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武林掌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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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花鞭”吴斌楼

吴斌楼(1898—1977),河北蠡县人,精“戳脚翻子”,“九节鞭”和“鞭里加刀”功夫高超。青年时落脚北京,当过镖局副镖头。在一次走镖中,凭“九节鞭”和“鞭里加刀”折服劫匪,从此获“花鞭吴”绰号。

吴斌楼,本名吴学海,河北蠡县西齐庄人。1898年阴历11月初十日生,属猪,1977年阳历12月24日故于北京西四北大街南魏胡同(西四北六条)12号寓所。

(一)凭“九节鞭”、“鞭里加刀”折服劫匪

1915年,一个十六七岁的农村小伙子只身离开河北蠡县齐庄老家去闯荡江湖。别看他小小年纪,倒练了十余年功夫。师父是当时武林赫赫有名的人物、曾得到清室“御翻子”封号的“铁腿”魏赞魁;师爷是清中晚期赫赫有名的镖师、北京福源镖局的镖头“赛毛遂”魏昌义。在师父、师爷的栽培下,他未出师便已声噪乡里。这个小伙子就是后来名闻遐迩的“花鞭”吴斌楼。

此时吴斌楼已出师,手持师父一纸荐书,寻师访友,遨游了晋冀豫,短暂逗留津门,最后落脚北京,帮着父亲在西单皮裤胡同东口外开一家豆制品小作坊。每日除练功外,即走街串巷叫卖。

北京城乃武林高手荟萃之地。辛亥革命后,一些宫廷侍卫、王府教习、皇纲镖师闲居民间。一个乡下小子想在此地吃武术饭,谈何容易?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吴斌楼得以一显身手。那是1920年直皖战争期间,社会动乱。北京福源镖局好不容易揽到一笔生意,却不料接镖的镖师魏希贤突然患病。那时,镖行生涯已经没落,能揽到一笔生意实属不易,岂肯因镖师患病而推掉?魏希贤是吴斌楼本门大师兄,他向镖局举荐了自己这位师弟,先农坛附近一位道士又以同乡身份向镖局做了保人,吴斌楼才得以进入镖局。吴斌楼到京城已近5年,此间寻师访友,不仅武艺长进,尤其阅历见识大增。当初在家乡习武之时,便已知习武者的出路不外四条,一是保镖,二是护院,三是教场,四是卖艺。保镖乃是上上之选。因为保镖非有真功夫不可,没有一身硬功夫,出去保镖等于送死。他在家学艺时,于保镖之道多得师爷魏昌义传授,早已熟悉江湖隐语行话——春点;熟悉江湖上的各种规矩;熟悉镖师应掌握的技能与行规。这趟镖的大镖头是他的师兄吴振堂,吴斌楼相当于副镖头。镖走南路,刚过丰台,便遇劫匪。吴振堂前去谈判,吴斌楼便与“趟子手”将镖车围成一圈,伏在雪地里等候。经过一个来时辰才谈判成功。劫匪还要以武会友。吴斌楼凭单刀一口、九节鞭一挂,以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终于折服劫匪。此后,这一路虽也不平静,但都有惊无险,总算顺利走完了这趟镖。而他则凭着“九节鞭”和“鞭里加刀”的功夫,赢得了“花鞭”吴斌楼的美誉。吴斌楼声名鹊起。

这段保镖经历使吴斌楼立志以武为业。他离开镖局之后,于1921年重返蠡县,继续随魏赞魁老师深造。此后两年不离魏师左右,功夫突飞猛进,迎战数人已不在话下。

1923年初,吴斌楼25岁,他带着师父的期望与保荐信再次回到北京,决心凭武艺立足京城。吴斌楼所练的“戳脚翻子”拳技,在20世纪20年代,北京还没有人练这种拳。为获得武林同仁的认同和武林前辈的支持,吴斌楼四处访友问艺。当时最难见的是“醉鬼张三”张长祯。他花了十块大洋才获得张三爷的接见。醉鬼张三以为“长安米贵,居大不易”,一见面,就要吴斌楼练练。拳起脚落,张三爷不绝口的赞道:“凭这功夫,京城有你的饭吃。”

吴斌楼总算在北京立稳了脚跟,开始涉足武术界活动。他为朋友宝三帮过场。凭着当时北京独一份的“醉八仙”活跃于天桥。那时达官贵人办堂会常要找几个练武术的助兴,吴斌楼常在被邀之列。一次在军阀吴佩孚家串堂会,吴斌楼一趟“七星剑”让自命儒将的吴佩孚赞声不绝,当即奖赏四十大洋,还不顾身份亲自下场也练了趟剑。

