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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六仙(六)

王炎一时间觉得头也大了,这六个活宝,一路之上啰嗦个不休,一会儿说整日在马车里闷得发慌,一会儿又吵吵马车走得太慢,简直就想弄六张狗皮膏药给他们把嘴封上,让王炎不禁思考结识这六人是不是有些欠妥。王炎问道:“他们到哪里去了?”令狐冲苦笑道:“这六位神仙说道许久没有喝酒,嘴里要淡出鸟来,到那处去了。”说着用手一指。

这路旁正有有一处酒家,一只竹竿高高地挑着青布酒招,王炎笑道:“这才多久没喝酒,他们嘴里就要淡出鸟来,若是成年累月得不到酒喝,那不是要淡出洪水猛兽?”令狐冲也笑道:“我倒不怕他们喝酒,可是如此酒瘾甚大,酒量却差的人,我却没有见过。”王炎道:“走走,我们哥俩也进去喝一杯,免得嘴里也淡出鸟来。”与令狐冲一起进了酒家。

酒店掌柜正忙着招呼小二将两张方桌并在一起,好让那吵着桌子太小的六仙坐下,见二人进来,忙道:“二位请坐,是要喝酒还是吃饭。”王炎道:“我们与那六人是一起的,你先倒些热茶来。”那掌柜的点了点头,去让人倒茶。这酒家虽小,人手也少,但动作却快,王炎和令狐冲坐下后,小二已将八杯热气腾腾的茶端了上来。

王炎双手捧着茶杯,感受着不断传来的热气,身体为之放松。这时掌柜在旁边问道:“各位要来点什么?小的好去准备。”六仙一齐叫道:“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来,还要有酒。”王炎皱了皱眉头,不理会他们,问道:“你这里可有什么特色菜。”掌柜的笑着说:“小的这店,旁的没有,恰好就有那特色的‘羊腥汤’,味道比那延州府的还地道。”王炎点头道:“那好,你去给我做八人份的,速速上来,再打两斤酒。”掌柜的问道:“就只要这汤?还要点别的吃食不要?”王炎道:“你看着办吧。”掌柜的答应着去了。

这时桃实仙伸了头过来对王炎说道:“只打两斤酒怎么够?至少得十斤。”王炎说道:“你要是不怕一会儿喝了走不动,我就给你喝,我们吃了就立刻去那壶口瀑布的,到时候就剩你一个人在这里。”桃实仙这才不说话。

过得片刻,小二每人给端了一大碗‘羊腥汤’,加上一块煎饼,又给他们倒上酒,那酒却是作淡黄色的粘稠米酒。众人正觉得肚中饥饿,见了那色泽鲜艳的汤,腹中蛔虫大动,当下也不说话,埋头闷吃。王炎吃完之后,觉得浑身暖洋洋地,与用内力抵御寒气的境况又大不一样,心想:“这各地的风味食品,倒也和环境气候息息相关。”将钱付给掌柜之后,叫了六仙,与令狐冲一起出得门来。

八人沿路一直往东边行去。远远看着,王炎和令狐冲骑在马上,六仙分列两旁徒步行走,若是加上一辆大车,一面旗帜,可不就是那镖局走镖的镖头和趟子手么。

随着离黄河越来越近,耳中渐渐听得隆隆之声传来,令狐冲道:“那壶口瀑布就在前面了。”桃谷六仙听到要到了,也不管他们两人,展开身形就往前奔去。王炎和令狐冲相视一眼,也驱动马匹奔跑起来,那瀑布水流冲击之声越来越大,两人绕过一个小丘,突然眼前豁然开朗,看见一条黄色巨龙奔腾不息地从前方掠过。

此处已然没有路,两人只得弃马步行,循着声音慢慢前进,终于看见桃谷六仙在前方一块巨石上指指点点,大呼小叫。两人也掠上那块巨石,但见黄河两岸到得此处时,骤然收缩,形成了好大的一个壶嘴,原本不甚迅疾的水流,在壶嘴这里猛然加速,当真似群马奔腾、雷霆万钧。王炎心想:“这壶口瀑布落差是比不上那黄果树瀑布,但就因为此处天然形成了一个壶口,造成了视觉上的差异,让人觉得有莫大的张力。看来人类不管如何发展,都无法媲美这天公造物的神奇。”众人看着这气势磅礴的景致,一时间觉得心旷神怡、感触良多。

终于还是桃谷六仙先开了口,桃实仙道:“不错不错,这里果然值得一看,你们说,这老天在这里弄个壶嘴做甚么。”桃花仙道:“当然是倒酒了,你看这水黄黄的,不正像我们刚才喝的那酒么。”桃干仙道:“你们看那里,那块巨石当真有趣,好像乌龟的龟壳。”众人跟着看去,果然在那壶嘴正中,有一块黑色巨石,随着水势时隐时现,的确像一只大龟在戏水。

