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虽然打渔多年,毕竟也是世家出身,还曾在朝中侍候过皇上,大小说也来是有身份的人。有些隐私终是不愿意曝光的。
我们理解他的苦心,陪着他坐立不安盼了几个时辰,终盼到入夜。四人这才鬼鬼祟祟摸出客栈,根据猪下午探听所得,向附近一座名为修云山的山峦爬去。
行得半个时辰,已隐然看见山峦,靠,一眼望去直让人犯傻,这修云山光秃秃的没几颗树,要不是山势起伏,峰叠起落,险峻无比,简直活脱脱就是石头堆起来的假山盆景。一条石阶小径斧劈于山岭大石间,坡度巨陡,别说爬了,看一眼就眼睛犯晕。
此刻夜黑风高,风声过处,隐隐传来鬼哭狼嚎之声,猪胆小,不停喃喃自语:“大意了,大意了,咱们大概是走错路了吧,这地方能住人吗?”
死肥猪,还有脸说,这不就是你出的馊主意,居然还敢诉苦。抓住老子每个月的那几天低潮期,趁我脑筋不太灵活骗我来跟着你半夜发疯。难怪古话总说关心则乱,看来我还是太善良太纯洁太容易相信人了,要不是我内心紧张胡子,怎么会上你的贼当。
抬头看看那黑漆漆的石头大山,我那个悔呀!
修云山,修云山,名字听着倒挺像回事,害的老子还以为是什么风景如画,云海涛声的幽静山林、名山胜地,原来是个如此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胡子一脸歉意,叹道:“连累了大家,悟净真的过意不去。”
骚胡子,这还用说,老子虽然是你师父,可毕竟不是你老木,更不是运动员,爬山这种高难度的运动你觉得适合一个患有哮喘的病人吗?
嘴上叹了口气,淡淡道:“悟净,抱歉的话就不须说了,咱们身为师徒,就是缘份,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为了你,便是要师父和师哥们上刀山下火海,伸手摘星伏身捞月,我们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说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胡子感动了,珠泪又滑落,哽咽道:“师父,师哥,你们待我真的太好了,沙义直从少小离家,半生戎马,又官场中摸爬滚打,尔虞我诈,现在才真的享受到这种温柔的归属感,这种家和亲人的感觉。”
擦,算我看错你了,想不到你胡子看着老实正直,居然也能说出这种煽情恶心的无耻之话。
猪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亲近的机会的,赶紧张开双臂拥抱胡子,装出一付义字当头的模样,陪着胡子哽咽道:“一世人,两兄弟,三弟的事,就是我朱逸臣的事。”
死猪头,举止龌龊下流,连男人也不放过,都懒得背后骂你了。你要好好记得,你现在是叫猪悟能,还逸臣,我呸,国境之南你会唱吗?装我的装。
继续爬山,但见猴子手持火把一马当先,一路蹦蹦跳跳,跟走平川大道似的,死猴子,真没人性,看见为师我如此气喘吁吁也不来拉我一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野生动物呀,爬山居然如此轻松,跟鱼遇到水一样轻松写意。
停停爬爬,天色微亮时终爬至近山顶,回头但见天边霞光初现,滚滚云海在脚下波动四溢,山中云雾缭绕,把这偌大一座石头山竟然称托出些神秘气象。
抬头望处,一座白墙青瓦的道观傲立近山顶处。和山下风景迥然大异,整个道观前繁花似锦,草坪青青,霞光映处,让人忽生出些洞天福地之感。
紫气东来,三仙之观!
行到此时,方觉有些不虚此行之感。猪大喜道:“我就说嘛,那道长看着很有些本事,原来住的地方也如此之讲究,不登上山顶,完全不知道这峰上居然有如此妙地。”
此刻观门紧闭,猴子上门敲了几下无人回答,也就毫不讲客气的把门推开进入,把火把往净池里刷刷洗灭,随地一扔就进了观门,对着大殿内大声道:“有人在吗?给我出来!”
我说猴哥,咱们来求人的,低调点好不?
这道观并不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殿上真武大帝、太上老君道德天尊、元始天尊、灵宝天尊、与行妙道天尊、圆明道姥天尊、圆通自在天尊、度人无量天尊居然都有供奉。
猴子唤得几声,从东路厢房出来一眉青目秀的俏童子,揉着腥红的双眼,螓首礼道:“天色尚早,几位如此大嚷大吵,可知会吵到师尊休息。”
还是猴子有先见,对付这没礼貌的家伙就不用讲什么客气。人说佛道一家,老子好歹也是来自堂堂长安金光寺的得道高僧,现在爬山爬的如此辛苦,也不赶紧抬张椅子倒杯茶水来侍奉一下。居然还如此大大咧咧,也不怕我一会向你师父投诉。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回礼道:“阿弥陀佛,在下等来自长安金光寺,有些急事欲待求见道长,烦请小哥通传一声。”
那童子有些犹疑,盯着我的脸上下仔细打量。
小屁孩,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
童子想了想,道:“师尊向有晚起的习惯,不如请几位施主先行休息等待,一切等师尊起身再说。”
猪爬了一夜山路,饿的慌了,急对我道:“既是观主仍在休息,不如我们先行等候,喝杯茶水吃点早点也不急,师哥师弟你们说怎么样。”
猴子是无所谓的,一个人如果守着一座大山呆了五年,再长的等待于他来说也是小事的。猴子的心,一向宽如大海,稳如泰山。
胡子身为妇嬬,在这男权时代,自然也是没任何发言权的,何况饿了五天,爬了偌长的路,现在早累的伏在殿中立柱上自喘气不息,那还有力回猪的话。
我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叹道:“看来咱们是来早了,不如就依这位童子所言,先行休息等待吧,反正悟净也终来到山上,再多呆些时候也应能承受。”
猴大咧咧道:“可有什么吃的,拿些上来。”
童子虽然千百个不愿,但听得我是来自长安的高僧,又见猴子生得如此恶像,倒也不敢造次得罪,去厨房端了些糕点热茶出来。
我正准备说叫童子带领我去寻个洗漱之处,先漱口再吃时。转头已见三人闻见糕点香味,简直是伸手就抢,毫无长安高僧的风范,转眼那碟中就被清洗得干干净净,日,这些米田共,居然也不留一块给为师我。
猪是素喜美食的,吃得几块点心,边尝边大赞道:“好吃,好吃,想不到在这里荒山野岭居然也能尝到如此上品的扬州桂花糕。”
猴子是粗人,三口两口吞下肚去。根本就没辨出味儿来,只道:“还行,还行。”
唯有胡子,虽然饿的快发晕了,始终顾及自己仍是女儿身,保持着一丝矜持,小口小口的浅尝,口中不停发出近乎高潮的呻吟,道:“好好吃呀。”
我脸上一阵躁红,带着这样一群垃圾,真上一件超级丢脸的事。
猪吃的兴奋,道:“还有没有,再端些上来。”童子虽难色难看,还是满足了猪的要求,再去端了些上来。
脸见猪与胡子那种作势要扑的神情,要是自己再不出手眼见又要落得一丝不剩,那还顾得及尊严,疾道:“听得悟能说的如此好吃,那让为师也小尝一二。”黑手过处,席卷大半。猪与胡子倒也罢了,倒把那童子吓了一大跳。
那童子见我们吃的差不多了,道:“几位施主先行在此休息,我先告退。”我们自然知道是童子贪睡,也不点破,道:“我们自会在此等待。”
谁知这一等就是三四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