这时,吴斌楼已痴武入迷,要学其师魏赞魁终身不娶,竟于1923年6月到广济寺出家当了和尚。家人经过数月寻找才将其找回。此后十多年,吴斌楼以授拳为主,兼做小生意。这十多年间,就武术而言是一个辉煌时期。中央国术馆创建于1928年初;民国首届国术国考亦始于1928年;首届国术擂台赛办于1929年;北平国术馆创建于1929年底。随后,各省市相继成立了国术馆,至于各类拳社,武馆更是不计其数。吴斌楼也顺应潮流成立了“艺林国术研究社”,并很快与“健康国术研究社”的陈子江、“普育武术社”的陈月舫、中州会馆的陈发科、“四民武术社”的吴子珍、“智化寺”的杨禹廷并称北京武术界的“三陈二吴一杨”。吴斌楼不仅技艺精湛,且武德高尚,无门户之见,广结武友,曾遍游晋、冀、豫、津,颇享盛名。在北京,他结交了许多武术家,与吴子珍、张文平、许小鲁、赫寿岩、宋兰坡、葛馨吾、骆兴武、吴图南、王侠林、李尧臣、陈子江、陈月舫、韩其昌、金受之、王金生、马玉清等相交甚厚,并多次应心意六合拳名家李复贞、戴逵、刘东汉、范文明、李振标之邀赴山西祁县、太谷做客,交流技艺,并将本门武艺传与祁县范城德。他还多次赴南京、上海参加全国性比赛,交流武艺。

十几年过去,吴斌楼已是赫赫有名了。1935年,北京武术界在中山公园五色土举行了一次演武会,与会者经过两天较量,评选出十位佼佼者授予“十老武术家”的荣誉称号。其中有恒寿山、刘德胜、刘月亭、尚云祥、王荣标等数位老前辈,也有吴斌楼这样的壮年武师。吴斌楼深受老一辈的好评。据“通臂拳师”王侠林说:“我父亲王荣标曾说:‘瞧人家吴斌楼,练出拳来如同一朵花’”。刘月亭曾说:“不知道吴斌楼,等于不知道长拳”。同年,吴斌楼参加了在上海举办的民国六届运动会,以优异成绩获冯玉祥将军亲笔手书条幅一幅。

运动会后(一说1939年——作者),吴斌楼被有关当局点名,参加国术代表团赴日本、新加坡等国访问。在日本,他迎战日本武术名将嘉廷真雄的挑战,三招两式大败嘉廷真雄,并拒绝留在日本教拳的邀请,一时传为佳话。

当年,吴斌楼的武功还曾受到过鲁迅先生的欣赏。那时鲁迅先生住在阜内西三条,爱吃吴家做的面筋。吴斌楼常去送面筋结识了鲁迅先生,有了来往。鲁迅先生很欣赏吴斌楼的武功,曾送给吴斌楼两柄亲笔题字的折扇作为纪念。此物“文革”初尚在。

新中国成立后,吴斌楼先后在四民武术社、健身武术总社、健身武术一分社任客座教习,并被北京业余武术学校刘佩玮校长聘为该校高级班教练。除此而外,还先后在文化宫工人武术队、清河毛纺厂工人武术队、光华印染厂工人武术队、北京航空学院、北京石油学院、解放军艺术学院、中国歌剧舞剧院、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铁道兵文工团等单位任教练。1960年,当时的北京市委书记邓拓曾接见吴斌楼,了解有关武术的情况和对武术发展的建议,鼓励他为祖国的武术运动多做贡献,并客气地表示要向吴斌楼学拳。事后他对陪同吴斌楼前去的西城体委李同志说,“吴老师的武功的确很了不起”。新中国给吴斌楼带来许多荣誉。1962年9月23日北京市武术协会成立,吴斌楼当选为委员。此后他似焕发了青春,积极参加挖整工作,写了不少关于武技方面的文章交给武协。吴斌楼凭武艺在北京城一扎就是六十年。

(二)定“五传”,重“三术”,在武苑标新立异

1941年前后,北京西四牌楼附近发生了一起洋车夫与两个持枪日本兵搏斗事件。受凌辱的洋车夫抡动臂膀左劈右挂,三下五除二夺下步枪,打倒日本兵,飞快逃走。这个洋车夫就是吴斌楼的当时入门不久的弟子。

