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采访人背景:
郑慧 北京某食品公司 售货员
1995年4月18日,刚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的丈夫李北上来家拿走协议中原分给他的东西。冰箱、彩电、衣物,除了房子已经是我的,能够拿走的他全部让人搬下了楼。看到他魁梧的身体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几乎支撑不住的我竟很想上前一把抱住他,求他不要离开这家,因为我还一直在爱着他。可没等我把念头付诸行动,楼梯上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北上,快点儿,还磨蹭什么,车要走了!”
这声音如此尖利让我不由打了个冷战,这是她,我曾经情同姐妹的杜金花,是她抢了我的丈夫,把从前那个知冷知热,疼妻爱女的男人变成了今天这个只知道指挥着搬家工人往楼下搬东西的负心人,13年的婚姻在瞬间崩溃,而我一直爱着的男人利用我的善良与爱欺骗了我整整5年,5年里,我这个李家的三儿媳妇的位置早已被别的女人代替,而拖着女儿来回奔波的我对这个公开的秘密竟毫无所知。
我与丈夫原本是中学同班同学,那时的他因为随父亲部队的调防上小学时耽搁了两年,因此,他虽与我同班却比我大两岁,少年老成的他颇有些部队子弟的风度,人长得高大健壮,也很懂事。因此,在我们班担任了班长。本来高中毕业时他已被航校选中,作为飞行员的培养对象,可后来听说受什么牵连,他政审没有通过,因此,中学一毕业,他同我们一起插队到了北京郊区的平谷县。因为我们是最后一批下乡知识青年,因而,在农村待了刚刚1年多便有很多返回北京城的。
在学校里当班长的他,到了知青点仍很出色,他当了知青的队长,又很快被保送返城就业,在电业公司做了一名电工。而我虽然跟他分在了一个知青点,却是在知青集体返城时随大流儿回北京的,自然,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我被分到了北京某副食品公司下设的食品店里肉食组做售货员。虽然,我们彼此都有印象,但那个时代的男女交往还都比较传统,况且,我总觉得他是一个干部子弟,对出生平常的我来说并不适合。可谁知在返城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大家排来数去就我和他没有交朋友,有几个热心肠的同学便极力撮合我:“郑慧,你们俩谈谈看,没准还成了呢!”
我当时虽然已经20岁,可因为在家最小,一直受两个姐姐和母亲的娇宠,根本没觉得自己有谈男朋友的必要,可大家都已经在谈婚论嫁,我自然也不能例外,而那时他已经22岁,性格内向的他比较沉默,比较持重,跟性格开朗、单纯的我正好形成了明显的对比,也许正是这一点吸引了我,我答应同他恋爱,并很快到他家去拜见了他父亲。
他的父亲从部队转业后进了那时的国家工业部任职,是一个看上去比较和善的老人,走进他的家门我才知道,他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那时大哥已结婚,而二哥刚刚从监狱里出来。听说是因为当年在“四人帮”还没有倒台的时候,喜欢画漫画的他的二哥画了一张被认为是丑化领袖的漫画而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四人帮”垮台后,他的二哥冤狱昭雪人也很快回到家中,因为母亲早亡,后来成为我的丈夫的李北上很小便学会操持家务,我同他谈恋爱的时候,他父亲的工资每个月都是交给他来安排生活,这一点对从来不会操持家务的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更何况他人的确不错,心灵手巧干什么活儿都干得十分漂亮,我母亲也特别喜欢他,因此,我们的事儿很快就定了下来,1982年的5月1日,我们结了婚。1983年,女儿出世,那时,他父亲因为落实政策分得了三处房子,我们住在其中的一套两居室,他父亲与他妹妹住着隔我们两幢楼远的一套一居室,而他已经结婚的二哥则住着三元桥附近的一套平房。刚结婚就有一套两居室的楼房,这对当时的北京的年轻人来说是很值得羡慕的事儿,更何况他家的条件的确不错。结婚以后,食品店的姐妹们都说我命好,找了这么能干的丈夫,还进了这样一个高干家庭。那时的我对丈夫的确是又骄傲又满足,由于我在食品店上班很忙,已经担任了肉食组的组长的我不但要跟车进货还要上柜台搞零售,每天晚上回到家中我动都不想再动。