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西五十里路,便不再有一般的官道,很多的山间小路都是靠人生生在齐腰荒草上踩出来的。在终南山已叫小红马独立生活过一段时日,这次我要进山寻独孤剑冢,攀高爬低的,很多地方小红马都去不了,只好驾轻就熟地找一个草谷,再一次还小红马自由,为了增加小红马野外生存能力,我可是下过一番大功夫,教会了它怎么辨别《五毒秘籍》上有记载的毒草和解毒药草。(采用的是条件反射法,用毒草让小红马轻微中毒,再给它吃解毒药草,几番苦痛下来,以小红马的灵性,记不住有试过的毒草和药草才怪)
这时的襄阳城西群山,人类的活动开发还比较少,很多山岭或谷地都保持着原始森林的风貌,要在其中寻路行走,先不说所要面对迷路或隐伏的毒虫猛兽,单就开路花费的力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好在我的轻功不错,一身先天真气的内功修为,很多密林、断崖、山谷都是靠着轻功涉险过关,又有那处高崖作标识物,在荒山野岭通行了一天一夜,总算精疲力尽地到达了金蛇山谷。
此时日落西山,幽暗的金蛇山谷里草深树茂,雾气弥漫,似是一头巨大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无知之人自投罗网,从谷内时不时飘散出一股万蛇群居的腥臭味,虫鸣鸟叫在这里根本听不到,触目可见的是树干上被金蛇怪力缠绞出的一圈圈蛇痕,死寂山谷之中一阵阵群蛇滑行或吐舌的嘶嘶之声,似在挑逗着人的神经忍耐极限。本来还有些艺高人胆大的我,竟生出胆怯,犹豫不决之下只好先在谷外驻足,待那只神雕出现再行打算。找了一块平顶巨石,在石台四周散下一圈雄黄,我才安躺下来运气行功恢复精力。(五心朝天那套完全不符人体理工学,坐久了很容易四肢麻痹、腰酸背疼,我早将打坐运功的方式改成古墓派那套躺卧式了)
离中秋刚过一个月,又是月圆之夜,我躺在石台静心回气到中夜,忽然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凄厉雕鸣声惊醒,那雕鸣声嘶哑激越,一声紧似一声,似是神雕遇到了极大的危险,正在与敌不死不休的激战之中。那些本来盘隐在树技丛中的千万条金蛇,被雕鸣声吓得纷纷从树上滑落,我被借着月色所看清的诡异景象吓得有些双脚发飘,还好黄昏时没冲动冒然踏树梢闯进谷中,要是不一小心踩到蛇身,被一时缠住,失力掉落草丛,肯定要被千万条金蛇活活咬死。
眼见树上群蛇一清而空,我内心挣扎着要不要趁机进去看看?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不进去的话,我心里留下恐惧阴影,日后的武学修为会产生不可弥补的障碍。一咬牙还是拼了,幼时在蒙古那种生存条件下都能挺过来,可见老天爷对我的眷顾,这一次应该也不会那么快让我死吧。当下鼓起勇气,施展轻功在树梢间纵跃,直行了三、四里远才看到那只神雕。
此时已在那处陡峭的山崖底下,一头身巨腿粗的落毛大雕正与一条桶粗身长三丈余的红冠金磷大蟒激斗在一起,那大蟒盘踞的地方甚是怪异,三丈方圆的一堆红泥土包上,只生长着一株尺高单枝双叶的火红灌木,枝头长了一颗红红的果子,显然是什么传说中的天材地宝。要不神雕和金蟒也不会为之争得你死我活,不过那红果好像还没成熟,不然争斗中占据着上风的金蟒怎么不将朱果直接吃了了事,但是金蟒只守不攻,蛇身盘守着朱果不放松,难道是说朱果成熟就在今夜。
不要看神雕好似身材笨重,身形却十分灵动,以我现在的轻功能不能跑得过它还很难说。但见神雕身影快捷地不停绕着金蟒转,待金蟒一有松泄,立即突前攻击,没想到金蟒蛇身坚韧异常,以神雕喙可碎石的弯嘴也只能啄下几个鳞片。神雕攻击效果不显,反让金蟒借神雕攻击时身形一顿,将口中毒液喷射到神雕身上,原来神雕疏落的羽毛、灼伤的表皮都是让金蟒的毒液腐蚀掉的。不过神雕却像身具一定的抗毒性,连中了好几次毒才退开来,在十丈外吃了几个堆放在草丛里的暗红色蛇胆,解了余毒,又扑身与金蟒缠斗在一起。这神雕也太具灵性了吧,竟懂得利用山谷里金蟒子孙体内的蛇胆解毒。
