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间,当江然拉开房门时,却发现完颜萍早已候在门口,江然见她神情疲惫,满是倦怠,却是猜到其中的缘由,于是淡然一笑,侧过身让她进入屋内。完颜萍入得屋中,瞧见小龙女正对镜梳妆,却是对她微微一躬。
“完颜姑娘,看来你还是放不下心中的仇怨啊。”江然喝了一口清茶,悠悠然说道。
就在这一刹那,完颜萍的目光中交替闪烁着疑惑、犹豫、与茫然,但最终却咬了咬嘴唇,道:是的,若不杀耶律老贼,我誓不罢休。
江然早已瞥见她的目光中闪过的种种神色,知她已经对自己内心的信念有所动摇,只是仍需要一个契机来让她彻底摆脱过往的执着。洞若观火之下,江然也不说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那你便去吧。
完颜萍站起身来,见江然没有动身而起的意思,却是略带几分犹疑道:你不和我一同去。
江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也是振衣而起,将完颜萍送到门口,道:你先去吧,我随后便来。
完颜萍直直的看着洒然而站的江然,心中暗忖道:若是此人真心愿意助我,应当不会骗我。如果他真的骗我,大不了我再死一次罢了。说完,她却是毅然而然的提刀而去。
江然瞧着她快步离去的身影,却是叹道:倒也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啊。
这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然儿,你真的要去帮她么?
江然呵呵一笑,轻轻的抓住了小龙女从后边绕来的温凉小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一吻,笑道:姐姐,我也是尽尽人事而已。这完颜姑娘执着于自己过去的怨念,昨晚经我一番言语劝解,虽然已有所松动,但让她就此毅然决然的放下,恐怕还差些什么。
小龙女点点头,虽然她不能完全明白江然的话中究竟是何意,但是只要这是心上人告诉她的,这就足够了。
紫荆关大街之上,虽是清晨,却已经人来人往,皮货盐商各色商人已经开始了新的一日的经营,这时却见远处一队蒙古骑兵绝尘而来,这队骑兵尽皆坚盔利甲,眉目身躯满是彪悍之色,实可见蒙古人英勇善战,训练有素。只见那队首两匹高头骏马上各乘了一男一女,只见那男子一袭蓝衫,年纪约在二十岁上下,生得疏眉郎目,宽脸阔唇,周身自然而然的生发出一股沉毅豪气;而那女子则是一身劲装,身材高挑,视向人群的一双妙目波光盈盈,鲜嫩的唇角却带着几分天真少女的淡淡笑意。
当这一队人马从一家酒楼下经过时,却是异变突起,只见从那酒楼的二楼栏杆处破空跃出一黑衣女子,自空中横刀直往那蒙古骑队中的蓝衫男子闪劈而去。见此情景,街上众人都不禁惊惶失色,往四处推搪闪避而去,一时间整条大街上鸡飞狗跳,混乱不堪。那蓝衫男子蓦然惊变,却也不慌张,只见他双脚离镫,在那马背上轻轻一踏,便借反弹之力往空中高高跃起,朝那黑衣女子迎去。而那名劲装少女则是在最开始的一瞬间便识出那名黑衣女子究竟为谁,却是不慌不忙的指挥蒙古骑兵在四周围了一个圈,而自己则是站在一处,满是玩味的瞧着空中相互缠斗的两人。
那黑衣女子见那蓝衫男子如流星一般往自己这掠来,立即使了一招“云横秦岭”,只见那刀耀着寒光带着几分劲风往那蓝衫男子横划而去。街上远远的那些围观人群见那刀锋便要刮在了那个蓝衫男子身上,都不禁心跳到了嗓子眼,为那蓝衫男子暗暗捏了一把汗。
那蓝衫男子见状,却是在空中往右侧略一翻腾,只见那刀锋紧贴着他的胸膛刮削而去,他却是轻巧中带着几分凶险的闪过这扑面而来的一刀。只是就在他闪避之时,右手也有如鹰爪般向上探出,往那黑衣女子手腕之处抓去。在这一抓一闪之间,这蓝衫男子的劲道,方位都拿捏得十分的准确,快速与熟练;而那黑衣女子避之不及,持刀的右手一下便捏在了那名蓝衫男子的手中。
那黑衣女子挣脱不得之下,劈腿就往蓝衫男子的腰间扫去,却未料到那蓝衫男子也是斜腿而挡,一下子就将那黑衣女子封住。
黑衣女子此时被那男子钳制的死死的,欲进不能,欲退不行,不由得又羞又怒,视向那蓝衫男子的眼中满是怨恨之色。
那蓝衫男子见状,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完颜姑娘,我屡次三番放你而去,上次离去之时,我曾说过,若你能逼得了我出左手,我便任你割剐,你还是先去遍寻名师,再来找我报仇吧。
完颜萍此时为那蓝衫男子所制,心中又是不甘又是失落,不由得怨恨起江然不守诺言来,悲怒之下,她珠泪盈眶,却是大声道:耶律齐,你还是杀了我吧,否则我与你不死不休。
耶律齐闻言,顿时一阵头痛,要让他真杀了眼前这个女子,他实在无法狠下心来,若是让她就此离去,却又不胜她经常烦扰之苦,不过他终究是一豪爽男儿、坦荡君子,因而在一刹那间便做出了该何去何从的打算。就当他想对完颜萍再说上几句,便放她离去时,这时只见一蒙面怪客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突然杀到两人的中间,长剑直往完颜萍身上直刺而来。
耶律齐见此人身手不弱,剑若游龙,大吃一惊之下忙将完颜萍推在一旁,右手握拳直往那蒙面怪客胸膛撞去,哪知那蒙面怪客却是冷冷一笑,长剑抖了一个圈,便如通灵之物一般闪到一旁,还未等耶律齐变招过来,那蒙面怪客已经再次杀到了完颜萍的面前,剑如蛇信直挑完颜萍的双目。
耶律齐见这蒙面怪客的剑招如此恶毒狠辣,不由得也心生出几分怒意,只见他大吼一声,手上劲道加倍,直拍那蒙面怪客的后胸,那蒙面怪客闻拳风闪来,却是微一弯腰,身法立时展开,只旋出几步便轻松的闪避而出,不过耶律齐也非易于之辈,只见他啸声连连,一时间已经连攻了十数掌。
这时被耶律齐突然推在一旁完颜萍,却是目带疑惑的看着场中交斗的二人,她并不晓得自己有什么仇家,要来杀自己,待她瞧见奋力搏斗中的耶律齐,想起适才正是耶律齐将自己从那蒙面人的剑下所救,她只觉心中有一种复杂难明的滋味。
此时她眼见两人缠斗在一起,自己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哪知那蒙面怪客在与耶律齐过招之余,却是眼中含笑,对自己轻轻点了点头。完颜萍被这似曾相识的眼神一惊,突的明白这眼前之人是谁,就是那个答应过帮助自己报仇的江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