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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就坐到了东方破晓。因为拉着窗帘,对时间一时失去了概念,直到听见母亲的高跟鞋踩在门口,才恍惚知道已是清晨。
母亲的样子,比走时更憔悴一些,原本梳理的还算整齐的头发,此时显得凌乱而干枯。
明显是奔波了一夜的样子。
高跟鞋也顾不得脱,女人歪倒在沙发里,伸手将两张机票甩在桌上,疲惫的合上双目:“明早的机票,咱们飞法国。”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讷讷的开口:“这么急?那……那家怎么办?学校怎么办?”
“家?”母亲哼了一声,唏嘘道,“哪还有什么家?这房子,晚上就会有人来收走。我把这些年来的积蓄,连带公司的周转资金,都打在了高利贷的账上,总算是把他们给稳住了。”
“莞尔,现在除了你,妈妈什么也没了。”她突然睁开眼,通红的眼眶里又湿润起来,“我们要尽快的离开,晚了,事情会更麻烦。”
虽说公司最大份额的股份,始终持在姜家手里。但母亲如此悄无声息的将资金转移,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我们母女二人此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索性安宸的父亲已经着手派人前来处理后事,也吩咐母亲趁早带我离开这块是非之地,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再加上母亲所凑得钱,还不能完全填补父亲欠下的空洞,因而虽说暂时稳住了讨债的不来骚扰,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剩下的一点儿钱,等我们搬到国外,再慢慢还上。”母亲突然拉过我的手,轻轻抚着,像在安慰,“莞尔,等我们到了你小姨那,会想办法让你接着把书读完的。相信妈妈,好吗?”
她的眼神,那么诚恳,又那么无助。我说不出拒绝来,却也不知道如何答应。
沙发一角的手机,适时响起。母亲看着我的眼神加深了一些,握着我的手也狠狠抓紧,仿佛害怕我会一下子被那号码的主人带走。
“是他吧。”她平静而虚弱的问。
我不置可否的伸手拿过电话,目光扫上屏幕。
“是安宸。”回答是同样的波澜不惊。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究竟是失望更多,还是放松更多,我自己也分不清楚。
母亲点点头,表情终于缓和。
“莞尔?”电话那边的男生,声音温暖而焦急,小心翼翼的叫我名字。
“安宸……”含含糊糊的吐出这两个字来,眼泪突然再次汹涌。原本经过一夜的沉淀,已然冰凉寂然的泪腺,蓦地又变滚烫。
仿佛眨眼回到儿时,与他无忧无虑牵手的日子。
有一回我起得晚了,早饭来不及吃。上午上课时,突然就胃痛不已。
安宸接到我的电话,考试也放到一边不管。连走了好几个班,才借到热水袋,急忙忙跑来医务室看我。
我那时痛的什么都顾不上,紧抠着他手背“呜呜”的大哭大叫。他一边忍着咧嘴喊痛的冲动,一边把热水袋按在我腹上,对我好言好语的安慰。
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是胃病,还是心疾。
他甜软温和如蜜糖般的哄护,都是一剂强劲的镇痛剂,无偿安抚我受伤的神经。
耐心等着我情绪稳定了,安宸又向我保证一定会为我办好大学的事情,嘱咐我尽快的与母亲一起去法国,他会在那边等着我。
这个越洋电话打了将近一个钟头,对话很少。大部分时间是我小声抽着鼻涕,他在那头不做声默默的听。
因为每次安宸打来,都是用的单方付费,所以我从来不曾在意过通话时间的长短。
道了再见,我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母亲目光深邃的端详着我的表情,突然欣慰而无奈的笑道:
“我始终觉得,你跟安宸,比跟我这个当妈妈的还亲。”
我愣了愣。若在平时,听到这种说辞的我肯定会立马不耐烦的顶回一句:“哥哥妹妹都是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现在,我突然哑口无言。心口流过的阵阵暖意不忽视,那是安宸清亮磁性的中音遗留下的回响。
原来只是与他说说话,惶惑就能磨灭掉不少。
我没有回答母亲不算问话的问话。因为紧接着,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仲流年。
从昨天早晨事情发生,到现在几乎已有定局,我不曾与他通过电话,不曾回过他一条短信。不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是对他说不出口。
而是突然很害怕。
也许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已然有了某种无法言喻的预感,已然看到了某个不可挽回的结局。
“莞尔,妈妈希望你能变得成熟一些。”母亲不再看我,而是探身,收起了桌上的机票,拿在手中轻轻摩挲,“有些选择,对所有人都好。”
“喂?莞尔?”电话那头,流年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只叫了我的名字,就噤声不再开口。
刚刚放开的心突然又紧紧揪起。
不过普通的一句招呼,却让我恍然发觉:原来一天的分离,已然让我这么想他。
“恩。”
听到我的回答,男生仿佛是暗暗松了口气,问话仍然简单而轻柔:“在家呢?”
“恩。”
“怎么了?”
怎么了,他问的小心,我却千头万绪不知道如何回答。无言望向母亲,她眼中的神情竟有些悲悯。
过世的人,明明是她的丈夫,而真正要失去爱人的,却是她的女儿。
“……下午见面再说吧。”四下里的空气好像突然变少了,我狠狠的深呼吸几口,却还是觉得憋闷。
“好。”他不动声色的回答,补一句“回来的路上小心”。话像是说完了,男生却没有挂机,仍然静静的等着。
我们就这么隔着电波沉默,聆听着彼此呼吸的声音,谁也没有再开口。
良久,他突然问:“没事吧?”
