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亚伯拉罕·林肯
玛丽吾友:在写这封信之前,我给你写过两封信,但都是写到一半,觉得不满意,就把它们撕掉了。第一封我觉得不够严肃,第二封恰恰相反。这封信不管写得怎样,都非寄出不可了。
在斯普林菲尔德的生活真是无聊透顶,至少对于我是如此。我在这里,就像我一生在任何一个地方一样,感到无比寂寞。自从我来到这里,只有一个女人跟我说过话,而她如果能够避免的话,本来也不会跟我说话的。我还从没有去过教堂,短时期内恐怕也不会去。我置身局外,是因为意识到自己不懂礼仪。
我常常想到我们所谈过的关于你来斯普林菲尔德生活这件
事。我担心你不会满意。这里非常时兴乘着马车招摇过市,你看在眼里而不能享受,会受不了的。你只好过穷日子,而且没有办法掩饰你的穷。你相信你能熬下去吗?不管哪一个女人愿意同我结合——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女人的话——我都要尽一切可能使她快乐、满足,而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做不到这一点更使我不快的了。我知道,只要你没有什么不乐意的表示,那么,我和你在一起会比目前快活得多。你对我说的可能是戏言,也可能是我误会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把它忘掉;如果不是这样,我衷心希望你三思而后行。我说过的话我自己绝对负责,只要你希望我负责。我的意见是你最好不要来。你吃不惯苦,这种苦可能比你现在想象的更厉害。我知道你能正确地考虑任何问题,如果你对此郑重考虑后再作出决定,那末我愿意服从你的决定。
1837年5月7日于伊利诺斯州普林菲尔德
玛丽吾友:你一定会奇怪,怎么今天我们刚分手,我就又给你写信了。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最近多次和你相见,使我比平常更想你了;而这次见面时,我们很少表达过彼此的想法:你一定知道,我不能抱着满不在乎的态度看到你或者想到你,然而我对于你的真正感情,你可能会理解错了。如果我知道你没有理解错,我就不用这封信来打扰你了。别人也许不需要更多的消息就心中有数了,但是我认为我有特别的权利以不知道情况为借口,而你理当承认这个借口。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处置得当,在女人方面尤其如此。在目前这个时候,我特别要对你做得得当,如果我知道不理你是得当的话——我有点猜疑确是如此——我就会不理你。为了把事情尽可能说清楚,我现在告诉你,这件事你可以不再谈了,你可以永远不再想起我(如果你曾经有一点点想我的话),也可以不答复这封信,而我对你决无半句怨言。我甚至要更进一步说,如果这样做能使你更舒服一点,或心里更好受一点,我就衷心希望你去做。不要以为我是想借此同你断绝关系。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真正希望的是,我们进一步的关系将取决于你自己。如果进一步的关系无补于你的幸福,那肯定也无补于我的幸福。如果你觉得在某种程度上受我束缚,希望我放开你,我现在愿意放开你;而另一方面,如果我能相信把你束缚得更紧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增进你的幸福,我就愿意甚至急于把你束缚得更紧。问题的确都在这里面了。再没有比知道你不快活使我更不快活,知道你快活使我更快活的了。
上面所说的一番话相信不会被你误解,而我写这封信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你理解我的意思。
如果你以不写回信为好,那就永别了。愿你活得长久和幸福。
但如果你决定回信,那就请你像我一样坦率。你想对我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不会有任何坏处或危险,你尽管实说好了。
1837年8月16日于伊利诺斯州斯普林菲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