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Ⅰ>
玉皇大帝的眼神高深莫测,太白金星就觉得有些发毛,心里在暗暗责怪:“杨戬啊杨戬,你不好好地在灌江口做神仙,和妖猴搅到一起做什么?又去西牛驾洲无望坡掺和什么?害得我都不得自在。”责怪归责怪,太白金星还得想办法挽回在玉皇大帝那里造成的不良影响,以保住自己的位置。
诸神个个紧张,都缩下了脖子,纹丝不动,灵霄宝殿上的空气就显得很干燥。
太白金星觉得有些燥热,试探着说道:“或许……或许二郎真君是去瞧一瞧……”玉皇大帝闭上了眼睛,问道:“他去瞧什么?”太白金星有些冒汗了,道:“瞧一瞧妖猴是不是已经彻底服气了。”玉皇大帝道:“嗯?”
太白金星彻底冒汗了,道:“或许……或许二郎真君是去看一看……”玉皇大帝睁开了眼睛,问道:“他去看什么?”太白金星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看一看妖猴是不是被拘禁得万无一失。”王母娘娘道:“那他去西牛驾洲无望坡做什么呢?”玉皇大帝道:“嗯?”
太白金星大汗淋漓,用袖子不停地擦着额头、脖子上的汗水,道:“或许……或许……大概……大概……可能……可能……”玉皇大帝道:“或许什么?大概什么?可能什么?”太白金星道:“或许……或许……大概……大概……可能……可能……”玉皇大帝道:“嗯?”
太白金星头上冒起了白气,汗水变成了水蒸气,往日的能言善辩,忽然都没有了,拼命也想不出能够让玉皇大帝满意的理由,只得道:“臣不是二郎真君肚子里的蛔虫,想不出来他去探视妖猴的理由。”玉皇大帝有些生气,声音不再拖得很长,而是非常简短:“嗯?”
太白金星的头发就冒烟了,笑嘻嘻地道:“臣忘了,二郎真君是神仙,肚里不会生蛔虫。”玉皇大帝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道:“那你废什么话?”
太白金星的头发开始“哧哧”地响,灵霄宝殿内就有了股烤猪毛似的焦糊味道。太白金星道:“臣的意思是……”玉皇大帝道:“嗯?”
“呼”的一声,太白金星的头发窜起了一股火苗,道:“臣以为二郎真君有谋逆的嫌疑?”玉皇大帝又闭上了眼睛,不愠不火地道:“你倒说说理由先。”太白金星舒了口气,急忙拿起一瓶纯净水淋到头上,浇灭了火苗,道:“臣以为,二郎真君虽然神通超群,居功甚伟,但他出身……那个……那个……”
玉皇大帝冷冷地道:“朕知道杨戬对以往之事耿耿于怀,一直不思悔改。”太白金星道:“是,是,玉帝说的对极。二郎真君违反天条在先,天庭封赏于后,二郎真君不知感激天恩,恐怕心里还会对天庭有怨怼之念,所以二郎真君平素就自命不凡,卓然不群,搞什么听调不听宣的清高。西牛驾洲无望坡的鱼怪对下界愚民的请求,无不应允,而下界黎庶无论有何祈求,二郎真君却也是有求必应,这不都是在收买人心,欲与天界分庭抗礼吗?加之二郎真君降服妖猴,天庭封赏虽厚,终究没有再为他加官进爵……”
玉皇大帝睁开眼睛,怒道:“难道还要朕也封他个齐天大圣不成?”太白金星道:“只怕二郎真君未必没有此念。”
玉皇大帝道:“你再说说理由先。”太白金星道:“当年玉帝封妖猴为齐天大圣,考虑的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妖猴修行不易,赐他个有官无禄的空衔,且养在天地之间。哪知道妖猴不知好歹,搅乱蟠桃盛会,又大闹天宫,二郎真君和‘梅山六友’奉调而来,齐心协力捉住妖猴。二郎真君却不知道玉帝当年的苦心,反倒会以为,他的本事强过妖猴,妖猴封了齐天大圣,他却没有被封为齐天大圣,所以必定心中老大不满。只是二郎真君想做齐天大圣,却不好意思向玉帝开口,故而先是前去五行山下探视妖猴,以此提示天庭,因见玉帝不予理睬,便先后阻止托塔天王李靖铲除鱼怪余孽、巨灵神剿杀下界妖族,公然要与天庭闹分裂。”
玉皇大帝颔首道:“你还有点脑子,和王母娘娘的分析倒还一致。”王母娘娘受了玉皇大帝的褒奖,很有些得意洋洋。
灵霄宝殿上的诸神松了口气,暗道:“老大,王母娘娘原来都和你说过了,却来吓我们做什么?”
