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胄的计划书很快送到了唐一鸿那里,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给予劳工们一定的人身财产保障,并用少量钱财激发他们劳动的yu望。
这个想法在今天看来或许根本就不值一提,它就像是现代工厂中很普遍的奖励和保障机制,但在当时的社会状况之下,这个想法却足以颠覆传统的奴隶式手工工场,将人类带入一个崭新的工厂环境。
唐一鸿不露声色地看着这份计划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满,这使得在一旁焦急等待的黄胄感到坐卧不安,不过很快,他的自信心立即战胜了紧张心,他认为这是一份完美的计划书,如果唐一鸿不满的话,那只能说某些人没有眼光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笑了笑,这种暗示性的自我安慰还真是不错,它完全可以让人在慌乱的情况下尽快镇静下来。
“你认为给他们的人身保障应该包括哪些东西呢?”唐一鸿淡淡问道,依然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黄胄迅速答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与其说是人身保障,倒不如说是生命保障,想必唐先生您也知道,在荷属、英属东印度公司的扩张过程中,奴隶和劳工的工作条件是非常糟糕的,他们甚至连最普通的医疗和干净一点的食宿环境都没有,这就导致了每年有大量的劳工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得了某种突然性的传染病而死!”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唐一鸿,想得到一个肯定式的答复。
唐一鸿点了点头道:“嗯,你继续说,不用管我!”
黄胄接着道:“由此可见,劳工们的生存条件一直在非常低下的程度,一直处在生存金字塔的最低层!打个比方来说吧,就好像我们生活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而他们却连一间茅草屋都没有!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无偿赠送给他们每人一间根本就不会花费多少的茅草屋,那会得到什么?”
“哈,没想到你这个长在欧洲的华夏人用起比喻来这么形象!”雨情笑了笑道。
黄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雨情姐谬赞了,事实上比起英文,我更擅长的反而是汉语,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从小就是在父母的那一堆古籍中泡大的,像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东周列国志》一类的书数不胜数!爹娘总是说不能忘本,无论到哪里都得记着老祖宗的东西,其实在商场上的很多东西我也是从这些书里面挖掘并归纳总结出来的!”
“你应该是蒙古族人吧,为什么反而认为汉语是老祖宗的东西呢?”唐一鸿突然问道。
黄胄嘿嘿笑道:“咱老祖宗本来就是一家,兄弟间打架也是常事,况且我的蒙文可不比汉语差!不信我哪天可以让你们见识见识!”
雨情的一句话让气氛顿时活跃起来,黄胄终于完全不再紧张了,而唐一鸿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嘿嘿,那我可得好好聆听一下,你接着说吧,给那些劳工每人一间‘茅草屋’之后我们会得到什么?”唐一鸿笑道。
黄胄揉了揉鼻子道:“我们将得到绝对难以想像的支持!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你仅仅是给了他一碗白菜煮的汤,而他却能记着你一辈子,就算他日飞黄腾达了也不会忘了你的!”
“你这说朱元璋呢?……不错,这个想法我可以理解,而且完全不会超出我的预算,很好!不过你这个计划还不太详细,能不能具体介绍一下,比如说保障该怎么去做,‘茅草屋’又应该如何去建!”唐一鸿说道。
黄胄想了想道:“我是这样认为的,就目前咱们的现实情况来看,根本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只要把劳工的伙食稍微改善一下,能够达到最普通的标准就行了!另外,最好能够配备一些医生,随时可以对疾病进行防治,免得耽搁了运河的开凿进程!还有……”
“你是不是想说给劳工们按月或者按年发放一些工钱?”唐一鸿淡淡问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了,只是这一点可能会消耗不少的钱财,就是不知道您愿意了!”黄胄点头道。
“发放工钱就不必了,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殖民地的劳工们甚至都没有形成工钱这个概念!现在发给他们起不到相应的效果,反而还浪费钱,划不来的!以后再说吧,等以后殖民地的人民开始觉醒的时候,也就是我们该变革的时期了!”唐一鸿干脆地说道。
其实殖民地的劳工跟奴隶差不多,他们给庄园主或者工厂主工作,获得的只是一些连肚子都没法填饱的食物,每天还累死累活的,现在给他们发工钱,他们们反而会麻木不仁,打不到预期的效果!所以只要能相应地提高一下伙食就行了,让他们每天都能吃饱喝足,拥有充足的睡眠!
事情总是要慢慢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不能不借鉴一下。
黄胄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拍手叫好道:“唐先生果然对每件事情都是深思熟虑啊,相比较我就有些太冲动,也太天真了!看来这些年的苦还没受够啊!”
“不用这么在意,当局者迷嘛,你总是想把事情办好,能想到这一层当然是无可厚非的,而且还是相当让人满意呢!只不过时机未到,你这个创意就只能暂时搁浅了!”唐一鸿笑了笑道。
“那这保障工作要谁来做?”雨情问道。
唐一鸿想了想道:“还是一并交给黄胄负责吧,毕竟他以后是要管理这一摊子的,如果对情况不熟悉的话,很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
“可是这样的话他会不会有些太忙了呢?要和玻利瓦尔那帮人洽谈运河开凿的事宜,还要去招收劳工,再管上这一摊子事情,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吧?”雨情不太满意道。
唐一鸿笑道:“这个不要紧的,黄胄不是‘实业教’的领袖吗?你的手底下肯定有比较像样的人才吧?把他们挑选出来,因材使用,总不会连这一点都办不到吧?”
黄胄恍然大悟道:“我懂了……!”
其实唐一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他利用宗教信仰将“巴拿马运河公司”彻底掌控在手中,不给玻利瓦尔等人插手的机会。
“实业教”中大多都是拥有新思想的人,他们渴求变革,希望新的体制出现,而唐一鸿就是要满足他们的愿望,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思维去改变这个世界。
“唉,我现在真是不服都不行了!原本还认为我的经商技巧比你厉害的多,可是现在看来,我还差很远呢!”雨情苦笑着摇了摇头,唐一鸿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你完全揣摩不到他那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念头。
如果按照常规的经营技巧来讲的话,雨情确实要比唐一鸿强上很多,但涉及到整治和军师的话,唐一鸿就要远远超过她了。
“这样,你回去之后把这些事情分成四个部分,一部分为‘管理组’,由你牵头负责,管理其它的小组,第二部分为‘劳工组’,专门负责招收劳工和传达我们的新式劳作模式,第三部分为‘后勤保障组’,负责医疗和食物的调剂,第四部分‘洽谈组’,负责谈判和交涉。你可以给每个小组都配备一个组长,赋予他们合适的权限,不过要记住,选出来的人给我个名单,把详细资料附上,可能的话我会找他们一一见面的!”唐一鸿笑了笑,转而对黄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