桃干仙道:“有趣有趣,待我跳上去看看。”说着后退几步,屏息作势,就要施展轻功掠过去,王炎和令狐冲忙道:“不可。”众人所站这块巨石,离那“龟石”足足有十余丈,这桃干仙在此处可以奔跑加速跃过去,但就算能到“龟石”之上,那上面却没有地方给他行走。桃干仙道:“有何不可,我过去将那乌龟骑了过来。”王炎道:“你去吧,我们可要先走了。”桃干仙见没人附和他,只得作罢。

八人又沿原路往回走,回到了地势平缓之处。王炎此时觉得这桃谷六仙简直就是大大累赘,恨不得马上摆脱,于是说道:“这壶口瀑布你们也看了,我和师兄还有要事,你们自己找地方去玩,我和师兄先走了。”桃根仙摇头道:“我们答应你,要送你和你师兄送信,当然要一起走。桃谷六仙说过的话,哪有反悔的。”王炎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几个耳光,这六仙虽然浅薄幼稚,但却深为明了重义守信的道理,说什么也不肯违背承诺,王炎只得将闷气吞了,和令狐冲一起带着六个活宝往黄河上游走去。

众人找了一个水流平缓的所在,一起渡了河,这就离开了陕西,到得山西地界。王炎笑嘻嘻地对令狐冲说道:“师兄,这山西可是有一件大大有名的物事。”令狐冲道:“什么?”王炎笑道:“山西汾酒啊。书上不是说道‘不知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么,这山西杏花村的美酒是天下有名的。”令狐冲一听大喜,两眼放光,说道:“走走,赶快寻一处酒家,刚才那米酒喝着虽暖和,却是不过瘾。”王炎催着桃谷六仙赶路,说要赶去喝美酒,六仙一听也是大喜过望,吵吵着刚才没喝好,一会儿非得喝个够不可。

众人脚程加快,不一刻来到了一处小镇,寻了一处酒家走进去,王炎不待小二来招呼,先就说道:“你这里可有汾酒?来十斤。”那小二却张大了嘴看着他,不知道说话,旁边掌柜的慌忙赶过来说道:“实在对不住,汾酒小店是没有,不过可有上好的白酒,要不你来点?”王炎纳闷道:“那汾酒不是山西名酒么,你们这里怎会没有。”掌柜道:“汾酒是山西名酒不错,可是我这小小酒店,距那汾阳极远,日常招待的都是些附近乡亲,就算费了功夫将汾酒买来,但价钱高了却不好卖。”王炎将此事与其余七人说了,都觉得郁闷,胡乱点菜用过餐后,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好等天明赶路。

第二天大早,令狐冲叫醒了王炎,想要偷偷溜走,谁知道六仙心思单纯,加上年纪大了,睡得两个时辰也就睡足,早早的就起来,在客栈大厅之中大呼小叫地要吃东西。王炎只得吩咐店伙准备,吃了刀削面之后,又出门继续往东而行。

一路晓行夜宿,这一日傍晚,终于到了一个县城,一问之下,才知此处名叫临汾,王炎和令狐冲别的也不管,先找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酒楼,一问之下,果然有汾酒,而且除了汾酒之外还有竹叶青。两人大喜,领着六仙上了三楼的一个雅座,准备慢慢吃喝。点菜时听了掌柜介绍,什么片烤方肉、东坡茄子、上党肘子等等,林林总总点了一堆,也不管能不能吃完,汾酒和竹叶青各要了五斤。两人均觉得,若是抛开旁边的桃谷六仙,这是自从离开华山以来吃得最舒服的一次。

正吃着时,那掌柜的却来问道:“不知各位是吃了就赶路,还是在本地住下。”王炎微觉诧异,一般的酒店掌柜,只管你吃好了付钱,哪里还会问你吃完之后要做什么,王炎说道:“你问这干什么。”掌柜的笑了笑说道:“千万别误会,这酒楼是小可经营,这城里最大的客栈却是小可的兄弟开的,如果客人今晚要住宿,倒不如去我兄弟那处客栈,房间既大又干净,小可也好通知一声,先准备好。”王炎暗笑,原来和那梁中书与梁羽声一般,兄弟开店。于是答道:“我们今晚便住下,你给你兄弟说一声,要两间上房。”掌柜的眉开眼笑地去了。

客栈之中,令狐冲对王炎说道:“阿炎,离开此处之后,去泰山得向东行,去恒山却是往北走。”王炎道:“怎么。”令狐冲道:“看来我们师兄弟,得暂时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