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鸿没有再勉强谭青青跟着出去,这种女人你越逼她,她反而就越没有好脸色,还是待事情搞清楚之后再做定夺吧!
“含月,跟少爷我出去会客!”他也不理那谭青青,将含月的俏肩一搂,径直朝门外去了。
含月哪有他那份力气,想拗都拗不过,再加上心里本来就愿意,也就随着出去了。看脸上灿烂的笑容,就仿佛春日里刚刚开启的迎春花似的。
走至大院的时候,宾客们已经翘首相待,不管是顶子花翎的官员,还是富态大方的贵人,又或是轻摇折扇的才子,脸上都挂着一层面具似的笑容。
这种场面他们经了不少,该用什么表情早就练出来了,那当真是说来就来,仿佛四川的变脸戏法一样。
“诸位贵客,小生多有怠慢,还请原谅!”唐一鸿在十步之外就抱拳问候。
宾客们大都站了起来,同时抱拳回礼,七嘴八舌地问唐一鸿身体可否康建。
唐一鸿赶紧说道:“不必起身,不必起身,小生可生受不起这个大礼,各位开始用菜吧!”
那些人倒也不客气,齐刷刷坐回了位子,目光都瞄向旁边站着的唐飞。虽然少爷发话了,可唐飞这个真正当家的还没允诺呢,他们还不能妄动碗筷。
看到这场面,唐飞心里高兴,这些年的经营总算是没有白费,好歹也拢络了一些朋友。尽管只是酒肉朋友,但有些事情还真得他们来帮忙。
“请用请用,犬子的话便是在下的话,大家不必客气!”这话说的有味,就好像这唐家当家的位置已经是两人共享了。
杨柳依依春风度,清泉汾酒入腹来。
江南的人温存,因此这酒也是软绵绵的,喝在肚子里面虽然没有烈酒的那种火辣劲,但甘甜爽口,沁人心脾,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再加上高台之上那唱着小曲,拉着二胡,杨琴琵琶各自在手的四个风月女子助兴,还真是弥漫着一股奢靡的气息。
江南的小曲不像京戏那么晦涩,倒有点流行歌曲的味道,因此唐一鸿也是神驰心往,听得不亦乐乎。
这种美好的日子他还真是从来就不敢奢望,即便这个时候他还觉得有点像在做梦,仿佛浮在云端,随着轻风一吹,轻轻的来回荡漾。
难怪人道“江南多贪官!”这实在是无可厚非的,很少有人能够在这种环境之下把持住心中的那份原则。
“一鸿,现在感觉如何?”唐飞谢过了那些宾客,走到唐一鸿的身边问道。
唐一鸿笑了笑道:“启禀父亲,儿子体内精力充盈,实在已无大碍!多谢父亲关心!”
看着眼前白衣倜傥、折扇轻挥的父亲,唐一鸿竟有些羡慕了。虽说他的长相也不错,不仅有北方人那种彪悍,又结合了江南才子的风雅,但总觉得难以跟父亲这样的才子相提并论。
毕竟他是穿越来的人,看懂那书上的文字倒也不难,可真要让他吟诗作对,那可就太难为他了。
倒不是不行,实在是不愿意。
父子两人正在聊天,门外忽然闯进一个人来,戴的是四品顶带,正是江宁府的知府刘墉,也有人称他为刘罗锅。
他可是江宁的父母官,宾客们看到后纷纷弯腰行礼,只唐飞和唐一鸿有些无动于衷。
不过两人此时的心情是不同的,唐飞暗骂刘墉不识识物,既然未请他,就不该来!唐一鸿则是一门心思地琢磨刘墉此来的目的。
片刻的哑场之后,唐飞就要上去将刘墉轰走,却被唐一鸿拦住道:“父亲,此人由儿子来对付吧,您只顾照顾贵客们便是!”
唐飞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安抚那些受惊的宾客了。
他以为唐一鸿要借着这个机会向刘墉讨回一些债务!
唐一鸿年少习武,虽不学无术,但武艺却很不错,唐飞担心的就是他到处惹是生非,可今日他又不能去拦儿子,因为他觉得儿子大病初愈,不能管他太多。
“诸位听着,今日这宴席我不干涉,但若是有人走的时候想拿点什么东西,那可就别怪我姓刘的不客气了!”不待唐一鸿走到身边,刘墉先朝宾客们放了句话。
明理的人都知道刘墉在对谁说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种宴席一般都暗含玄机,来的官员走时都能带上一二百两银子,比直接的行贿要隐秘,也心安理得很多。
可刘墉偏偏就看穿了这种鬼把戏,特地跑来踩场子。
听了这话,有些顶子就待不住了,想要离开,却被刘墉命令手下拦住了,整个唐家的大门都被堵了起来。
“不用担心,如果今日只谈风月,不说其它,刘某自然不会过问,诸位且可放心用菜享乐!”看气氛有些紧张,刘墉的态度也温和了些,淡淡朝着众人笑道。
等他把话说完了,唐一鸿才上前施礼道:“府台大人有幸驾临陋室,真可谓蓬筚生辉啊,不知可否赏脸一坐,也尝尝这江南名厨做的菜色。”
刘墉从眼角露出不屑的神色,淡淡道:“不用客气,本官此次是来公干,不能吃酒,还请公子见谅!”
这话分明是不给唐一鸿面子,让他下不了台面。
若真是一般的纨绔子弟,此时肯定憋不住要生气了,可唐一鸿是谁啊?他可是多出了好几百年经验的现代人,这点气他还是受的住的。
“府台大人,有道是客随主便,您虽然不是我们请来的,可既然到了这园子,那就是客!如果连吃顿便饭的脸都不赏,那您这大才子的气量未免也有些太小了吧!”唐一鸿仍旧满脸挂着微笑,可是说出的话却像软刀子一样刺进了刘墉的心脏。
刘墉眼中闪过一阵阵异芒,这唐一鸿他可是见过的,整日随着一群纨绔子弟眠花宿柳、喝酒闹事,那是个不惹点麻烦就不行的主儿。今天居然变得这么温文尔雅,而且骂人还不带一个脏字,让他感到非常不适应,一时竟想不出对付的话来。
那席中有几个官员平日里和刘墉的关系还不错,这时看到刘墉吃憋,于是便趁着机会上前劝道:“崇如兄,不就是吃顿酒嘛!何须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入席,入席吧!”
刘墉拗不过这几个人,只好坐进了席间,不过他还是有些自制力的人,虽说劝酒不断,可也只喝了一两杯而已。
唐一鸿这次算是长了脸,看得唐飞都有些惊讶了,更不用说含月那小丫头,目光中饱含的都是疯狂的崇拜。
酒过三巡,唐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少顷之后,一个慌慌张张的衙差打着摆子跑了进来,那眼里面分明是极为恐惧的神色,脸面青里透着灰,就好像见了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