玉皇大帝又问:“你再说说,朕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太白金星笑道:“臣以为,兹事体大,应该群策群力,大家一起来想办法。”
玉皇大帝生气了,怒道:“当年封赏杨戬,是你的主意,招安妖猴,也是你的主意,结果妖猴搅乱蟠桃盛会,大闹天宫,现今杨戬又有谋逆之心。朕本该办你个渎职罪,姑且念你伴随在朕身边多年,倒也忠心耿耿,没有法办你,你倒和朕耍起了小聪明。哼!”
“呼”的一声,太白金星的头上又窜起了一股火苗。太白金星吓得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臣、臣、臣不敢。”
王母娘娘捂着鼻子,皱着眉头道:“太白金星,你先把头上的火弄灭了。这股烤猪毛的焦糊味,熏死我了。”太白金星急忙又拿起一瓶纯净水淋到头上,浇灭了火苗,道:“臣的主意向来不甚高明。”玉皇大帝道:“朕就想先听听你的主意。”
太白金星道:“二郎真君的本事,比之妖猴,难分上下,所以享有天界第一战神的盛誉,若要轻易殄灭,势必需要请西天如来佛祖出手。只是二郎真君虽有谋逆嫌疑……”
王母娘娘不耐烦地道:“太白金星,你不要再搞什么文字游戏,杨戬不是有什么谋逆嫌疑,通过分析他的行为,我们已经得出他是有谋逆之心的结论。”太白金星笑道:“娘娘说的对极。通过分析二郎真君的行为……”
王母娘娘大声道:“太白金星,你注意用词,你应该称他为杨戬,而不是什么真君了。太白金星,你要知错就改,少玩文字游戏了。哼,放过了立功赎罪的机会,小心玉帝办你的渎职罪。”王母娘娘因为生气,说话的声音又显出特有的尖利。
太白金星诚惶诚恐地道:“是,臣要抓住机会,立功赎罪。玉帝,通过分析杨戬的行为,我们已经得出他是有谋逆之心的结论,但其罪未显,也不好无故就请如来佛祖出手。故而臣以为,当此之时,用强不如使计,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将杨戬的罪行消灭在萌芽状态。”
玉皇大帝问道:“怎么才算是用强不如使计?”太白金星血红了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下毒!”玉皇大帝又问:“毒该怎样下?”太白金星道:“可以在杨戬外出之时,命雨师降下有毒酸雨,蚀瞎杨戬的天目,再派天将刺杀他。或者另找个原因,赏赐他剧毒药酒,杨戬饮用后,自然神不知,鬼不觉,一命呜呼。或者使个连环计……”
玉皇大帝听了太白金星的计策,忍不住开心大笑起来,道:“这是个好计策,好计策!神谋仙计,果然是与众不同,呜哈哈哈。”
灵霄宝殿上的诸神见玉皇大帝开颜大笑,空气变得轻松起来,也都“嘻嘻嘻”、“呵呵呵”、“哈哈哈”的陪着大笑。
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神仙们更是不甘落后,就象一群忽然发现一坨大便的苍蝇,“哄”地飞起,围拥到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的脚下,纷纷献计献策,使得太白金星的计策更加尽善尽美,以显得自己也很有智慧,很有头脑,很有水平,很有层次。
一时间,天庭之上,欢呼雀跃,灵霄宝殿,笑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