可丈夫总是不厌其烦地把冷了的饭菜热了又热,端到我面前,又把女儿早已喂饱哄她睡着,那时的家务活儿整个都让丈夫包了,因为他的单位没什么事可干,他一直闲在家里。当时,我们肉食组的生意火爆,奖金也拿得很多,我基本上成了家里的经济支柱。因为表现突出,食品公司的经理对我特别器重,经常对我说如果有困难,单位可以出面帮我解决。我当时就想把丈夫调到我的食品公司里来,反正他是电工,这边冷冻的冰箱、冰柜也需要懂电工的人,我跟丈夫一谈,他说调动可以,但他要我给他3000块钱,去学开车,我一想这倒也是个门路,在他拿到驾驶本以后,通过副食品公司的领导出面把丈夫调进了我们食品店。当时我所在的食品店分零售和批发两个部门,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丈夫去了我们食品店的批发点,专管送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丈夫安排下来,可生性善良的我却不知道此事竟给我的婚姻埋下了悲剧的根子。
丈夫到了食品店的批发点后,刚开始口碑还不错,他人很踏实又积极肯干,并且又是干部家庭出来的孩子,气质和风度自然是有些与众不同,看到他干得得心应手,心情舒畅了不少,我也很替他高兴,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大好事。那会儿,我们把女儿放在我母亲那儿,每天下班都是我去接孩子,因为他开车送货,有时候回来得很晚,可无论多晚,他都会开车来接我们母女俩回家,一路上平时不太爱说话的他总是跟呀呀学语的女儿逗来逗去,惹得孩子咯咯直笑,而我抱着女儿坐在他身边,那种幸福和快乐总是使我感到特别满足。
星期天,我们回去看老人,那时他父亲已因病退休在家,他的大哥二哥婚后却不常回家,而他妹妹虽然没有结婚却也长期住单位宿舍,老人眼前只有我们一家三口,我里里外外张罗着,洗完衣服包饺子,尽一个儿媳妇的责任,而他父亲虽然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笑容,但对我这个李家的三儿媳妇他是认可的,并且我的孝敬,在街房邻居面前也是有目共睹的,对我的贤惠丈夫也是很满意的,他甚至几次对我说他的大嫂、二嫂不像话,从来不过来伺候老人,并且说我带孩子已经够累的了,不能再过多地为他父亲奔波。尤其是1989年,他父亲偏瘫,住到我们家后,我更是忙了小的忙老的,直忙得人消瘦得不像样子,把我母亲心疼得直掉眼泪,就是这样,我也从来没埋怨过,我虽然来自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父母从小便教育我做正直、善良、诚实的人,我懂得怎么在老人面前尽孝,怎么尽一个儿媳妇的责任。
就在我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本来就常常晚回家的丈夫回来得更晚了,问他都忙什么了,他就支支吾吾说,送货送的晚了。刚开始当他这样说,我总是很放心地一笑,因为他那个批发点的经理是原来跟我一个组干过的姐妹,名字叫杜金花。在我们副食品公司,比我小1岁的杜金花也是个出了名的能干的女人。本来,她是我的肉食组的售货员,可公司改组领导班子,新经理上任点名让她做了食品店批发点的经理,她人长得高挑、丰满,有着白皙的皮肤和一双丹凤眼,也是副食品公司出了名的漂亮女人,但因为很泼辣,虽然能干却并没有好人缘,许多人受不了她的颐指气使,而这种霸道听说又来源于她和新任经理的暧昧关系,这在公司内部已成为秘而不宣的事实。刚开始,丈夫跟着她干就有些不习惯,经常回到家里对我发牢骚,说他们那个女经理人太霸道,把他唤来使去的不说,还经常在下班的时间让他出去送货,害得他没法接我们母女回家。我一方面安慰丈夫慢慢适应,一方面也曾经给杜金花这个昔日的小姐妹打过电话,请他多多关照刚刚调到新单位的丈夫。当时杜金花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在电话里说,“郑慧,真瞧不出你这个人还挺有眼力,嫁了这么个好男人,要型有型,要款有款,还是个高干家庭!”我当时跟她开玩笑:“杜大经理,实在眼馋,我让他跟你老公换换,看你舍不舍得。”
