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用一己之力对抗千军万马,哪怕你是武功已臻化境的绝顶高手。
江然觉得自己的手酸软疼痛,身上深深浅浅的满是刀枪箭伤,终于,他又干掉了一个蒙古人的百人队,但此时,他很想,很想停下手来,就这样,昏迷也好,睡死也罢,然后就这样永远不醒。
努力的抬了抬头,仿佛对周遭不远处的蒙古士卒浑然不见,他的一双眼睛失神的望着远处,那里有襄阳城,在正北方,天际的云断处,也许有着自己永难忘记的她吧。我死了后,她会怎么样,她会想起我吗?她会更幸福吗?
当一切已经失去,当所有的希望、记忆与梦想都幻化为烟尘,自己还剩下什么,也许只剩下那潸然而下的咸咸泪水。
为什么泪水是咸的,因为它也是心的眼泪,它感受到了心的忧伤,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苦涩。
难道这一切真是梦吗?我的身躯已经渐渐僵硬;我的眼睛渐渐模糊,世界慢慢的变成一片漆黑;我的听觉、我的感觉都已经渐渐褪去。。。也许,我将化为这世间无知无觉的一粒微尘,抑或是虚无,就这样消失无踪。
如果可以的话,将我幻化成情花,生生世世受那思念与失去的钻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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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儿,你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当江然陷入浑沌,行将沉沦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呼唤,而他的背部,一双肉掌正抵在云中穴处,随着腹部丹田处的暖流冉冉升起,游遍四肢百骸,江然却是悠悠醒来。待他睁开眼来,瞧见那人时,那人见他最终脱险,却是报之以呵呵一笑。
白发白须,双目如神,那红扑的面庞上满是关切和蔼的微笑,除了丐帮前任帮主洪七公还有谁。
“洪老前辈,我没事了。”江然经过洪七公的一番运气救治,已经好了一大半,当他挣扎着要站起来时,只觉周身上下一阵疼痛,几乎痛晕过去了。
“小娃儿,你虽然身骨不错,不过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哪有像你这样一个人冲到蒙古大军中找死的。”洪七公的语气中虽含微微责怪,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赞赏与关切。
“郭大侠不是也舍身不顾,只身闯入蒙古军中?”江然心下一阵感动,口中却反诘道。
洪七公闻言为之一愣,立时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你难道也学那小子一般傻?
江然自是知道洪七公与郭靖师徒二人往事的,心道:若那郭靖真的傻得无可救药,你老人家还会收他为徒?但江然口中却接着道:郭大侠眼中只有天下大义,若是为天下大义哪怕舍身而死,我想他亦是无怨无悔,似郭大侠这等为人,有时虽因执而迂,但若是他将心思放在一件事情上,往往能超出常人许多,这便是老子所称道的“大智若愚”了吧。这般傻法,我纵使想学也学不会,学不到。
洪七公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捋须道:你这个小娃儿,我还真不知你是夸那傻小子还是骂那傻小子呢。不过你所言不差,那傻小子能有今日这般成就,性子良善,心无旁骛那是少不了的。小娃儿,老叫花子来问你,那日老叫花子试了试你的身手,见你身上武功颇类昔日重阳老道的架式,不知你和那终南山全真教有何渊源?
洪七公的这番话正说到江然的伤心处,江然闻言后却是默然不语,脸上一阵黯然之色,心间却已然闪过千百种滋味。洪七公见他神色悲凄,知是他有难言之隐,自是不会强他所难,将话题岔开了去。
就在这时,却见一精瘦老丐急急而来,江然只是一瞧,见那老丐身后背着九只口袋,看起来甚是有几分面熟,待他细细一忖,终于记起来了,这九袋老丐正是鲁有脚,只见那鲁有脚来到洪七公身前,行礼道:禀告老帮主,那蒙古鞑子就要追那天荡崖。
洪七公静静听完鲁有脚的陈报,点了点头,转身对江然道:“小娃儿,你暂且在此处歇会,待会有人会送你回襄阳区,老叫花子先去办些事。”话音未落,却见那洪七公已经连人带棍消失在远处。
“鲁长老,我这是在哪?”这时,回过神来的江然见那鲁有脚伫立在山头,开口问道,鲁有脚闻言,回过身来,有几分奇道:不知少侠因何认识鲁某人?江然自是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在英雄大会上瞧见他的,只是笑道:在下行走江湖时,常听人言丐帮鲁长老德高望重、古道热肠,方才只是一猜,未料到真是唤对了。
鲁有脚听江然几乎将自己捧到天上去了,他本是一个讷敛之人,闻言老脸微微一红,双手连连摆到:少侠言重了,方才少侠一人不惧生死,独闯蒙古大军中,这等豪气,恐怕天下人少有能及。
两人寒暄片刻,鲁有脚方才答道:“回少侠的话,我们这是在襄阳城东北十五里处的古木岭。”江然自然不会问鲁有脚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古木岭的,除了洪七公,还有谁能将自己从千军万马中救出呢。只是江然此时的想法既对又错,救江然确实有洪七公的份,但究其根本,还是老顽童周伯通所起作用为大。
“不知洪老前辈匆匆离去所为何事?”两人关系热络起来后,江然却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鲁有脚看了看江然,微微一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江然所问之话,未久,他转念一想:老帮主甚是器重这个少年人,而这少年人亦是英雄了得,将老帮主的行程说出也是不怕。便含首恭敬答道:少侠,老帮主与丐帮赶来的三千弟子将在距此三里外的天荡崖阻截蒙古大军。
话说在那天荡崖外,那数千丐帮弟子正列阵而立,只见那天荡崖天然形成一个喇叭形的山谷口,前宽后窄;谷口之后,两道悬崖峭壁向后延伸,一眼却是望不到边,那尾随追击前来的蒙古骑兵见数千穿着破破烂烂衣裳的叫花子正手执棍棒,挡在身前,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哈哈大笑,纷纷扬刀纵马杀奔而来。这时那数千丐帮弟子见蒙古骑兵气势汹汹、隆隆而来,仿佛未见一般,待那蒙古骑兵便要杀到面前,这数千丐帮弟子却是突然变阵。
只见他们以百人为一组,一共形成数十个圆阵,相互之间回旋连接,待那蒙古骑兵疾驰到跟前,却是人人从手中扬出一把圆滚滚的东西。稀里哗啦的一片响声中,那大队蒙古骑兵却是刹不住马头,一个个齐溜溜的东倒西歪,向四处摔去,而那前头的马匹才跌倒,紧接着又阻住了后头的骑兵,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摔倒了一大片。
痛打落水狗,这时那些丐帮弟子哪里还会和他们客气,纷纷扬棒披头盖脸的那些跌落于地的蒙古骑兵身上揍去。可怜这些蒙古骑兵横扫大江南北,此时却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约一千蒙古前军被丐帮众弟子打得奄奄一息,待忽必烈引众军追上前来,远远见着那一片狼藉、满地呻吟的蒙古士卒,却是脸色铁青,只见他将手中的马鞭扬了扬,那蒙古大军立时停了下来,数万人在同一时刻竟是没有发出一声声响,可见蒙古人治军亦是不凡,故蒙古铁骑东征西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是没有道理的。
忽必烈用眼看了看身旁的一员骑将,那骑将点了点头,拍了拍马头,便来到阵前,双手向前一挥,左右两队手执强弓的蒙古骑队却是渐渐从中军中徐徐分离出来,那左右两队蒙古骑队先是勒紧马头,随即却是将战马慢慢放开,只见他们越骑越快,手中雕弓却是弦开箭射,如蝗虫一般直往那些丐帮弟子阵中嗖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