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历代小说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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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崔护——孟棨

题解

这篇小说选自《本事诗·情感第一》。诗人崔护在游春中,遇一女子,一见钟情,衷心相爱,当第二年清明时,又想起那女子,“径往寻之”,可是这次却没见到这个女子,于是,就在门扉上题了一首诗,谁知这首诗更引起女子对崔护的思念,因情断而气绝,又因情达而复苏,由此可见爱情的伟大力量。

原文

博陵崔护①,姿质甚美,而孤洁寡合。举进士下第。清明日,独游都城南,得居人庄。一亩之宫②,而花木丛萃,寂若无人。扣门久之,有女子自门隙窥之,问曰:“谁耶?”护以姓字对,曰:“寻春独行,酒渴求饮。”女入,以杯水至,开门,设床命坐;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意属殊厚③,妖姿媚态,绰有余妍。崔以言挑之,不对,目注者久之。崔辞去,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崔亦倦盼而归,嗣后绝不复至。

及来岁清明日,忽思之,情不可抑④,径往寻之。门墙如故,而已锁扃之,因题诗于左扉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后数日,偶至都城南,复往寻之,闻其中有哭声,扣门问之,有老父出曰:“君非崔护耶?”曰:“是也。”又哭曰:“君杀吾女。”护惊起,莫知所答,老父曰:“吾女笄年知书⑤,未适人。自去年以来,常恍惚若有所失。比日与之出,及归,见左扉有字,读之,入门而病,遂绝食数日而死。吾老矣,此女所以不嫁者,将求君子以托吾身。今不幸而殒,得非君杀之耶?”又持崔大哭。崔亦感恸,请入哭之。尚俨然在床。崔举其首,枕其股⑥,哭而祝曰:“某在此,某在此!”须臾开目,半日复活。老父大喜,遂以女归之。

注释

①博陵:郡名,治所在今河北省定县。崔护:唐代诗人。字殷功,博陵人,贞元进士,官岭南节度使。少年时,曾作《题都城南庄》诗。②宫:房屋、住宅。③意属殊厚:对崔护显得特别有情意。④抑:压抑,抑制。⑤笄年:成年。笄,古代束发用的簪子;插笄,表示女子已经成年。⑥股:大腿。

赏读

作品情节简单,文字也不多,但是这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还是得到众多读者的喜爱。

崔护“清明日,独游都城南”,偶见一女子,见其美貌,顿生恋情。第二年清明日又去,未再见女子,所以在门扉上题诗一首:“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崔护没想到头年一见,二年一诗,使得小女子相思气绝而死。作者在此,着力描写了这种挚烈的爱情的巨大力量。当崔护听说原委后,“亦感恸,请入哭之”,“半日复活”。这段爱情真可谓经过了生死考验,老父见女儿复活欣然大喜,于是就将女儿嫁给了崔护,两人终成佳偶。

这篇小说富有情趣,小说写的既有景物描写,又有诗歌掺杂,具有诗情画意之感。这篇故事和故事里的这首情诗,千百年来,一直脍炙人口。“人面桃花”的典故,广泛流传。元代杂剧《崔护渴浆》,也是据此而写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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