在神雕退开来疗伤,金蟒不敢追出来,想来是担心动作比它快的大雕“调蛇离山”后返身叼走朱果,虽说朱果还没成熟,但总还有几分功效,难保神雕知道力敌不过金蟒,不会来个退而求其次。金蟒也有几分狡诈,亦不敢召唤子孙过来帮忙,不想一不小心让子孙得了好处。战事就这么胶沾着,金蟒只盼着朱果快点成熟,省得夜长梦多;神雕则期盼金蟒能被它激怒,追将出外,它也好借着速度抢先吃下朱果。
像神雕、金蟒这种活了千百年的奇物,都有惊人的灵觉,我隐藏气息的本事一般,可不敢靠得太近让它们发现,以为又是一个抢夺者,而将我视为死敌。我只好尽量用一些植物汁液隐盖身上气味,慢慢地寻机借遁到金蟒身后七丈草丛之中。知道朱果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就不定生死肉骨或平增几十年功力之效,我私心里不起贪念是不可能的。可惜在蒙古的时候,马钰曾说我奇异体质练成的先天真气是练武之人苦练一生梦昧以求的宝贝,贵在精纯,若日后为增进功力而依靠药物的话,反会真气参杂而落个下乘境界,所以这朱果对我实无多大用处。若是将朱果取走给相近之人使用,却因这类天材地宝的最佳药效期限都极短,一段时日之后,说不定变成一般野果了,倒是那朱果的根茎与人参差不多,还能保持蛮长时间的药效。既然我此行目的是借神雕之力(由它相伴或跟踪)找独孤剑冢,何不取下对我来说是鸡肋的朱果借花献佛讨好神雕,与神雕为友总比为敌好吧,到时找不到《独孤九剑》,从神雕那学《玄铁剑法》也不错。要知道没有神雕相助,要找独孤剑冢谈何容易,要不刻在山崖巨石上的“剑冢”两个大字,早让人发现了。
雕蛇又斗了良久,蓦然一道月光绕开遮挡的山峰,直射到朱果上面,只见瞬间,朱果已经由红转紫,金蟒灰白的眼珠竟能闪过一道如人遇喜的亮光,神雕动作更快,呼地一声直取朱果,金蟒稍楞既醒,慌忙间只能伸头拦下神雕,不想神雕可是经独孤培训懂得武学至理的家伙,它取朱果只是势,真正的攻击目标却是金蟒身上最薄弱的眼珠,果不其然,心神被成熟朱果所引的金蟒,一时不觉,竟着了神雕的道,失了一个眼珠,巨痛之下,一时冲动嘶叫着往一击便退的神雕赴去。
好机会,在神雕将金蟒引开稍纵即逝的时机,早就功聚全身的我尽展轻功赴了过去,七丈距离呼吸便即,九阴神爪一探,用柔劲将朱果连根拔起。在我纵身功力外放的瞬间,金蟒已发现了我的存在,急忙放弃神雕,蛇身一盘,连转了两个旋,竟这样退回土包,带着急促风声的尾部对我拦腰扫了过来。按人体理工学定律,前行永远比后退快,我若后退可能就避不过蛇尾了,当下只好不退反进,一个平跃,堪堪从横扫的蛇尾上方水平飞过。在金蟒返身攻击我时,神雕并没有如同金蟒那般先攻击我这个渔翁得利之人,反而配合我,飞速的转身,再一次偷袭得手啄去金蟒另一只眼珠。可能在神雕眼中,我比金蟒更容易对付吧。失去双眼的金蟒似乎还能感知到朱果散发的灵气,受痛之后,略一停顿又立即张嘴向身中半空的我攻来,可能是担心损了朱果,倒没对我喷射毒液。
“雕兄接着!”害怕神雕去了金蟒这个最大危胁后,会立刻对付我,到时前后夹攻,不死都难,我将朱果摘下来,往意味深长盯着我看的神雕扔了过去。感知到朱果被抛飞,金蟒立马弃我往朱果抛飞方向追去,却哪有迎头赶上的神雕快。那神雕一口吞下朱果,哇叫着避开动作慢上几拍的金蟒,往躲开金蟒的我这边掠来,展翅在我肩膀轻扫了下,神雕带头奔跑在前,示意我先跟它一起逃离。那金蟒失了双眼,又感知不到被大雕吃下的朱果灵气,发狂似地缠绞横扫着,所过之处草木都被扫断或拔起,四处飞射。奇怪的是生长朱果看似干燥的那块红色土包,在没有了朱果之后,竟慢慢转黑变潮,而后奇迹般地长出一片绿油油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