吴斌楼一向重视武术技术的传授。但他也认识到火器的发明已决定了手搏没落的命运。他认为武术技术只要在传统技法上加以改革,就能适应与持火器对手搏斗的需要。所以在抗战期间,吴斌楼对徒弟曾进行过夺手枪、夺步枪、夺洋刀的训练。这些训练是在传统技击术的基础上创造的。像夺洋刀,就是对“空手夺单刀”,“空手夺小双手带”的改造发展。因为洋刀的尺寸类似小双手带。那位洋车夫就是在这种训练中获益的。

吴斌楼于技击之道颇为精通。在旧社会出于谋生的需要——保镖,须防与贼人拼杀;教场,须防有高手“踢场”;比赛,须防名落孙山。没有实打实的真功夫是不行的。“戳脚翻子”属闭门拳种,“掩”字当头,“打人先护己”,绝非某些人所言“直冲直撞”的打法。吴斌楼技击,必是拳脚并用,脚的圈、点、查、摆、踢,与手的崩、拨、钻、带、拿密切配合,而其中起关键作用的则是步法。他总结技击要诀乃是速合、吞吐、抢攻、赚打。至于他自己,则更精于撑、随、翻、滚的手法,真正达到“拳打三节不见形”,“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化境。

吴斌楼于新中国成立前以武会友是平常事,也多次与“踢场子”的较量,未曾有过闪失,但他从不外露吹嘘,以至许多老拳师提起吴斌楼都说:“吴老师不仅功夫好,为人更是谦和忠厚”。

吴斌楼在传授技击时,也从不保守,一定以五传为准:一传振心,二传养气、三传速合,四传封挡,五传行顺。必细讲抢攻与赚打的要诀。

随着时代的发展,技击术在战场上的作用终究已降为从属地位。一些拳家便提出“详推用意终何在,延年益寿不老春”的练武宗旨。吴斌楼赞成这种主张,并且明确提出套路练习是武术健身的重要手段,是发挥武术“医术”特长的因素。吴斌楼历来认为套路仅是皮毛,但他又极为重视套路,因为套路是武术入门之艺。练套路不仅可以增强体力、气力、劲力、速度和身体的灵活性,还可以熟练攻防技术,为练习技击及更高层次的功法奠定基础。他还主张站桩,以桩功练气、练招。吴斌楼常讲“打拳壮筋骨,踢腿活四肢”,“精养灵根气养神,养精养气见天真,丹田养就长命宝,万两黄金莫与人”。

吴斌楼在认识到武术套路的健身性后,又进一步认识到它的艺术性。所谓“艺术”性,指的是套路演练要耐看,要通过劲力、速度、手眼身法步的协调来显现“套路”的艺术魅力。而不是一味地“花”。凡是失却攻防含义的,那就是“花架子”,是“舞”而非“武”。吴斌楼认为“戳脚翻子”的传统套路是攻防技术的综合练习,要让它“美”起来,必须在“身法”、“节奏”、“劲力”和“速度”上下工夫。他的理论,指导着他自己的套路演练及教授内容。他的拳械演练由于身法劲、俏、美、帅而吸引了解放军艺术学院、总政文工团舞蹈进修班、舞蹈学校古典舞组、火线文工团等单位的艺术家,请他授课。吸引了中国歌剧舞剧院,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铁道兵文工团等多家文艺团体,聘请他传授武术并指导武打内容的排练,诸如舞剧《宝莲灯》的武打部分,话剧《胆剑篇》的对剑部分,歌剧《红缨枪》的对枪部分等。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吴斌楼根据切身体会进行总结,公开提出“武术应该技术、艺术、医术三术并重”的主张,也就是强调武术要技击性、健身性、表演性并重,不可偏废。这在当时民间武术界可算标新立异的提法。

(三)文化水平不高却善于升华理论,终成武术大家

吴斌楼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间武师,却十分擅长总结经验、升华理论、刻意发展。以一平凡武师做出非凡的贡献,终成为体用皆能、内外皆通、功理皆精的武术大家。

吴斌楼文化程度不高,更苦于前人留下的拳经拳谱文字玄妙,莫衷一是。他在笔记中写道:

