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目击天安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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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睡狮怒醒卢沟桥!铁蹄践踏天安门(32)

29军在卢沟桥战场上牺牲的将士是数以百计的,但是有两名将军的英名国人深记不忘。他们就是副军长佟麟阁和132师师长赵登禹。二将军是抗日战争初期最早为国牺牲的国民党将领,他们大节凛然,以血肉之躯捍国为民,是两座永放光辉的丰碑。

他们都是在北平大红门殉国的。时间是1937年7月28日……

7月27日,宋哲元下达了两个命令:

让29军军部从南苑迁入北平城内;同时调正在河北任丘守防的132师师长赵登禹为南苑地区指挥官。

南苑已处在了日军的重兵包围下,形势极为严峻。

当时,驻扎南苑的中国守兵有:29军卫队旅、骑兵第9师留守的一部、军事训练团、平津大学生军训班等5000余人。

毫无疑问,赵登禹肩上的责任是很艰巨的。29军副军长佟麟阁深知守住南苑阵地之艰难,便没有随军部进城,留了下来。在这之前,南苑驻军是由他和冯治安师长指挥的。

佟、赵决心死守南苑不放。激战前夕,他俩互诉心声。

佟:“敌人既然找上门来捣乱,那我们就和它拼个死活。这是不能含糊的!”

赵:“不要看敌人气势汹汹的像只恶虎,在喜峰口那次战斗中,我们还不是把它打得落花流水了?这一回,它同样占不了便宜。”

28日凌晨,日军集中三个步兵联队、一个炮兵联队,30余架飞机,向南苑发起了猛烈进攻,赵登禹亲临前线指挥战斗,当日军行至我军阵地前200米处时,他率领部队挥舞大刀,向敌人冲杀。敌人被这犹如从天而降的闪着寒光的大刀林吓得魂飞魄散,节节败退。我军紧追不放。

这时,日军用猛烈的炮火阻击赵部的追击。为避免官兵无谓的牺牲,赵登禹下令部队停止前进。

赵想到了一个问题:敌人会趁我军停止追击之际大耍威风,反追而来。他便急令预备队增援,之后,他则一手握着驳壳枪,一手挥舞大刀向前冲杀。官兵们见师长如此英勇,大受鼓舞,就又振作起来,一鼓作气,将敌人驱退了一里多路,敌人伤亡不小,尸体暴晒路野。

果然日军败而不死,他们的炮火再次向赵部猛轰。南苑一带全是无遮无挡的平川地,无险可守,赵部完全暴露在日军的炮火之下,不少官兵受伤甚至战亡。不得已赵登禹率部队退回原地。

就在赵部撤退的路上,敌机猛烈地轰炸扫射。赵见部队已无退路可走,便又带领所部向日军进攻,敌步兵在飞机、大炮的配合下,又进行强有力的反击,赵部只得且战且退,伤亡较大。

不到六个小时,南苑的大部分地盘就落入日军手中。

宋哲元下令让赵部撤退至北平城内。

这阵子,佟麟阁在指挥所里正心急如火地等待着赵登禹的消息,由于日军的狂轰滥炸各部队之间的联系已经完全中断,使他无法统一指挥。焦急之中,军部传令兵报告:军部已下令让南苑各部队立即撤回城内,日军在大红门一带追击后撤的我军。

佟麟阁立刻率兵到大红门附近去指挥掩护后撤的部队。

大红门是一片闹闹嚷嚷兵的世界,撤退的各部队没有统一的安排,无人指挥,无人掩护,秩序混乱。佟指挥自己的卫队首先阻止这种毫无秩序的后撤,随即命令:不论是哪个部队的士兵现在都统一编组,凡是军官就出来指挥。兵们见到了自己的副军长,觉得有了靠山,心里有了数,便静下来,按照佟的命令,很快组成一支临时部队,沿着大红门至红庙之间的一条便道撤退。

佟麟阁仍留在大红门,他在一个小土山上设置望哨,一面观察部队的后撤情况,一面监视敌人的动向,中午一时许,部队已经撤退完了,他才和几个随从卫兵一起向北平城撤去。

途中,他们与一股日军遭遇,因寡不敌众,被日军四面包围。对射中,佟麟阁腿部中弹,流血不止。部属劝他稍退裹伤,他拒绝了部属的要求,说:“情况紧急,抗战事大,个人安危事小。”佟继续指挥大家转移,此时,日军的飞机投下了罪恶的炸弹,他的头部被击中,当时倒下,壮烈殉国,时年45岁。

赵登禹领部队继续向城内行进,当他乘坐的汽车行至大红门御河桥外,埋伏在两侧的日军突然用机枪扫射起来,他来不及反击,身中五弹,倒在农田中。稍停,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对身边的传令兵说:“我不会好了,军人战死沙场原是本分,没什么值得悲伤的,只是老母年高,受不得惊慌,请你们替我安排一下,此外我也没有别的心事了。”说罢,他便停止了呼吸。时年39岁。

