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言是为给对方制造心理压力,众人适才与‘三大鬼’对战过,虽拚全力,几乎全军覆没,至今思来还有后怕,光他们在,已不知那少年过不过得了这一关了,居然连袁老大也说要亲身赶来。此时,已无人不觉出那少年形势的严峻。杜淮山这时才肯望向对岸,口中发出一声轻叹,似是心中也微觉惭愧。船行渐远,对岸对话众人再也听不到,焦泗隐却坚起了耳朵,江上风大,他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最后摇摇头,只有放弃。
金和尚为人仗义,无论如何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就是不该,无奈被杜淮山一手压住动弹不得,开口焦急道:“木头,你再不说话我就不再当你是朋友!”
王木看了他一眼,忽冲杜焦二人点点头道:“还是我去看看,这批货算计这么久,无论如何,这么丢了实在可惜,两位前辈先走,咱们老地方见。”说罢,一个跟头,一翻身就跃至江中。沈放‘啊’了一声,三娘子低声说:“他这是要泅到对岸去探消息的,有能帮忙的他定会帮忙。”这时船已过江心,王木定是水性很好,才敢这时回泅。对岸之人一定想不到会有他来,说不定倒能对那少年有所臂助。又过了一会儿,船儿将靠北岸,众人好容易要到江北了,却无一人有欣然之色,都把头望向来。那边似乎依旧对峙着,具体情势却看不清楚了。众人不敢多留,都忙向前赶路,一路回头,行了半晌,南岸似仍一声俱无。
又行了一会儿,暮色渐浓,众人渐行渐远,又拐了个弯,就再也看不到了江南来处了。
八、尾声淮上
天气渐渐冷了,且是一直往北走,沈放与三娘子都买了棉袍添上。自到了北方,他俩与旁人也就岔开了路。这日到了荷泽地面,已经行走了有小半个月了,这淮上之地却一夜之间下了一场小雪,只见树梢菜畦,处处铺绵挂絮,两人一早行来,只觉精神一振。空中有籁籁寒鸟飞行的声音,他们不敢走快,依旧是那头青骡和那个花驴。走到一个亭肆之地,见有个酒店,三娘子笑道:“进去暖和暖和。”沈放见她脸冻得红红的,一笑颔首。
这店出奇的干净,白木桌椅,干土地面,加上外面一场雪衬着,酒幌上写着“一瓢”两个字。三娘子要了汾酒,又要了几样腌制的小菜,她与沈放雪中把酒,十分欢然。屋里虽生了火,店主人图爽快,一应门窗全开着,屋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两人喝了两杯酒,方觉手脚灵活了些,忽见路上十来个人行来,虽身形臃肿了些,远看象是甚熟,走近了定睛一看,却是杜焦二位、加上金和尚,张家三兄弟,并秦稳二人。他们看到这酒店都说“好、好”,走进店来,没想到沈放夫妇也在,笑逐颜开,隔座抱了抱拳,都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