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是在MSN上相识的,她细腻,他风趣,隔着电脑屏幕,也隔去了世俗的距离戒备,爱,早在他们觉察到来之前就已经生根开花了。
第一次见面,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一生一世的约定。接下来,就是要拜访双方父母。
她几次问他年龄,他都闪烁过去,只是满口承诺要给她一世安稳。终于,她还是从他母亲那里知道了,自己比他足足大了六岁!
她一个人走在清冷的街头,脑子全是6年的距离有多大:当她背着书包去上学时,他还在襁褓里哇哇大哭;当她出入职场时,他还是学生,十年后他浑身散发出男人成熟魅力时,她多半已经徐娘半老红颜不再了吧,那时的爱,于他是累赘,于她是苦药。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空气稀薄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闺密打来电话,我知道你心气高,可过日子跟谈情说爱是两码事,还是找个条件般配的人吧,对他对你都好。她的泪一颗一颗滑进嘴角,很咸,很咸。
晚上她怎么也睡不着,拿出纸笔狠心写下他们不适合在一起的理由,她比他大6岁,她父母是工人而他家境殷实,他是名校研究生可她才大专学历,他是独子,她下面还有一个需要扶持的上高中弟弟。。。。。。
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她就把在心底里一直喜欢他的理由也写进去,他的幽默故意写成不踏实,他的大度写成粗枝大叶,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给自己一个必须要分手的决心。
当他约她见面的电话响起时,她写下了九十九个分手的理由。
她递给他一大张写满九十九个理由的纸同时,他也递给她一页轻飘飘的纸,她这才抬起头注视他,他的头发凌乱,布满血丝的眼睛下是两个大大的眼袋。
他嘶哑着开了口,我们在一起会耽误你的幸福,分手吧。
她吃了一惊,赶紧看那张纸,是体检报告。
他说,单位体检查出我有慢性病,不确定将来能不能够痊愈,咱们还是分开吧。
她怔了怔,只一瞬,就昂起头,你真傻,以后你的身体交给我管理。
她忘了自己整个晚上写出来的九十九个不适合在一起的理由,她只知道一定要跟他在一起,把他照顾得好好的,交给别的女人,她放心不下。
婚后,她心细如发地照顾他饮食起居,而他压根就忘了她大6岁的事,把她当半个老婆半个女儿那样宠着。
他给她买适合肤质的高档护肤品,时尚的衣饰,甚至在她不舒服那几天,还跑去给她买护舒宝。人前人后,她都是他臂弯里娇小的妻。有朋友不经意问起她的年龄,他豪爽一笑,这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比她大,所以要让着她一辈子。
一天半夜电话响了,她弟弟闯了祸事,他匆匆赶去处理。第二天,她去他单位补假,他同事递过一张单子,让她顺路捎回去。
是一张体检报告,她特别留心从头看到尾,全是健康正常。她怕是弄错了,拿着报告直奔医院,责任医生说,他哪来什么慢性病,我怎么不知道。
她回家翻出当年的体检报告,对着阳光仔细辨认,这才看出改动过的痕迹。他是怕她决意要离开,才拿自己的身体编造了一个能挽留下她的理由。
有泪滑进嘴角,很咸,很甜。
体检报告里夹杂的她写了九十九个分手理由的一大张纸滑落下来,被面一行刚劲有力的字迹:
这九十九个理由跟我那一个理由是一样的,都是因为爱,这就足够了。
她不由得点点头,他苦心编造的这一个理由只是为了让爱继续下去,他们的情感在绕了一大圈还是归到这个点上,九九归一,爱是一切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