佟麟阁牺牲后的第二天,中国红十字会人员冒着炮火的危险到永定门外,将他的遗体运回北平城里。当时人们看到,佟将军的左小臂被炸没了,头、胸、背部满是弹痕和血迹,将军的儿子和女儿流着眼泪用棉花为父亲擦去满脸的血。谁料,次日北平就被日军占领,鬼子四处搜捕,佟将军的灵柩无法安葬。当时,雍和宫附近的柏林寺中有一老和尚,敬慕佟将军为国牺牲的行动,收留了将军的灵柩,悄悄安置在寺中,保守秘密八年,直到抗战胜利。1946年7月,佟麟阁的灵柩被安葬在他曾生活过的地方――北京香山南麓的山坡上。为纪念这位抗日英雄,北京西城的一条马路被命名为“佟麟阁路”。

赵登禹殉职后,北平红十字会将他遗体就地掩埋。抗战胜利了,何基沣回到北平,将赵将军和29军抗日阵亡的将士忠骸移到卢沟桥畔,实践了“卢沟桥是29军坟墓”的誓言。

国民政府于1937年7月31日发布褒奖令,追赠佟、赵两将将军为陆军上将,生平事迹,宣付史馆,以彰忠烈。原文如下:

“陆军第29军副军长佟麟阁、陆军第133师师长赵登禹,精娴武略,久领师干,前于北伐剿匪及喜峰口诸役,均能克敌制胜,懋著勋猷。此次在平应战,咸以捍卫国家保守疆土为职志,迭次冲锋,奋厉无前,论其忠勇,洵足发扬士气,表率戎行,不幸身陷重围,死于战阵,追怀壮烈,痛悼良深!佟麟阁、赵登禹均着追赠为陆军上将,并交行政院转行从优议恤,生平事迹存备宣付史馆,以彰忠烈,而励来兹。”

毛泽东对佟麟阁、赵登禹将军为国家民族的献身精神给予很高的评价,他在1938年3月12日,延安举行纪念孙中山总理逝世13周年及追悼抗敌阵亡将领大会上的演说中说:

“现在说到追悼抗敌阵亡将士的意义。从卢沟桥事变以来,东方历史上未曾有过的大战已经打了八个月,敌人是倾全国的力量来打,目标是灭中国,战略是速战速决。我们呢,也是倾全国的力量来抵抗,目标是保卫祖国,战略是持久奋斗。八个月中,陆空两面都做了英勇的奋战;全国实现了伟大的团结;几百万军队与无数人民都加入了火线,其中几万人就在执行他们的神圣任务当中光荣地、壮烈地牺牲了。这些人中间,许多是国民党人,许多是共产党人,许多是其他党派及无党派的人。我们真诚地追悼这些死者,表示永远怀念他们。从郝梦龄、佟麟阁、赵登禹、饶国华、刘家祺、姜玉贞、陈锦秀、李丹桂、黄梅兴、姚子香、潘占魁诸将领到每一个战士,无不给了全中国人以崇高伟大的模范。”

通州是伪冀东政权的大本营,汉奸殷汝耕死心塌地为日军卖命,要把这个偏离北平的地方经营成日军的避风港。难怪人称他是鬼子的保镖。

尽管有殷汝耕保驾,日军驻通州的特务机关长细木繁仍然心虚得要命,他总是担心有一天29军会进攻通州,自己命丧黄泉。一日,细木繁特地把驻守通州的冀东保安队两位首领张庆余、张砚田召来,商讨防守事宜。当他忧心忡忡地道出自己的担心之后,二张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向细木繁保证说:

“我们有信心配合皇军打垮29军,请长官放心,通州不会成为29军的天下。”

细木繁眉毛上挂满了笑,他就爱听这样的话。他赞扬二张:“你们是大大的好人,皇军的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随后,细木繁又问起二张还需要他做些什么事情,张庆余便顺坡爬竿,提出了一个要求:“目前保安队兵力很分散,驻守在通州、香河、宝坻、顺义、怀柔、三河、石门、抚宁一带,这么长的战线战守均无把握,依我之见,把散驻各处的保安队集中在通州待命,这样通州就变成铜墙铁城,谁也攻不破它。”

细木繁对二张的“忠心”深信不疑,当即批了他们所请。

很快,散居在各地的保安队便集中在了通州。细木繁又给他们配发了三八式机枪若干及大量的弹药、服装、现款。数日后,住在外地的一些日侨也集中到了通州。日军确实把冀东保安队当成了“自己人”。其实,细木繁完全是自作多情,张庆余和张砚田根本和他不是一条心,他俩做梦都谋算着如何把殷汝耕和日军干掉……