我知道杜金花的丈夫在隆福寺的商业街练服装摊,因为是80年代最早的那批练摊的,他们都赚到了钱,后来,她丈夫又在那道街上开了饭店,听说生意不错。而且她丈夫我也见过,虽然个头不是很高,但也是个很有派头的男人,他们有个儿子,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我虽然跟杜金花曾经一个组共事,但她为人高傲,也很少与人交朋友,因此,我们之间的交往并不多,而她婚姻不幸福的事儿我竟是从丈夫嘴里听到的。那会儿丈夫已在批发点干了半年多,一开始他总抱怨经理待他刻薄,可后来竟慢慢地满嘴是欣赏杜金花的词儿,并且回来对我说:“你知道,杜金花为什么那么泼辣、能干。那是因为她丈夫总瞧不起她,说她是一个卖肉的售货员当个经理有什么神气的,所以她就拼了命也要把工作做得最好,为的就是与她那发了财的丈夫争个高低。听说他们已经分居很久了,并且,他丈夫在外面也有小秘,真可惜,这样一个漂亮女人却这么不幸。”丈夫说完还叹息了很长时间。当时被小家庭的安宁与幸福冲昏了头的我一点儿也没意识到丈夫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我当是他在同情杜金花,并没有想到这会在我们之间发生些什么,我的善良与纯朴还使我同他一样对杜金花同情起来,并且叮嘱丈夫:人家一个女经理生活这样不幸,工作时要多多支持她。
从此以后丈夫与杜金花的交往日益密切起来,而且,有些事情也不瞒我。有一次,我下班回家,发现卧室的红色地毯上清清楚楚踩着一溜高跟鞋的脚印,我当时特别生气,以为是谁不脱鞋就走进我的卧室。清扫完以后丈夫回来我问他谁来过?他很轻松地说,是杜金花跟他送货路过这里上来喝了一杯水。听丈夫这样解释而我竟没有再去想这件事,后来,事情发生了,我才想到如果仅仅是喝一杯水,跑到卧室里去干什么?可那时的我对丈夫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我相信他对我的感情和对这个家的眷恋,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一举一动,而恰恰就从那时起,他对我的欺骗便开始了。而且,这种欺骗却有他整个家庭包括他父亲在内的参与。
与杜金花有了婚外恋情后,丈夫便觉得我跟女儿在家有些碍事,那时他父亲已偏瘫在床,里里外外需要人照顾,他借口请了保姆家里住得太挤,让我带女儿回娘家去住一段时间,我一想两个人工作都忙也实在不能两边都顾,只好跟他说定,由他住在父亲这边照顾老人我带孩子回娘家,可他开车前脚把我们娘俩送走,后脚便把杜金花接进了家门,而他的父亲见既为人夫亦为人父的儿子送走妻子却又带另一个女人回家过夜,竟没提出异议,至于那个保姆早被丈夫叮嘱过,要一问三不知,这种情况从1990年就开始了,而我有一次带一个女同事回去看他父亲,老人竟瞅着我那个女同事对我说:“原来你也认识她。”我当时还觉得很奇怪,对同事解释:“老人有点儿糊涂。”可事后我才想起我那个女同事的确跟杜金花很像,但当时我并没有去仔细想。
女人在不知道事情真相时,总是不肯把男人往坏处去想,尤其是像我这样对丈夫非常有感情的人,我从来不舍得去把他说的一切剥开来分析,即使有时有些想法,我也总安慰自己世界这么大,也不至于让我碰上一个花心的男人,可事实证明我的一切都是错的,丈夫的背叛就在我自己的家里每天进行着。后来,孩子要上学了,我搬回了那套两居室,而丈夫竟搬到了三元桥那套平房里,他与杜金花的故事又在那里继续,这两间平房是丈夫的二哥给他腾出来的。丈夫的那位二哥出狱以后仍回到中央直属机关的单位,但不久便下海并且挣了不少钱。因为他的现行反革命罪,丈夫也就是他的三弟当年的飞行员培训资格被取消,为此,丈夫一直对毁了他前程的二哥耿耿于怀,一直不肯原谅他,可这次他二哥在自己买了房子后,主动将那套平房的钥匙送到了三弟手中,为三弟的外遇大开绿灯,而且,他们兄妹竟都已达成默契,杜金花成为他们的三嫂,而我则成了他们眼中的外人。不久,小面的走俏京城,丈夫辞掉了工作干起了面的,成为一个出租车司机,就这样他的早出晚归,甚至夜夜不归更成了名正言顺的事儿。很多时候,他早上出去跑车,下午在家睡觉,而晚上八九点钟便离开家,然后彻夜不归,他对我说,白天路上的钱不好挣,晚上他到首都机场排队去,我那时只觉得丈夫赚钱赚得好辛苦,对他只有更加的心疼,根本不知道首都机场压根儿就不允许面的排队。还有一次,他匆匆忙忙跑来家,说车坏半道上了,他要拿件大衣在车里过夜,等天亮才能找人来拖,当时是冬天,一想天寒地冻的他要在车里待一晚上,我这眼泪就下来了,我抓起羽绒服说:“车坏哪儿,我跟你一块儿去守一晚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暖和些。”可他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去看看那坏了的车,自己打开门就走了,又是一宿未归。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夜晚,那些他不在身边我却彻夜难眠,怕他冻着、累着、渴着、饿着的夜晚,他却是在杜金花这个女人身边度过的。可他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无辜与坦然。那时,我们食品店生意不好,我也下岗待业,每个月只有几百块钱的工资,可开出租车的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一分钱,他总说自己赚不到钱,可又总是夜夜出车,心地单纯的我就没有想到他是有了外心,钱都花到别的女人身上去了。
