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谢擎辉点名同来的这一行十多人,都是当今武林中的翘楚精英,即便是那位凌云公子,也是同辈中的出类拔萃者。不待那些个绿衣帮众反应过来,众人已相继出手,毫不留情地猛下杀招。当中以那铁真人最为骁勇,一双肉掌如飞,掌力所到之处不问情由,径直将崖边的绿衣帮众连同发箭的连弩车一股脑地推下悬崖,摔得碎木同血肉齐飞。
猛听谢擎辉大喝道:“留下几个活口!”然而眼前这十多名一流高手全力出招之下,那一干绿衣帮众的生死又岂是旁人可以左右?不待谢擎辉话音落下,但见四下一片狼藉,山顶上这十架连驽车和百余名绿衣帮众顷刻间便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大半掉落到了绝壁之下;留在山崖上的,只有满地的机关碎片和残肢断臂,零零星星地散落在血泊当中。
众人这才听到谢擎辉的呼喊,不解地向他望去,原来谢擎辉自踏出暗道起,便一直未曾出手,而是面南方眺望着整个龙跃岛。众人一愣之下,这才省悟过来,急忙踏上几步顺着谢擎辉的目光往龙跃岛的南面望去,顿时大惊失色。
眼下众人所在之处,便是这龙跃岛北端的那个“龙头”所在,地势极高。在这里放眼俯察,整个龙跃岛的布局可谓是尽收眼底。但见自此往南,一路上有三个小丘,两条溪流,皆尽设有依山傍水而建的关卡,防御极是严密,其间营寨密布,驻扎有序,一直蔓延到岛上南端的一座小山峰前。众人虽不理解这番布局中的玄机,却也知晓这必定是战术名家的手笔。
然而此刻这铁壁铜墙般的龙跃岛上,竟是旌旗散乱,硝烟四起,仿佛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火的洗礼。日光映照下,隐隐可见山林营寨见散布的尸体,全都是岛上的绿衣帮众。闻天听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手搭凉棚望去,但见龙跃岛南面的平滩一带,乱七八糟地拥挤着数百名绿衣帮众,个个身负行囊、肩挑木箱,正争先恐后地往岸边停泊的几只巨舰上涌去。看这形貌,整个龙跃岛上的帮众,竟分明是要撤离。
那唐老板反应极快,脱口说道:“原来……原来他们是想逃!”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时回过神来,铁真人更是“呸”了一身,破口骂道:“他妈的青膀写鸭蛋,江望才这个龟孙子简直不堪一击。道爷我还没出力,居然就跑了。”那葬花夫人终究是个女子,心思极是缜密,也开口说道:“难怪我等如此轻易地便从暗道中偷渡上来,沿途竟没有遭到丝毫阻拦,原来却是敌方早已决定要放弃这个龙跃岛,此间的百余名帮众操控连弩车阻拦,不过只是个幌子,就好比方才的张难非,充其量不过是一批送死的弃卒罢了。”
闻天听听到众人这番议论,不禁眉头微皱,当即走到谢擎辉身边,低声问道:“依照闻某愚见,事情恐怕并不简单,眼下这龙跃岛上的光景,分明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战事。恕闻某多嘴问一句,此番我等进攻龙跃岛,闻某却并未见到朝廷的大军参与,莫不是小谢将军另有安排,已在暗中调军,率先剿灭了此地?”
谢擎辉摇了摇头,众人此刻的这番进攻固然只是个幌子,目的却是要迷惑敌方,好让自己从承天府带来的一万军士暗中行动,将洞庭湖周围江望才的后勤所在尽数击破,再赶来此地与众人汇合,自然是与这龙跃岛上刚发生过的战事无关。当下谢擎辉倒也不好说破此事,只是缓缓说道:“此番坐镇龙跃岛的,并非是那江望才,而是他的左右‘二虎’之一,号称‘虎啸风生’的郑千金。”
说话之间,先前那些幸存的武陵剑派弟子已相继攀上了崖顶。他们虽然伤心掌门人张难非之死,却也不敢乱了方寸,纷纷将随身携带的挠钩飞爪垂下,以供他人攀登之用。下面等候的众人眼见崖顶的连弩车已去,也纷纷往崖顶而来,轻功高的便径直攀爬上来,也有不少人踏进暗道,从山体中穿行上来。
谢擎辉此时已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不禁心中暗道:“好一个江望才,原来却是借我大军攻岛这个契机,在这龙跃岛上策划了一场叛乱,从郑千金手中夺回了洞庭湖湖主之位,继而放弃整个龙跃岛,要图谋东山再起了!”
须知但凡是围攻之势的战局,围攻一方必会给敌军留一线活路,否则便会导致被困的敌军眼见无处可逃,继而死战到底,极难应付。谢擎辉原以为江望才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洞庭湖的基业,所以将一万大军分南北两路,沿途剿灭了周围的营寨,继而上下夹击洞庭湖。同时又在东面岳阳一带的湖中安排李惟遥和童夜哭的水匪,专门对付江望才的舰队,只是把西南方向留给敌军透气,免得激发出洞庭湖上下的死战之心。却不料眼下整个龙跃岛居然不战而逃,径直沿自己布局的空缺处、西南方向取道益阳沅江一带,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眼见龙跃岛南端那一干绿衣帮众正在急匆匆地登船,岸边已有一艘满载的巨舰向西南起航而行,谢擎辉顿时怒由心生,一晃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嘴里大喝道:“莫要放走贼寇,诸位这便随我杀过去!”
说完这话,谢擎辉当即提气狂奔,向南面疾行下山。闻天听和剩下的一百多名武林高手,也紧随在谢擎辉身后,一齐向南面而去。谁知众人刚行到半里路程,骤然出现一道绯红色的刀光,自半空中划落而下,往跑在最前面的谢擎辉迎面而来。
仓促之间,谢擎辉只得举起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护身。但听一声轻响,手中的三尖两刃刀虽然将这一道绯红色的刀光格档开去,他自己也忍不住退开两步。
谢擎辉心知遇到高手,立刻站定身形,立开门户。只见眼前的出刀之人,却是个二十不到的妙龄少女,一身绯红色的衣衫随风轻摆,手中则是一柄绯红色的短刀。谢擎辉心中一震,连忙定睛细看,顿时脱口惊呼道:“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