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丐帮帮主
不多时灰衣人便将两斤来重的烧鸡啃个干净，连鸡肋的筋肉都不放过，津津有味地吸吮了好几下才将最后一块骨头扔掉，我正纳闷以灰衣人的洁癖，会怎么处理手上的油腻，却见他伸手随意抖抖了双手，那些油腻便了无踪影，比我洗完手甩干都来得轻松，这才优雅地从怀中捣出一方洁净的素白手帕，仔细地抹了抹嘴，这番作派大出乎我的意料，张着塞满米饭的嘴，愣是傻呆了好一会。
“小兄弟，你的下巴掉了？”灰衣人笑道，语气平和，令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我急忙接连几口将米饭咽下，灰人接着状是不经意问道：“小兄弟可认识老乞丐？”
若对方真是洪七公那般的老江湖，刚才可能已经察觉我的异样，现在装作不知那是找不自在，便急中生智道：“晚辈自诩有几分认人的本事，大叔（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先跟灰衣人攀点关系再说）的身影与我在义兄家里见过的一幅侧身肖像极为神似，具我义兄所言，那画中人亦是右手自断了根手指，在下惊见之下不免有些好奇。”按我的推测，如画中人是眼前之人，那是几十年前的事，物事人非，还哪来的相像，但我的目的却不是要解释，而是要从来人闻言后的反应，察言观色，是否有关联。
“哦，世间之事巧合甚多，想来你所言不外如是。”灰衣人神色轻松道，却不知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奇事，难免好奇心作祟，会顺言打听真实情况。灰衣人一语带过，正应了心中有鬼，只是交浅言深，还不是揭问的时候。
“小兄弟刚才露了一手，功夫极是不错，可惜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言语上没占到便宜的灰衣人不知又起了什么打算，直接先避开我，目光焯焯地看着我身后的念慈。看灰衣人没什么恶意，我侧退一步，让灰衣人能直面念慈。
“不知老前辈要找之人是否便是小女子？”见灰衣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念兹忙客气道。显然灰衣人刚才抢走烧鸡的手段，让行走江湖多年的念慈深知其厉害。
“小姑娘月前可在靳州荒野破庙救过两个被毒蛇咬伤的乞丐？”灰衣人正言问道，一换刚才的平和，目光威严，让人生出不敢欺骗之意。
“这……”念慈不知怎么突然语气有些结巴，扭捏了半晌才答到：“其实不算小女子所救，两位大叔自己是捕蛇高手，只是一时不慎才让毒蛇从麻袋破口钻出咬伤，当时两个大叔便已及时服过解药，只是毒性猛烈，暂时昏迷而已，小女子不知原由，才会一时心急帮忙吸出毒血，却是多此一举。”呵呵，虽说是一个乌龙事件，但念慈救人之心不假，又不以此为功，着实可贵！
“好！好！好！”灰衣人跃下树来，半空中便连赞了三声，把念慈闹了个满脸羞红。
“我丐帮之人虽说鄙陋，却是恩怨分明，但知有恩必报！小姑娘救人之心已是施加了恩情。老乞丐洪七添为丐帮帮主焉能不报！”其言慷慨豪气，令人心折。按理是对念慈所说，不知为何在介绍自己时却有意无意瞄了我一眼。
“啊？丐帮帮主洪七公？”我故意装作惊疑地念叨到，之后浑身一震，抱拳急问道：“敢问大叔可真的是洪老帮主？”灰衣人随意站着，微笑着不答，一付货真价实的模样。
“洪帮主请看。”我这才适时地从怀中取出岳风的遗书，恭敬地递上前去。洪七公展开书信看了起来，眉头越皱越深，阅毕掩信不语，转过身去，显是不想让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许久才长叹一声：“奸臣误国！”随手隔空一掌便将刚才靠坐的桶粗棕树拦腰拍折。也许这才是他内心真实的反应。这份功力连我都诧舌，不知变故的念慈、曲芷两个更是吓得脸色一刹苍白。还以为是我惹恼了洪七公。
不愧是五绝之一，心性坚毅非常人可以，一掌之后，洪七公似发泄完了全部怒气，语气平静下来，关切地问道：“那岳舵主的遗孤现今何在？”