这期间杜金花离婚了。这个精明的女人把她丈夫着实给算计了一把,本来她答应丈夫把自己祖上留下的两间房留给他和儿子,让丈夫保留饭馆,把服装摊顶给她坐过大牢出来的弟弟,可就在他们离婚以后,她见服装摊已经到手,便马上起诉她的丈夫告他霸占她祖上的房产,因为有协议在先,开始杜金花并没有占上风,可后来神通广大的她竟然走了法院的关系,终于将她的房产权收了回来,可怜她的丈夫带着儿子不得不重新找房去住,而白白丢了一个经营多年,一年赚十几万的服装摊。也许是杜金花的精明博得了丈夫家里人的刮目相看,为了孤立我,他们竟连个招呼也不打便把我伺候多年的、他们的父亲转移到隔着我们两幢楼以外的那套一居室里,丈夫与杜金花在这里与他父亲中间拉一个布帘共同生活起来,而我下班回家才发现人去楼空,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打传呼他也不回,我拨通了他妹妹的电话才知道他们把老人给搬走了。那时候我们左邻右舍都知道丈夫有了另一个女人,甚至单位也是众人皆知,因为杜金花跟丈夫的打情骂俏往往是公开的,而且,杜金花在与我丈夫好起来以后,就与那个已50多岁的经理分道扬镳了,为此,那个老男人曾经找到我非常含蓄地暗示我,杜金花与丈夫的关系,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真的有什么越轨行为,并且,这件事我竟回家跟丈夫说了,丈夫当时便冷笑起来,说这个老家伙吃不着葡萄在犯酸呢。第二天上班,我听说杜金花跑到经理办公室跟经理狠狠吵了一架,而丈夫也跟经理把车钥匙交了说不干了,一句闲话他们竟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而且配合得这么默契,我仍没有想到该问个究竟,还觉得杜金花这人挺仗义的,肯为下属的员工出头。
这也成了丈夫改行出租车司机的契机,就这样我在这边照顾着女儿撑着这个家,而丈夫就在我不远的地方打着照顾父亲的旗号与杜金花进进出出,日夜相伴,这一切我竟毫无察觉,甚至作为夫妻,我们几乎半年多才有一次性生活,有时候,他非常难得地在家里过夜,酝酿半天他总是草草了事,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热烈和温柔。生活中有许多难事我都没有哭过,可唯独在这种事上我不能原谅自己,哭过很多次,我总是觉得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让丈夫有足够兴趣的魅力和能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却愈加地不敢对丈夫有所索取,这使我们之间性的交流越来越少。到后来丈夫即使在家住,他却借口太累不愿我靠近他,我当时就没有想到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生活又很正常,他怎么可能就没有性的要求,我只是一味地责怪自己在这种事儿太欠缺女人的细腻和周到。
就这样到了1995年春节前夕,这时他的父亲已经去世,而他的大哥、二哥相继离婚另娶,妹妹也跟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在这样的状态下我还为他庆幸,觉得我们之间还算是和谐、太平的,实际上我已经连他的人也很少看到了,他偶尔回家,但晚上从不在家过夜,他说他要出车。就在这时,他两年没有登门的妹妹竟找我来了。一见面,她就开门见山地说:“我三哥要跟你离婚,跟杜金花结婚。”一句话把我说愣了,见我真的被蒙在鼓里,小姑子把丈夫与杜金花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并明确地说,丈夫马上要对我提出离婚。我有些不敢相信,更有些承受不了,怎么可能,我一直还在爱着他,我在心里对自己喊。
