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听到康、张、姚、李四太尉的回报,勃然大怒,喝问:“是谁?是谁杀害了小涵姑娘?”
庙外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道:“杨戬,是我!”庙门被踢得飞起、摔落,一群黑衣黑甲非人非兽的怪物涌进庙里。
杨戬怒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害一位小姑娘?”怪物们嗡声嗡气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要害你的命。”杨戬怒极反笑,道:“你们有什么本事要俺的命?”黑衣黑甲非人非兽的怪物们一指绛珠仙子,嗡声嗡气道:“就凭她!她已给你喝了‘意志消沉软筋丸’。杨戬,你试试,可否还能运转法力?”
其实杨戬一直就在潜运九转元功,可是法力似乎已经烟消云散,竟然不能运转一丝半点。杨戬睁开天目,想要看清楚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可天目看出去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团。
绛珠仙子看着杨戬惊疑失望的神色,急辩道:“不是的,不是的,杨戬哥哥,我给你喝的不是什么‘意志消沉软筋丸’,而是‘海枯石烂两情不渝专情丹’!”怪物们“哈哈”大笑,道:“小妹妹就是可爱,说什么信什么。”
绛珠仙子急得流下眼泪,扑过去,拉住杨戬的衣袖,问道:“杨戬哥哥,你觉得怎样?”杨戬愤怒地推开绛珠仙子,喝道:“你走开!”
绛珠仙子退开几步,心内万念俱灰,垂泪道:“杨戬哥哥,如果你认为我会存心害你,那让我现在就死在你眼前。”绛珠仙子转过身,猛地往怪物手中明晃晃的兵器上撞去。杨戬大惊失色,惊呼:“不要……”郭申、直健二将军眼疾手快,冲上去拉住绛珠仙子的袖子。
怪物们相互间看了一眼,道:“杨戬已经没有法力了!快,砍了他!”众怪物发一声喊,抡起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冲上来。康、张、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以及庙里的鬼判操起兵器,拦住冲近的怪物打了起来。
绛珠仙子拉着杨戬的手,哭着道:“杨戬哥哥,我只想你永远爱我,我被骗了,我害了你。”杨戬忽然气定神闲,伸手揽住绛珠仙子,道:“俺不责怪你,只要你能在俺身边俺就满足了。其实,这些变故原来就永远由不得你我。”
康、张、姚、李四太尉与郭申、直健二将军和鬼判们打倒了几个冲近的怪物,簇拥着杨戬和绛珠仙子抢到庙门口,往庙外一看,都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
庙外漫山遍野都是黑衣黑甲非人非兽的怪物,持着寒光闪闪的刀剑,象蚂蚁一样蜂拥而来。一千八百草头神在奋力抵挡,可是数量众多的怪物犹似漫过堤坝的洪水,一千八百草头神就似几片裹挟在洪水中的树叶,转瞬就不见了。
杨戬喝道:“你们到底是谁?”黑衣黑甲非人非兽的怪物们轰然大笑,乱轰轰地道:“杨戬,你素日到处呼风唤雨,抢尽了我们的供俸,威风得也够了,想不到会有今日吧?”杨戬勃然大怒,喝道:“原来是你们这些邪道妖魔,杨戬就是死,也要杀尽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让天地间落个清静!”怪物大声嘲笑:“好啊,那就看看谁把谁灭了。”
“梅山六兄弟”见多了大阵仗,虽惊不乱,紧紧围在杨戬和绛珠仙子身旁,刀劈剑刺,砍翻了冲近的怪物,怪物的污血溅得他们满头满脸,可是怪物仍然不绝地扑上来。
杨戬看着怪物尸骸遍地,可怪物们犹如狂狮性起,疯虎发癫,只进不退,拼死厮杀,“梅山六兄弟”虽然神勇,苦战既久,难免都有所损伤,不是刺破了手臂,就是被斩伤了腿脚,再斗下去,终究难免在劫难逃。杨戬试着潜运九转元功,可惜仍然是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
忽然太尉李焕章和将军郭申招架稍缓,被两头怪物挥舞巨棒打翻在地。太尉张伯时、姚公麟、将军直健见状大惊,上前救援,却忘了提防身后。几只怪物乘虚而上,兵器乱舞,太尉张伯时、姚公麟、将军直健连声怒吼,就已经被砍倒了。
两头黑衣黑甲非人非兽的怪物挺枪冲近,狞笑道:“杨戬,你去死吧!”
杨戬看着明晃晃的枪尖当胸刺来,想要避让,可是周身法力全消,行动迟缓,竟然闪避不开。危急中,只听太尉康安裕大声惊呼,一道白影扑过来,挡在杨戬身前。“噗”、“噗”,撕心裂肺的闷响,绛珠仙子已经被怪物刺中。杨戬大惊失色,伸手抱住绛珠仙子,泣道:“绛珠仙子……”
绛珠仙子微睁一双似泣非泣的含露目,凄然笑道:“杨戬哥哥,都怨我。我为你而死,死而无怨。”杨戬紧紧抓住绛珠仙子的手,流泪道:“绛珠仙子,你、你不要离开俺啊。”绛珠仙子笑了,笑得很凄美,道:“杨戬哥哥,你看,我是绛珠仙子吗?”
绛珠仙子的脸发生着变化,凝聚在脸上的气息在消散,露出了露霖儿月亮清辉般美丽的脸庞。露霖儿凄美地笑道:“杨戬哥哥,我骗了你。”杨戬茫然失神。当杨戬想到并喊出:“露霖儿,不要离开俺……”露霖儿已经永远说不出话来了。
一瞬间,漫无边际的痛苦使杨戬突然发现,绛珠仙子只是自己内心可望而不可及的完美的憧憬,太虚幻境也只是自己内心可望而不可及的完美的愿境,都只是理想的幻影,美好的希望,原来自己心中的真爱就是露霖儿。可是,幸福的时光是如此短暂,当忽然发现内心的真爱就是原来所漫不经心的,却无法挽留失去时的痛苦,该是怎样的锥心泣血?
杨戬泪流满脸,感觉不到黑衣黑甲非人非兽的怪物砍在肩头的刀、刺入后背的枪的疼痛。因为杨戬内心的痛楚犹甚于此。理想的憧憬与现实的真爱,都让杨戬难以取舍,然而美好的愿境尚没有因努力而实现,现实的至爱却已经被损毁。
杨戬将露霖儿紧紧抱在怀中,仰首悲呼:“露霖儿,露霖儿,你不要离开俺!你再陪俺一天,就一天!”
可是凝聚在露霖儿身上的气息在逐渐地消散,杨戬怀中,终究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露霖儿穿过的一身衣裙。
当黑衣黑甲非人非兽的怪物又一刀砍在杨戬的肩头时,忽然发现杨戬的躯体发生了变化。杨戬的肩头犹似铁铸,这一刀竟然不能再损伤杨戬。
蓦地里杨戬一声怒吼,满腔的悲愤竟似化作无穷的力量。这力量犹胜于法力。杨戬反手夺下怪物手中的大刀,顺势横削,已将那头怪物斩成两段。杨戬势若疯虎,舞刀如风,冲入怪物群中,大刀翻飞,无数怪物的头颅、臂膀、腿脚、肠胃,伴随着怪物们临死前惨烈的嗥叫漫天飞舞。
“他还有法力?”“快闪,他还有法力!”黑衣黑甲非人非兽的怪物们恐惧地狂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