“晚辈听说洪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担心凭自身能力，无法完成岳舵主遗愿，便托了终南山古墓派门主，代将遗孤送去终南山？”小龙女跟随林衣轻进了古墓，不知洪七公没有龙形玉配信物，单凭一封遗书，全真七子可愿与他分享古墓宝藏的秘密，这也算是我的一点私心了。
“古墓派？可是在终南山，王重阳所建的活死人墓中？”听到我确认是一代女侠林朝英在王重阳的活死人墓中所传一脉，洪七公笑得有些古怪，大半也是知道点王重阳和林朝英的那些八卦。便不再追问，显是对林朝英颇为信服，爱屋及乌，推测林朝英后人亦不会差到哪去。却是不知王重阳和林朝英两人关系暧mei，他们的后人之间可是水火不两立。
“这样算来，小兄弟相助我丐帮岳舵主，便是我丐帮欠你一份恩情。”洪七公思虑片刻后说到：“我老乞丐身无长物，只有对武功还有点见识，就以此报答两位。”我心中一喜，脑海中刹时想到的是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洪七公的脑袋又没给驴子踢傻，怎么可能动不动将丐帮两大绝学外传，如果真是这样，丐帮那么多立过大功的七、八袋长老，不会只懂得绝学中的一招半式了。曾经在后世看过一部射雕的同人小说，只因洪七公吃了主角一只叫化鸡，便欣然答应将降龙十八传于主角指定之人，更可笑的是主角世代还是金国走狗。想来多半是作者的脑袋让驴子给踢了。
“现在我便教你们一套‘逍遥游’的拳法。”一言方毕，人已跃起，大袖飞舞，东纵西跃，身法轻灵之极。果不其然，洪七公还没傻，知道用自创的“逍遥游”来忽悠我。在武侠世界中，高手传授别人武功都有一个怪癖，那便是爱现，传功之前，硬是不由分说，不理别人的感受先自鸣得意，出场大秀物秀，唯恐徒弟不对自己高山仰止、高深莫测、高屋建瓴、高瞻远瞩、高高在上、高人一等、高……实在是高。瞧念慈现在满眼星星的模样，就是中了这种毒。
“无聊！”我犯困似地打了哈欠，扛起玄铁剑，拉上曲芷，不带一丝怀念，潇酒地转身离去。却是看不见洋洋得意的洪七公见我如此表现后脑门立时了现的三条黑线。
说实在的，“逍遥游”虽是洪七公年青时所创，但随着多年来洪七公武学见识的增长，多番锤炼，早已是接近一流的武学。为什么说只能算伪一流呢？只因这套“逍遥游”是洪七公为纪念少年时光所创。洪七公幼小时，一家爷爷、父亲都是金国贵族的奴隶，一次机缘，洪七公爷爷在主人受仇敌刺杀，拼死救了主人一命，主人家为了示恩，赦了洪七公一家奴籍，赏了些买命钱，洪七公之父用之经商，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主人家庇护，累年成为一方巨富。在洪七公还是一介富家公子时，生活悠栽闲意，不为生计所愁，读的是庄子，迷的是晓梦蝴蝶，人生逍遥游。爷爷种的因，有了后来的果，主人家失势，仇敌牵怒，一夜间亲人尽丧，沦为乞丐，知道人生曲折坎坷，心境早已不同，以沧桑心境，自身武学走的又是刚性路子，创逍遥之游，所得武学境界高低不言而知。
俗话说，非偏执狂才能成功，逍遥游多了海燕、苍鹰之稳健，哪还逍遥得起来。而且我所追求的武功第一要素是实用性，像“逍遥游”这类以轻灵为主，如同舞蹈，以视觉效果为要，哪入得了我的法眼。若是丐帮所欠恩情，以这套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武学来偿还，我还哪配得上后世之人以利为先的准则呢。怎么说咱中国也搞市场经济那么多年了，商品意识我还是有的嘛。
“小兄弟，请留步！”我如此不留颜面的做为，洪七公还能保持心平气和，俨然深具高手风范。
“哦？”我装作无所谓地停下步来，看看洪七公有何吩咐。
“想来小兄弟是看不上我这套‘逍遥游’了。那不如看看我这一掌如何。”洪七公仍是微笑道，说着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手掌扫到面前一棵棕树，喀喇一响，棕树应手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