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地处南阳盆地南端,与樊城南北夹汉水互为依存,“跨连荆豫,控扼南北”,地势十分险要,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入夜时分,当江然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襄阳城时,只见夜间的襄阳仍是十分的热闹,酒肆街坊之间喧声此起彼伏,想起自己的一番努力终究没有白费,此刻他的嘴角也不禁浮现一丝宽慰的笑容。
一个人拖着马走在大街上,眼望着那些肆意欢笑的酒客行人,一股无言的落寞在心间不知不觉而起。不知老冯是否已经见着郭靖黄蓉夫妇了,江然心道,但他却无意再去探究一番,自己已经尽了全力,究竟下来的事如何安排那就看郭靖与黄蓉了。想到郭靖与黄蓉,他们的女儿郭芙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罢了,罢了,这都是命。”正当他不知不觉的联想起当日的情景,心中满是悔恨之时,却也只能无奈的长长叹息一声。
但是与此同时,那满胸的怨艾与不甘便如滚沸的热血一般,有股想要毁坏一切,嗜杀天地间所有生灵的冲动。
“若是蒙古人来,自己若是死在了乱军中,那倒是痛快”,江然想到日后自己一个人冲入蒙古大军中疯狂劫杀的场景时,只觉自己有种莫名的激动与畅快。
第二日,正当江然洗漱之时,只听见客栈之外一阵喧哗声,突的听到有人喊道:南门要杀人了。江然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不做理会,这时,店小二掀开门帘步入房中,道:客官,你就不去瞧瞧热闹,今个儿要处斩一个谎报军情的老头,方才我瞧了一眼,那老头一副挺忠厚的模样,一只腿也残了,真没想到,竟然会帮蒙古人做事。
那儿的店小二摇头晃脑的还没感叹完,却被江然一把拎到了身旁,恶狠狠的问道:方才你说什么,那老头腿残了,长得什么模样?那店小二不意身旁的这个年轻人会突然发起狂来,吓得半死,吭哧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囫囵话来。
江然瞧见这小子的孬样,也不指望能从他的口中探出什么消息来,一把将他丢在一旁,就往客栈之外闪去。
南门菜市场口,冯默风被五花大绑的锁在了台上,眼望台下指指点点的人群,他当然能瞧见他们满脸鄙夷、看不起的模样,就在三日前他赶到襄阳时,直冲郭靖黄蓉的府上,便急急将那个丐帮弟子的话带给了他们,郭靖一听,详细问询了冯默风一些细节后,觉得此事可信,立时带着他向荆湖制置使吕文德通报了这一情况,那时吕文德正在府中宴请一干属下宾客,闻言立马大惊失色,拖着郭靖商量主意,两人一番计议,做出布置后,却没有料到四日后连个蒙古骑兵的影子都没瞧着。
吕文德虽然是一个贪财怕死的官员,但脾气架子却也很大,眼见自己被一个老头摆了一道,他心里头能不气么?立时就将冯默风收监,准备论一个“谎报军情,实为蒙古人的间谍”的重罪。
按照常理,如果冯默风对郭靖黄蓉表明自己是黄药师弟子的身份,无论如何郭黄二人也会将他保下,奈何他自觉早年被黄药师逐出师门,如今却是再无任何颜面提起当年之事了,便很坦然的引颈就戮。
也怪江然没有料到,经过自己的一番努力,总算让蒙古人疑神疑鬼,不敢仓促进军,没想到这好事落在冯默风的头上便成为了一件祸事。
当江然赶至刑场,瞧见两鬓斑白的冯默风被强压跪在台上时,只是冷冷的站在那儿。时辰一到,就在那监斩官将手中的令箭一掷,眼见那刀斧手就要手起刀落之时,只听见噌的一声,那还在半空中的令箭竟是硬生生的被戳进那监斩官身后的板壁中,噔噔噔的想个不停,那个监斩官一愣,随即以一种爆炸似的声音嘶喊道:有人劫法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名刀斧手又扬起手中的大刀往冯默风的头上砍去时,台下众人突然听见“哎呦”一声痛呼,不知何时,那个刀斧手已经连人带刀被踢到一旁,沿着那台阶咕噜噜的直滚到地下。
这下,场中立时大乱,那些看热闹的人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一眨眼工夫,整个刑场一片狼藉,但人都一溜烟的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江然搀扶着冯默风从场中一步一步走去。
“你这是何苦呢?”虽说眼前的少年人带着面具,但老冯怎么又会认不出来呢,这边冯默风无言的叹道。那边的江然也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将他驼在背上,快步离去。
就在江然驮着冯默风沿着僻静的街角离去,突然间,江然只觉灵觉一闪,告诉他已经有高手到,待他抬起眼来,十步开外,两队宋兵之间,只见一个身着宽襟大褂,满脸肃然的中年人就那样立在身前,郭靖,这个名字一下子便出现在江然的脑海中。勿庸置疑,郭靖一定是来截住自己的吧。
郭靖就像一座巍巍高山一般,立在江然的身前,那沉若深渊般的气质与风度也不禁让江然一阵心折。
郭靖见眼前的这个少年人一步一步的靠近,眼中没有任何的惧色,微微皱眉之时,倒也生起几分欣赏之意,半晌才道:你们两人和我一同回去吧。江然淡然一笑,道:难道和郭大侠一同回去送死么?郭靖一滞,随即摆手道:你们一人谎报军情,一人劫法场,皆是重罪,恐怕由不得你了。
“好,那就让我看看郭靖郭大侠到底有多大能耐。”哪知这个少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站立的宋兵在惊讶之时,又暗暗的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不知死活。
“郭大侠,得罪了。”江然自是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够胜过郭靖,他此时唯一的念头便是脱身而去,凌波微步自然是打人逃跑的最佳轻功,郭靖只觉眼前一花,却见那个少年人不知何时已经蹿到他身后的三丈之处。
“果然有几分本事。”只听见郭靖将手一扬,却是也不慢,直逼江然的身后,而那至刚至强的降龙十八掌立时展开,当那熊熊掌风呼啸着贴近江然的身躯之时,江然手一扬,长剑斜出,耀起一片剑花,便往郭靖的肋下穿插而去。
“来得好。”郭靖不闪不避,竟是运劲于掌,直接抓住了剑身,猛一绞劲,那宝剑竟是寸寸断裂,江然见状大吃一惊,他未料到郭靖的功力精纯若此,赶忙撤剑便走。
“现在你还走的了吗?”
江然纵然轻功高绝,但终究有所拖累,最终被郭靖抓住,点了身上的几个穴道,便交给了那队宋兵,那队宋兵自然不会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们二人,直接给送到了大牢中。
“你这是何苦呢?”黑暗中,冯默风叹了一口气。
那个少年不言不语,只有那壁顶的滴答流水声响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中,分外刺耳。
这一刻,自己的心为何会如此平静呢?那个少年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