冀东保安队就是原来的河北特警总队,1935年5月奉于学忠之命,进入冀东。后来,于学忠率51军调往西北,因总队系地方武装,没有与外军同行。于学忠在离开河北之前,曾秘密召见二张嘱令:好好训练军队,以待后命。

四个月后,冀东伪政权出笼,保安队便归伪政权统辖。二张成为汉奸政权的统治工具,自觉脸上无光。全国上下都在切齿痛斥殷汝耕卖国投降的恶劣行径,张庆余的儿子深觉先父在伪政权中做事是奇耻大辱,便登报与他脱离父子关系。张庆余与张砚田处在众叛亲离的尴尬之中,迫于形势,又不便轻举,只得忍辱于心底,张庆余曾对妻说:“我的意思现在不便明言,但将来总有分晓。你可转告儿子,叫他耐心等待,且看乃父以后的行动吧!”

宋哲元出任政务委会员委员长后,从旁侧得知二张的心迹,引起了他的关注。他特将二张约请到天津旧英租界地17号路宋宅秘密会晤。宋对他们说:“素悉二位热爱祖国,愿合力抗日,本人代表政府表示欢迎。兹有一事,应先向二位说明,请你们注意。我宋哲元决不卖国,希望二位以后对我不要见外,并望立场坚定,不再动摇。”之后,宋哲元令萧振瀛给二张各一万元。从此,保安队与29军一直保持秘密往来。

七七事变爆发后,29军参谋长张克侠将冀东保安队第一、第二总队编入战斗序列。一触即发。二张瞅着时机,随时准备揭竿起义,向通州的日寇发起攻击……

现在,通州汇集着一万多名保安队员,张庆余等一面调动、部署队伍,一面暗中对自己的骨干分子进行动员,做好准备起义的工作。

7月28日夜里12时,二张联名通电全国,宣告起义。冀东保安队随之关闭城门,断绝城内交通,占领了电信局及无线电台。第一个打击的目标就是冲进冀东伪政府,生擒了大汉奸殷汝耕。与此同时,另一部分队伍前往西仓的日本兵营,捉拿日本特务机关长细木繁。细木繁带领数十名特务抗拒,并威胁冲他而来的保安队官兵:“你们不要算计错了,皇军一到,每一个捣乱的人都别想活命。”保安队的官兵根本不听他这一套鬼话,当即向细木繁开枪,他当场被击毙。保安队占领了特务机关。

西仓的日军兵营工事坚固,火力猛烈,保安队久攻不下。这里集中着日军三百余人,还有宪兵、特警和日侨。此时已是29日凌晨,张庆余心急如焚,他决定用火攻拿下西仓。于是,他下令点燃了兵营附近的一个汽油库,霎时火势冲天,浓烟四起,日兵在里面嚎啕怪叫,绝大多数被保安队歼灭在烈火中。日军的报复是凶残的。

29日上午12时,日军24架轰炸机开始扫射保安队,从中午直到黄昏,轮番轰炸,七个小时不停。整个通州成了一片火海,无任何防空设备的保安队伤亡极大,不少人脱去军装,弃城逃离。通州城里的保安队越来越少,越战越乱。连张砚田也逃走了。

这时,日寇的援军源源不断地开了上来。

天快黑了,张庆余毅然决定放弃通州,投奔29军。夜幕中,保安队兵分两路向北平撤退,行至城下,方知29军已撤向保定。张庆余只得率领队伍通过北郊向门头沟转移。

日军的追击与堵截一直没有停止。

在安定门以西,保安队与日军铃木旅团遭遇,敌人的数十辆装甲车凶狠地向保安队开去,不少官兵壮烈牺牲。正是在这场混乱的交战中,押解殷汝耕的士兵被冲散,这个汉奸乘机逃走。他什么也不顾了,绊绊磕磕地一口气跑到永定门外后才收慢了脚步,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第二天他直接给今井武夫打电话求救,今井武夫通知汉奸、公安局长潘毓桂开启城门,派日本使馆武官把殷汝耕带进城保护起来。

后来,保安队化整为零,分散为120个小组,趁着夜色分批突围,奔赴保定。到保定时只剩下了4000多人。宋哲元握着张庆余的手叹息不止:你这次起义,不负前约,惜我军仓猝撤离,未能配合作战,深觉愧对!