我国武术可说是世界第一,有武术的国家也是中国所传。虽然说这样古老,为何没有根基,这个问题很好说明,就是口传心授的关系。以先的拳师大概全没文化。如果遇见学者有点文化,也就是记个大概。以先的武术姿势名称,又很玄妙,就拿《纪效新书》来说,六合大枪之谱,说得很少,一个姿势,不过十二三个字,就是会者也难以明白。戚继光三十二势长拳,有名称没说明,这个路线如何练法,看了也不明白。

他为继承传统,不畏艰难,翻改老拳谱为姿势说明,将言简意赅的功法要求加以注释说明,并将自己的经验体会撰写成文。他在笔记中写道:“我的希望,传授武术如有拳谱,应将拳谱一切传开。如没拳谱,根据自会的拳脚,可以将姿势手脚步法动作,细致地抄作为谱,以留后世”。

他还总结出一套因人施教的理论。他的遗著《习武分别要言》对少年、中年、老年、女子、少妇、老妇习武的要领、方法、步骤给以详细论述,并且鲜明地提出“慢即是快,图快必慢”的辩证观点。《初学蠡言》是他关于武德的论述,文章用十七个部分讲述武德规范,甚至具体到练拳时的种种不良习惯。

新中国成立后,吴斌楼学习了不少学校教育的先进方法,摆脱了传统教法的窠臼。他教拳,事先总拟个计划,进度多少,目的如何都行诸文字,照“计”而行。教完一趟功课他还有个小结,每个徒弟的优缺点都一一记录在案。他还印发讲义,包括:弟子所学的拳谱、动作说明(如“大翻子谱”、“靠粘连动作说明”),以及“解释十全说”、“寸翻子风格说明”、“棍术问答”、“枪术问答”、“枪刀概论”、“劈刀精要”等技术和理论方面的古谱注释。

吴斌楼留有各种文献、文稿二十余本,翻译古拳谱数十种。这是他的贡献之一。

吴斌楼的另一个贡献,是他培养了许多人才。他重视武德的培养,重视因材施教,对一些品德不好的学生则坚决除名。新中国成立前收的弟子,如魏叔久、魏宗汉、吴泽田等,后多为一方名家,弟子满堂。吴斌楼在北京六十年,是北京“戳脚翻子”的开山鼻祖。新中国成立后,他率先摒弃封建收徒那一套,重视品学兼优的人才,经他培养的弟子、学生、徒侄众多。20世纪五六十年代在全国或省市级武术比赛中屡屡获奖的杨僧宝、经本愚、齐谋业、谢志奎及当今著名武术教练武术九段吴彬等都曾受到过吴斌楼的指教。其弟子宋志平、门惠丰、孙长立等在武术界颇有建树。如今,有的已成为全国著名拳师、武术界知名教授、优秀教练,有的还在各级武术团体担任要职。

看吴斌楼教拳是一种享受。徒弟跑步、抻筋、踢腿、打拳,领头的是他,运动量和徒弟们一样大。教新内容时,他一遍一遍的示范,一个一个的辅导,掰开了揉碎了讲解。旧时代,徒弟想看师父演武极不容易,吴斌楼则每次训练都要亲自练上几套拳或器械供徒弟观摩。徒弟看完他的演练,无不想一学为快。他常说“学拳容易改拳难”,为此他从不让别人代课,怕走了样,直到去世,他都坚持亲自指导。

吴斌楼思想非常开通,他既要求徒弟认真掌握“戳脚翻子”的技术特点,又鼓励徒弟一专多能去了解别门别派的长处短处。有的徒弟要改弦更张,他都欣然同意。20世纪50年代的弟子孙长立为参加运动会比赛投常振芳学“查拳”,韦启亮投张文平学“短拳”,都是他同意并举荐的。那些带艺投师到他这儿来的弟子,他也从无门户之嫌,而是悉心指导,并叮嘱他们不要忘记原来所学,他常说,“井淘三遍吃好水,人从三师武艺高”。

向吴斌楼学拳的人很多,不止是青少年,还有相当多的中老年人。军队干部赵建中、王甲义等来投师时都已年过四十,全国政协常委赵君迈、退休工人乔志深是年逾花甲来学艺的,报社编辑邵老太太来学拳时已年过古稀。他们都学的是“长拳”套路及器械,不仅未出偏差,而且颇见成绩。赵君迈的“横棍”、乔志深的“九节鞭”、邵老太太的“青钢剑”当时都能和青年学者一拼。赵建中就更胜一筹,劈叉、旋子、侧翻都练得得心应手。吴斌楼任教的光华印染厂武术队、清河毛纺厂武术队、航空学院、石油学院教师队、业余武术学校高级班、北京市武术集训队的成绩更加显著,一批武术人才脱颖而出。