既然他这样问了,我是不是应该回答“没事的”?或者干脆大哭出声,让他像安宸一样陪我难过,给我安慰?
可是偏偏鬼使神差,这一刻,我的冷静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我妈妈要带我去法国。”
“法国?”他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有些愕然的问,“呆几天?来得及回吗?”
距离期末考试已经剩不下几天。我们早说好了,一放假,他就陪着我去找实习。
“去了就不回来了。”声音都不是我的,轻飘飘,冷飕飕,连自己听着都阵阵生寒。
对面的男生一时没有出声,半晌,轻笑了一下,语气却有些不稳:“喂,这个玩笑可不好玩啊……”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我匆忙打断:“不是开玩笑的,接我的人就明天就到。总之……下午见面再说吧!”
不等他回答,我已然果断的扣上电话。想了想,又干脆关上机。
屏幕灭掉很久了,我的手指却依旧使劲的点着关机键,眼睛望着它恍惚出神。
“觉得难受,就不要再见了吧。”不知何时,母亲已然起身,站在我身侧,轻轻揽过我肩头。
我低下头,左左右右使劲的摇着。
要断,就断的干脆一点。
要断,……起码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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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国的六年时间里,从上学到毕业,我一直在打各种的零工攒钱。”姜莞尔笑笑,似乎那个不分昼夜拼命工作,不添置衣物,不参加娱乐的女孩儿,不是她,却是别人,
“多亏了安宸帮助,我总是同时有好几份薪水可观的工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钱还上,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为什么不干脆叫他帮你还债?他和你……不是有婚约在先么?”
女人苦笑摇头,淡淡的说:“我们家出了这种事,他父母早就不想要我这个儿媳妇了。”
更何况,即使安宸不在乎,即使他的心意不曾变,他想给,她却不能要。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已经把欠的钱都还上了?那这回,是谁来找你要钱!?”林沁突然坐直了身子,眉头拧起,话音有些颤抖。
姜莞尔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愤恨,摆在那张稚气残留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两年前,我妈妈的淋巴癌突然恶化,住进加护病房。她的病,其实在去法国之前就查出来了,只是当时还算良性,就一直瞒这我没说。”
“当我看到病床上的她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她说要放弃治疗,可我却不能放弃她。
“于是我背着她,把准备打给高利贷账上的钱又存了起来,让安宸帮我劝她接受治疗。”
“可是没有半年,妈就走了。”女人说到这,紧紧抿起嘴来,极力压抑着情绪的翻涌,“钱,最后还是汇了过去,只是这短短数月的利息,已然又是个大数目。当时我心灰意冷,整日浑浑噩噩的,只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并没有细想,就全然沉浸在失去……她的悲恸里。”
“直到前一阵子决定回国,都开始准备行礼了,房子也找好。小姨突然问我,钱的事情到底处理完了没有,我才想起这块纰漏来。”
“只是事隔一年多,我以为他们应该也淡了,不会对我死缠烂打,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谎话。姜莞尔在心中暗暗的骂自己,她明明知道,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却偏要心存侥幸,偏要来冒这个险。
没办法,怪只怪她实在是太想回来。
从前碍着母亲,又是有债在身,她从不曾提起这念头。
后来她变成彻头彻尾的孑然一身,回家的冲动,终于越积越深,无法再掩藏下去。
毕竟从始至终,她没有断过还清债务的想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一身轻松的坐在这城市某处,再次呼吸这片干燥却馨香的气息。
这个城市,见证了她步履蹒跚的稚幼,见证了她意气风发的少年;这个城市,赐给了她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又亲眼看着她将那爱心碎掩埋。
这里是她初生的地方,也一定要是她终老的地方。
姜莞尔,谁叫你始终是个太恋旧的人。她默默的自语。
女人摇晃着酒杯里橘黄色的液体,花白的泡沫飘浮起又沉淀,发出“滋啦啦”辛辣的响声。女人举起杯子来,要往嘴边送,却被对面伸过来的一只手拦下。
林沁的无名指上,套着枚银亮的戒指,虽然没有镶钻,却依旧耀的她睁不开眼睛。
“不能喝就别喝了。”戒指的主人如是命令她。语气里不带责怪,唯有饱饱的心疼。
姜莞尔却只是笑着摇头,换一只手拿了杯子,将那小半杯啤酒一饮而尽。轻轻将空杯搁回雪白的桌布,看杯壁里侧一滴残留的液体缓慢流回底端。
“当年,我的母亲劝我说,分开,是对我们两个人都好。”故事的最后,女人悠悠的补白,“可是我没有告诉她,离开仲流年,我不可能过得好。”
“我与他分手,只是因为不想挡住他的路。”
饭桌一时陷入沉默。不远处的服务员见缝插针,再次过来询问她们是否点菜,眼神从冰雕一般对坐的女人间左右徘徊了一会儿,又怏怏的离去。
窗外突然起了大风,一下一下捶打着枯树,捶打着房屋,捶打着疾走的行人。
这个城市的初雪,应该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