就在冀东保安队反正的同一时间里,驻守天津的29军和天津保安队,也主动向日军发起进攻,打响了天津保卫战。

7月下旬,天津的形势犹如箭在弦上,十分危急。

卢沟桥事变以来,日军一刻也没有停止攻击天津的各项准备。他们的如意算盘是:首先占领北平,扼住平汉、平绥铁路,然后再以北平、山海关和唐山的兵力夹击天津驻军――29军的38师。现在他们要把这种愿望迅速变为现实:日军已经控制了天津的海路和陆路交通,占领了塘沽码头和天津火车站;并从26日开始修筑以东站到东局子兵营长达10公里的轻便铁路,用以运兵;日军大量增兵天津,除了步兵、炮兵外,至28日下午已有160余架飞机停在机场;不分昼夜地进行占领天津的战术演习……

大战迫在眉睫。38师已经与北平失去了联系。27日,李文田副师长召集中国驻天津的所有军队首领开会,商讨对策。他们毅然决定:主动出击日军,在攻其不备的制敌中力争取胜。会议推举李文田为临时总指挥,天津警备司令刘家鸾为副总指挥。

天津抗战的枪声于28日凌晨在朦胧的朝霞中打响。

初战告捷。宁殿武队长率领的保安一中队激战两小时,打退日军400余人多次的死拼硬抗,夺取了东站;偷袭天津总站的战斗也很顺利。随之,中国军队又乘胜攻占了日军盘踞的北宁铁路总局。

相比之下,攻占东局子机场的战斗打得很激烈。深夜,官兵们每人携带一小壶汽油和一盒火柴,大汗淋漓地冲进了机场。睡在飞机底下的日军飞行员被枪声惊醒后立即发动飞机,准备逃跑。官兵们将汽油泼到飞机上,准备点燃。谁知汗湿了的火柴怎么也划不着,只有一架飞机点着了。战士们便用手撕着了火的飞机碎片,到别的飞机上去引火,这样,有十多架飞机被烧着了。没有着火的飞机起飞后在机场上空乱窜,像无头的苍蝇。守卫机场的日军躲进办公楼和营房工事里,根本不敢露面。

处于闹市中心的海光寺驻着日军一个联队,有坚固的工事,还有十几门炮,是个很难啃的碉堡。38师手枪团团长祁光远率领本团兵力,在保安3中队的配合下,前仆后继,几经冲锋,也未拿下。后来,鬼子龟缩在墙高垒固的兵营内,敌我双方便僵持起来。天一亮,日军就出动九架飞机向中国军队扫射。双方几进几退后,我军从海光寺外围撤离。海光寺虽未攻占,但伤了敌人元气,打乱了敌人的部署。

28日凌晨3时许,盘踞塘沽海河河面的日本海军舰艇和配置于海河堤岸的数十门大炮,突然向大沽口开火,猛轰大沽炮台、造船厂及驻守大沽的29军某部。随后,敌登陆舰十余艘强渡海河,企图登陆攻占大沽口镇。中国军队奋起还击,使日军登陆的企图落空。

天津驻军打击日军的枪炮声以及取得的胜利,给天津人民带来极大的喜悦和希望。广大工人、学生、市民纷纷冲出家门,冒着枪林弹雨,奔赴各个战场慰问29军和保安队。有的送去茶水、西瓜、饭菜以及手巾、鞋袜;市内所有的公共汽车和卡车,几乎全部出动给中国军队运送弹药或食品;巡捕们也主动拉开设在路口的拒马,让部队和汽车通过。不少群众在支援部队的火线上流血负伤,甚至壮烈牺牲。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9日攻占公大第七厂的那场战斗。

天津华新纺织股份有限公司于1936年秋天被日商吞并,易名为公大第七厂。日本人侵吞“新纺”的目的自然不仅仅是为了经济利益的需要,这些侵略中国的战争魔王首先考虑的是军事。“七七”事变后,果然这里成了日本的军事基地,他们的许多枪支弹药以至军队都在这儿集散。工人们受不了这种欺辱,他们盼着中国军队进入天津,赶走洋鬼子。有的工人偷偷与附近的29军联系,反映情况,倾诉希望。后来,便有数名官兵化装成泥瓦工多次混进厂内侦察情况,作好夺厂战斗的准备。29日的天津之战中,100多名保安队员从事先侦察好的厂西墙缺口处冲进厂来,然后分成三路进攻:第一路抢占全厂制高点――发电机房和水塔;第二路攻打日本人的办公室;第三路到厂门口袭击厂内日军。从清晨一直打到下午,战士们整整一天没吃饭,弹药也剩下不多了,可大家的拼杀勇气依然不减。

日军大规模的反扑也是从29日下午开始的。

香月清司责令20师团高木支队迅速增援天津;关东军司令官也命令原计划向承德输送的青木支队转向天津。下午二时许,日军开始重点轰炸北宁路总站以北的保安队总部、北宁公园、市政府、金汤桥西畔的警察总部、日租界北端的电话总局、东站和万国桥之间的邮务总局及南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