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刀尖向下插在不远的冰上,在风中摇曳着。
饿到第三天的晚上,诺尼想到了尼玛克。
在这座漂浮着的冰山上,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有血有肉的生灵了。
冰块裂开时,诺尼失掉了他的雪橇、食物和皮大衣,甚至失去了他的小刀。冰山上只留下他和他那忠实的雪橇犬——尼玛克。现在,他们两个卧在冰上,睁大眼睛注视着对方——双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诺尼对尼玛克的爱是真真实实的——就像这又饿又冷的夜晚和他伤腿上的阵痛一样真实。但是,村里的人在食物短缺的时候,不就毫不迟疑地杀人犬充饥吗?
“尼玛克饿久了也要寻觅食物的。我们当中的一个很快就要被另一个吃掉。”诺尼想。
空手他可杀不死尼玛克,这畜牲身强体壮,现在又比他有劲,所以,他需要武器。
诺尼脱去手套,解下了伤腿的绷带。在几个星期以前,他摔伤了腿,用两块小铁片和绷带捆扎固定。
他跪在冰上,把一块小铁片插入冰块的裂缝中,把另一块铁片紧贴在上面,慢慢地磨。
尼玛克看着他,诺尼觉得犬的两眼似乎闪着异光。
诺尼仍然磨着铁片,尽量不去想磨铁片干什么。铁片的边磨薄了,天亮时分,小刀磨好了。
诺尼从冰块中拔出小刀,用拇指轻轻试着刀锋。太阳光照在小刀上,折射到他眼里,使他一时看不见东西。诺尼硬起心肠来。
“来,尼玛克。”他轻声叫犬。
尼玛克迟疑地看着他。
“过来。”诺尼叫。
尼玛克上前来,诺尼从那畜生盯着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从它的喘气声中和缩头缩脑的样子里感觉到了饥饿和痛苦。他的心在流泪,他痛恨自己,又竭力压制这种感情。
尼玛克越走越近,它已经意识到了诺尼的意图。诺尼感到喉咙梗塞,他看到犬的眼里充满了痛苦。
好!这下是动手的时候了!
一声痛苦的抽咽使诺尼跪立着的身体一阵震颤。他诅咒小刀,紧闭两眼,摇摇晃晃地把刀子扔得老远。然后,他张开空空的双手,蹒跚着扑向尼玛克,他倒下去了。
犬围着诺尼的身体打转,嗥叫着。这下诺尼感到极度的恐惧。
他已经扔掉了小刀。解除了武装。他太虚弱了,再也不能爬过去取刀子。现在只有听任尼玛克的摆布了,而且尼玛克也非常饥饿。
犬围着他转,然后从后面扑了上来。诺尼可以听到这畜生喉咙里的吞咽声。
诺尼闭上眼睛,祈祷犬的攻击快一些结束。他感觉到犬的爪子踩着他的大腿,犬呼吸时喷出的热气冲击着他的脖颈。他随时都要放声尖叫。
然而,他感觉到犬滚烫的舌头直舔他的脸。
诺尼睁开眼睛张开手,抱住尼玛克的头。头靠着头,他轻轻地哭了……
一小时后,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北边天空。飞机上一个海洋巡逻队的小伙子俯视着下面,他看到了漂移着的冰山,发现冰山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这是太阳光折射在什么东西上面,而且一闪一闪地在动。他让飞行员降低飞机,看到冰峰的阴影下,有一个黑而不动的像人一样的黑影。怎么,还有两个黑影?
他把飞机降落在一块较平的冰面上,然后上了冰山,黑影是两个——一个小男孩儿和一条爱斯基摩雪橇犬。小男孩儿已经昏了过去,但仍活着。那条犬无力地哀叫着,已经衰弱得一动也不能动了。
吸引了飞机上巡逻队员注意力的闪光物质是一把粗糙的小刀,刀尖向下插在不远的冰上,在风中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