和人香醉我性丑陋。比如基层官员的腐败,甚至官场的种种丑态,她无情地用自己的笔将一个个丑陋的小人物真实地推到了读者面前。作为一位女性作者,她笔锋冷峻、泼辣,寥寥数语,世相百态,尽显笔端,颇为难得。从写作笔法上说,如果说鲁兴华的小说是速写、速描,包作军的小说更像是写意。从阅读感受来说,包作军的小说更注重审美,鲁兴华的小说更注重刺世。二者各有千秋。
小小说是文学界的轻骑兵,是"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文学新品种"。如果把宁夏文坛比作是星空,包作军、鲁兴华必是那点点星灯,他们以自己的熠熠之辉点缀着宁夏文学的星空。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由衷期待他们发出更加璀璨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