看我难过的样子,小姑子也把她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目的说了出来。原来这个杜金花人长得漂亮,也很能干,又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关系网,深得李家老大、老二及他们的父亲的喜欢,他们一直认为品貌不错的老三找了我这个姿质平常,家庭一般的女人做老婆是有些亏,因此,对老三的外遇他们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处处替他遮掩,甚至提供条件,竭力想促成他们,可后来杜金花离婚时耍了她丈夫一个大跟头,让李家兄弟见识了她的精明。他们在想以老三的能力是否能应付了这个女人,正在这时,杜金花一再督促老三离婚,为了不使事情闹大,丈夫准备同我协议,可杜金花一再地说要他上法院起诉,这样在讨房分款上她就会托关系让我什么也得不着,因为杜金花看上了我们那套两居室的楼房,并且公开说,将来我们离婚她要去住那套两居室,把李家三元桥那套平房给她坐大牢出来的弟弟住。还没进李家门便计划霸占李家两套房子,杜金花的精明与泼辣让李家兄弟感到了威胁,而且,杜金花把自己的那套祖上留下的房子收回来以后便租了出去,她住在离我那套两居室不远的一居室里就是不走,让房主——我的小姑子感到了麻烦,在这种情况下,李家兄妹想到了我,5年里他们处处为老三的行为开绿灯,甚至连小姑子结婚都没有通知我,因为她三哥是带着杜金花出席的婚礼,这个让人无法忍受的家庭竟在这种时候想起了我,他们想撵走野心太大的杜金花,便让小姑子把事情真相告诉了我,指望我去为维护自己的利益与杜金花厮杀一番。看到他们这样算计我,我对李家的人彻底的心冷了,我不知道他们还懂不懂得廉耻,知道不知道羞愧,竟把对婚姻的忠贞当作儿戏,把对人的感情的践踏当成人生乐事,这种丑恶使我无法原谅他们,也无法原谅丈夫的背叛,这所谓的高干家庭竟出了这样一群儿女,我为他们死去的母亲感到羞愧。
很快,我找到了律师提出了协议离婚,也许是因为心中有愧,丈夫一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离婚,并让我给他时间,他会跟杜金花慢慢了断,可是,话虽这么说,他仍是从不在家过夜,并且,这中间还同杜金花到青岛去旅游了10天,这也是小姑子后来告诉我的,李家兄妹,现在又全站在我这边,竭力地想让我寻回自己的丈夫,撵走杜金花,可是,我清楚他们是为了什么支持我,因为,杜金花威胁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如果杜金花当真是他们三弟所爱,那他们应该念手足之情成全三弟与杜金花,可惜,把感情当游戏的他们已经不知道真爱价值,因而,当利益与情感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利益,正像当时他们的三弟与杜金花这个所谓的女经理来往时他们选择的一样,当时因为杜金花手里有钱、有关系,对他们都有好处,所以,一场践踏就开始了。
想到这里,我不再相信丈夫的任何一句话,他又一次欺骗了我,他不过是在拖时间,我的律师同我们俩是同班同学,虽然很为难但他还是告诉我,在这种时候要好好把握自己,千万别因为情感失衡,做出让对方抓住把柄的事情来,因为,他就在等这个机会。从来心里如一泓清水的我再一次感到了人的险恶,即使你身边最亲的人一旦变心也会成为磨刀霍霍的陌生人。
最后,我赢得了女儿和房子,失去了婚姻和完整的家,而他搬走了所有的东西,跟他心爱的女人结了婚,可我女儿悄悄对我说,“妈妈,爸爸在电话里说:‘我寂寞极了,什么都没有。’”
1997年,在离婚两年后,我又再婚了,对方也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人很粗但心地善良,但是,被前夫那种有心计的男人折磨怕了的我,就看中了他的这一点。当时,我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想到背后没有个男人作依靠,我心里就怕极了,我是个普通的女人,我只要一份普通的日子就足够了,所以,二姐一给我介绍这个出租司机我马上就同意了。现在,我们虽说过得不错,日子也还算富裕,可想起来我又有些后悔,那就是他没什么文化,我也水平有限,而马上就要考高中的女儿却是那么需要一个有文化的人帮她辅导功课。但是,对于再婚的家庭来说,像我们这样风平浪静,能够彼此相安无事的也许就已经足够了。当然,这都是以双方的牺牲为代价的,牺牲品往往都是孩子,譬如我的女儿长期住在姥姥家,而他的孩子则长期跟着他的前妻。
有时候,夜深人静想起这个原本完整的家如今已物是人非,天各一方,我不由会悄悄地流下泪来,可这一切的一切又那么地由不得我自己选择。离婚也好,再婚也罢,像破碎的镜子再怎么重圆始终会有一道裂痕一样,我内心的创伤将永生难以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