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uis发现这几天BOSS的心情特别好,有时候她进去送咖啡,就会看到他一个人支着脑袋,明明在发呆,嘴角却挂着笑,有一次她不小心在他的咖啡里加了两块糖,他却喝得美美的,毫无反应,难道说冬去春来,她家精明的BOSS也开始要春困打盹了?
春节将至,这年的春节在二月头上,南方冰冻雪灾严重,北京倒不显得特别冷,这天叶氏的大BOSS来访,Louis不敢怠慢,这位BOSS和她家的顾BOSS不是一种风格,但归根到底却都是终极BOSS级别的。这天看来他们两人心情都不错,只十几分钟时间,叶大BOSS就出来了,走过秘书办的时候还向她点了点头,朝门里面笑了笑,直接秒杀了一众姑凉们。Louis是从里到外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但自从跟了顾BOSS之后,她深切地体会到,东方的男人要是妖孽起来,比那些Muscle Man可是威力大多了,那句中国话怎么说来着,简直杀人于无形啊!
顾辰西这几天的心情的确不错,不是因为之前和简默一起做的那个CASE彻底搞翻了欧盟地区的一家老牌投资银行,而是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夏楠对自己好象撤除了最后的防线,愿意主动地跟他聊天,在他面前也不再好象是之前那个样子,开心了会不自觉地哼起歌来,不开心了也会吼他两句,总之他的夏楠又生动了起来,越来越像记忆里的那个小南瓜了。
已经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了,顾辰西照常不着家,直接住在夏楠的小公寓里。虽然是冬天,气温低得人不敢走出去,但今天的阳光倒是不错,夏楠把小公寓外面的露台帘子都拉开,把玻璃顶合起来,一下子就变成了一阳光下的温室。夏楠很为自己的这个创意高兴,她今天准备下午再去医院看妈妈,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就准备窝在这里看书。
顾辰西起来的时候走到客厅,发现早餐放在桌子上,但夏楠却不见了,他伸着懒腰找人,却都没发现,以为她是去医院看尤幸之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他今天是想带她出去逛逛的,就快过年了,年三十那天他肯定得回爷爷那里,不能陪她,今天就想跟她先去买点什么,结果她到没人了。
顾辰西只得自己坐到饭桌前,一坐下才在碗下面看到夏楠留的一张字条,字迹清秀,话也很干脆:我在露台上看书。
等顾辰西吃完早餐走上露台的时候,就看到某人跟只冬日里晒太阳的懒猫似的,窝在一张靠椅上,腿上铺着一条白色的羊绒毯,整个人懒洋洋地靠着,那本书就那么盖在她的脸上。顾辰西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也叫看书?他到要看看什么书把个人都看睡着了。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夏楠一点都没察觉,顾辰西弯下身子,看了看那本书的封面,原来是《诗经》。这样的书他们小的时候都背过,想到那个时候他和夏楠两个人从来都是王不见王,见到了就什么都比,你背了百家姓我就得背《三字经》,我记熟了《论语》你就把《弟子规》给背了,想想都好笑,那么小的孩子全靠死记硬背,摇头晃脑地念给大人听,只为了表示自己超过了对方,却连个意思都不明白。
那时候的顾辰西怎么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像《诗经》里写的这些男女一般,隔着遥远的距离,去思念一个人。如今这个人终于就在这里,那张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娇俏脸袋也就和他只有一书之隔,可这中间,又岂只是一朝一暮呢?