20世纪50年代末以后吴斌楼收的弟子于江明、郑志亮、陆中平、马天胜、刘豹、林矛、张大为、洪志田、钟海明、乔宗淮、于逊、张安东、赵东海、蔡安安、李源、任宝贤、刘勤、陈晓明、王纪平、史立民、曹兆田、王鹤龄、李进才、黄金友、房淑敏、李英东、吴志刚、马青柯、祁志平、周宝华、王寿义、陆华、刘志刚、刘纪敏等大多未从事武术专业,但在各自岗位上均有所作为,而在武术方面也都各有心得、绝技在身。或传拳、或著述、或热心组织各种武术推广交流活动,为弘扬武术尽其所能。

吴斌楼为武术事业所做的贡献,善莫大焉。

(四)年届耄耋,坚持练功,雪地摔伤终不治

“文革”浩劫对武术是一个摧残。一些武术家在浩劫中去世,一些武术家偃旗息鼓不再谈武。吴斌楼虽还在勉强教学,但对整个武术界的现状是痛心疾首的。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百废待兴,武术界也赢来了希望。1977年初,吴斌楼好友王金生参加广交会表演后来访,对他说:“我们这帮老家伙还有用,国家没忘了我们。”一位负责武术工作的同志来看他,告诉他国家要筹备全国武术观摩大会,希望老拳师们能一展雄姿。吴斌楼听后兴奋异常,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着他,不顾年近八十的高龄,自己加强练功,希望能一显身手,再做贡献。

吴斌楼晚年的生活规律是这样:凌晨二时许起床,自己先在门口活动,至四时许,吃几块蛋糕,冲两个鸡蛋,便骑车到景山教拳。九时许散场回家,稍事休息,吃午饭。午饭后或待客,或访友,或写作。晚五时许吃晚饭,晚饭一般吃得很少。七时许入寝。自得知要举办武术运动会的消息后,他每日凌晨必要练功。

1977年的冬天来得早,11月16日就下了一场大雪,积雪有半尺厚。17日凌晨,雪已停了。吴斌楼来到寂静无人的大街上,扫出一块场地,练起功来。雪后晨风使他神清气爽。他越练越起劲,竟不顾年事已高练起空中踅身。柏油路披上了一层冰甲,一般人走路还打滑,耄耋老者翻筋斗岂不是太冒失了。结果重重摔倒在地,胯部一阵剧痛,豆粒大的汗珠滚了下来。吴斌楼猛敲邻居家山墙。邻居闻声,急忙将先师抱回屋内,并立即打电话通知弟子们。弟子闻讯陆续赶来,急送丰盛医院急诊,医院诊断为:髋骨粉碎性骨折。无他法,只有静养,由其自然愈合。

吴斌楼怀着遗憾的心情卧床不起了。十余位弟子赶来昼夜轮番侍候。吴斌楼百感交集。他可能意识到自己伤情的严重性,对徒弟们说:“我会的东西不能带走,否则我对不起老师,也对不起徒弟。”他躺在床上传授了“对九下”、“双撑子”等技击功法。不料病情突变,连日高烧,终于不治,于1977年12月24日下午5时辞世。享年79岁。12月25日遗体在北京八宝山火化,骨灰由其长孙迎回蠡县齐庄老家安葬。

吴斌楼去世后,其门人弟子为传播“戳脚翻子”拳做了不懈的努力。在吴斌楼百年诞辰之际,在北京什刹海体校武术馆举办了隆重的纪念活动,与会者六百余人。并在蠡县齐庄吴斌楼墓地及北京佛山陵园为他建立墓碑和纪念碑各一座。受师兄弟委托,由张大为撰写碑文。碑文如下:

先师吴斌楼 别字学海 蠡县齐庄人 幼习武技 兼攻翰墨师事铁腿魏赞魁公 得拳械秘授 尤精技击 弱冠艺纯 游大江南北 会异能之士 技乃大成列 十老武术家于燕都 胜嘉廷真雄于大阪 续燕青翻子于申城 传戳脚精髓于太谷 其品性耿介 慎默谦和 重武崇文 著作等身 实百年武林一英杰 先师德艺 四海皆闻 求学者众 佼佼者多 后继者潮涌 其技艺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