夏楠一直躲在书下假寐,不知为什么好象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看自己,起先她觉得是这难得的好阳光,后来却越来越不对劲,觉得那光比阳光还要炽热,于是便扯下书来,睁看眼睛。果然,顾辰西正低着头盯着自己看。
“你看什么?”夏楠一下子睁开眼睛迎着阳光,有些不适应,拿手挡着,皱了皱眉头,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
那神情看得顾辰西都有些晃神,可也就是这么一瞬,他毕竟不是那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就是这样,她随便的一个神情都可以牵绕住他的思绪。
“我在看你看什么书啊!”顾辰西顺势在她脚边坐下,夏楠缩了缩放在羊绒毯下的腿,把书放到前面,给他看。
“《诗经》,前几天在书房看到的,就拿过来看了。”夏楠把身子坐了坐正,没再靠到靠椅的后背上。顾辰西就着她的手看书里的内容,看到那个夹在书页之间的小红穗子,也不翻起来看,他知道那是什么,嘴角扯了扯,什么都没点破。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顾辰西读着书上面的句子,就侧过头来看夏楠,笑盈盈的神情。
“看我干吗?傻笑什么?”夏楠被他看得不自在,直想伸手把他脑袋扭回去。
“我就觉得古代人怎么这么会说话?”顾辰西继续笑着看她,还把脑袋往夏楠肩膀上靠了靠,贴着她的耳朵边说,“我那时候就觉得这话是在写你。”
夏楠被他说得脸一下子红了,他却还在她耳朵边上笑,看着她耳朵根都红了,顾辰西突然就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夏楠马上转过脸来怒瞪他,嘴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辰西笑得更开心了,有多久没看到她对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看书看书!”他咳嗽一声,正正经经地低头翻书,嘴角却还是挂着笑。
夏楠哼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谁知没看多久,这家伙又突然笑起来。
“你干吗?发什么神经!你要不喜欢看书就走开!”夏楠果真生气了。
“我就是看到这段,想到小的时候,我小时候就觉得这段不明白,现在看了还是觉得古时候的人实在奔放!”顾辰西给夏楠指书上的一段。
夏楠看到那是《召南•;野有死麕》。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讲一个打猎的男人在林中引诱一个叫“如玉”的姑娘,那姑娘劝男人别莽撞,别惊动了狗。顾辰西见她看了半天也没反应,直接就靠过去给她解释:“你说他俩在干吗?怎么会惊动狗呢?”
夏楠听了认真想了想,这下可明白了,整张脸都红透了,一个没忍住,使了狠劲地推了一下顾辰西,嘴里骂着“你个不要脸的”。顾辰西被她推得身子歪了歪,倒没真从靠椅上跌下去,嘴里却还笑着,一边去抓夏楠的手,以免她再推他,一边却笑嘻嘻地说:“我怎么不要脸了?我跟你好好说话怎么就不要脸了?我又不跟别人说。”
“凭什么我得这待遇?得听你的胡言乱语!”夏楠皱着眉头,撅起嘴,抡起拳头,在他面前晃晃,以示威胁。
顾辰西见她这样子,整个人靠了过去,夏楠一个没稳住直接靠到了椅背上,被他整个压在身下,顾辰西的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他以前就喜欢这样,用额头抵着夏楠的额头,而这次他的心情更是出奇的好,眼角眉梢的笑意遮也遮不住,看着她,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你说呢?你说你为什么这待遇!”
说完,他也不等她反映,就直接吻了上去,夏楠只能在那呜呜几声,就彻底没了声响。
她直觉得那天的阳光是那么的暖,覆在两个人的身上,让她全身都没了力气,他把书本从她手上抽走,让她的手轻巧地环上他的脖子,而他则托住她的身子和后颈,吻得缠绵而彻底。
起先,也许他只是一时的兴起,像是在逗着她,夏楠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喉头滚动时低低的笑意,可渐渐地这种纠缠变成了倾诉,好象带着经年的气息,他变得不舍而真切,弥漫着一个少年长成真正的男人过程中最真实的思恋和忧伤。夏楠为之动容,放在他肩上的手,不自觉地去抚摩他的发,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和回应,这是她年少时的爱恋,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他的忧伤,何况,这本身就来源于她自己。
顾辰西的唇离开她的时候,两人都慢慢地睁开了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夏楠可以看到在他瞳孔里的自己,他也正在看着她,恋恋不舍地托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鼻子上、脸颊上轻啄了数下,才真正地放开她,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冬日的阳光照在这个全透明的玻璃房里,好象隔去了所有时间给予的岁月,一切都变得静止而安好。